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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禾果真自顾自的坐下,心里却又有些难为情,毕竟邵锦年帮了她那么多,如今自己这般待人,也**将仇报、小肚鸡肠了。正想开口,就见邵锦年很自觉的坐在她右手边,绅士的伸出手来:“你好,我是夏禾的朋友,邵锦年,打扰了。”
魏可可看着伸在自己面前的白皙手掌,这是一双医生的手,她知道。
“你好!魏可可,夏禾高中的闺蜜。”魏可可微微握住他的指尖,说完便放开手指,腿都有些打颤。她缩回手来,状似不经意的理理衣领,好让它遮住更多皮肤。
邵锦年微微一笑,转头看向夏禾:“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漂亮的朋友。”
“怎么?心动了?”夏禾一脸明显的坏笑,“可可,你看?”
“别逗!”
“不过呀……邵兄,我家小妹已经名花有主了,请您下辈子吧。”
“呵呵……”魏可可看着夏禾捂着嘴笑起来:“多年不见,你怎么还这么搞笑?”
邵锦年淡定的接过话茬:“她就是来负责搞笑的。”
“安啦,吃猪皮!”夏禾夹起一块煮胀的猪皮放到邵锦年碗中,在邵锦年受宠若惊的目光下淡定道:“有的人呐,就如同这猪皮,注定会被下肚,所以说话要积德啊,万一吃你的人口臭怎么办?对吧?”
魏可可白她一眼:“吃猪皮没错啊,口臭这猪皮也得下肚不是?”
“嗯哼?”
“怎么就塞不住你的嘴?积德!”魏可可摇头笑着,夹起一块猪皮放在夏禾碗中,“看你们这吵吵闹闹的,我这食欲都大增了,待会儿可别怪我一个人吃了两人份儿啊!”说着,夹起猪皮便往嘴里放,可一股油腻感瞬间充斥她的四肢百骸,心底翻江倒海,就要决堤而出。
“可可?怎么了?”夏禾见她脸色立刻难看下来,仿若一块纯白的海绵瞬间染了墨。
“唔……没……”魏可可捂着嘴,这是一家小店,自然有不起卫生间,可那污秽物已然到了口中,她再说不出一句话来,拿起桌上的餐巾纸便往外走。
“我去看看。”夏禾紧跟而出。
好在这条街的拐角处便是一家公共厕所,魏可可疾奔而入。年老的老人沙哑着声音让她先交费,紧跟而来的夏禾塞了五块钱便跟着进了厕所。
魏可可已经在大吐特吐,额上冷汗泠然,夏禾顾不上那一阵恶臭,轻拍着她背,又递了纸,问她:“你到底怎么了?”
“……”魏可可摇着头,感觉胃酸都快被她吐干了,可仍旧难受,那种难受又说不出具体,就好像一根导火索被点燃,然后炸毁了她,每一寸肌肤都在疼痛,却又仿佛疼的不是肌肤,而是意识。
“你等着,我去买水。”夏禾说完又飞奔而出买了矿泉水,待魏可可漱了口,才扶着她出来,收费的老人却佝偻着身子颤巍巍的拍拍她:“姑娘,找你的钱。”
“谢谢。”夏禾接过那皱巴巴的却被理得整整齐齐的四块钱,这位老人在这里多年了,从不会多收一分钱,虽身在最肮脏的地方,却是最尽责敬业的人。
“他还一点都没变过呢。”魏可可虚弱的笑笑。她本就瘦弱,经过这么一出,顿时有些弱不禁风的感觉,夏禾扶着她一阵心疼,“你到底怎么了?别瞒着我啊!”
魏可可无奈的笑笑:“你以为是苦情剧呀,我又不是得了绝症,看把你紧张成什么样了?”
“真的?”夏禾定然是不信的,她有种错觉,仿佛眼前的这个人有些透明到不真实。
“我坐车晕车,应该是现在才有反应的。”
“真的?”
“什么蒸的煮的,不信你问邵医生。”魏可可见到了餐馆门口,轻轻挣脱夏禾的搀扶,微皱了眉,而后笑着步入。
“要问我什么?”邵锦年为她俩斟好茶,放下茶壶回头问。
“嗯,坐车的时候不晕车,过后才会晕车,有这种说法吗?”夏禾定定看向他。
“有,根据每个人体质的不同,有的人晕车表现不是那般迅速,所以也就有这晕车后遗症了。”
“哦……”
夏禾皱起眉来,既然邵锦年都这么说了,她也不便过多追问,担忧的目光投向魏可可,只见魏可可脸上血色尽失,苍白得犹如褪了色的白瓷瓶。
“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不用,我回去休息一会儿就好。”魏可可局促的摆手,拿过包站起身来,“夏禾,邵医生,你们吃吧,我回去休息一下。”说完也不等夏禾反应,便匆匆离去。
“可可。”夏禾跟着追出来,却不见了魏可可的身影,就算要离开,也不用逃命一般匆匆,她笃定她必定有秘密。
“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你就别在意了,快吃饭吧。”邵锦年轻拍她的肩膀安慰道,然后拉着她回到原位坐下,挑了刺将鱼肉放在她碗里,“快吃吧。”
“那个……谢谢……”这是第一次有人为她挑鱼刺,虽然她并不需要如此小心的呵护。
“夏禾,你知不知道你什么地方最让人讨厌?”邵锦年一本正经的望向她的眼,那里面的客气少了初见时的小心翼翼,却还是让人觉得与她的世界隔了千里万里。
“知道啊,我不说谢谢就是了!”夏禾下意识的吐一吐舌头,“这不是习惯了嘛,姒儿和紫笙也说过很多遍了……”
“仅仅只是谢谢二字吗?”他严肃的放下筷子,“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太过客气就是陌生?你太客气,其实是对朋友的不信任、不放心……”
她立刻反驳:“哪有那么严重!我真的只是习惯……”
“不良习惯得改!马上改!”
“邵锦年你……好吧……”她戳着饭碗,撇嘴小声哼道:“跟我妈一样啰嗦……”
“有人啰嗦多幸福,我挺羡慕你的。”他拾起筷子,在挑了一块鱼肉,去了刺放到她碗里,而后低头吃饭,不在言语。
夏禾小心翼翼的夹起碗里鱼肉,留下鱼皮,将肉放回他碗里,“我喜欢吃鱼皮,肉你吃吧,呵呵……”
然后看到他落寞的神情逐渐明朗,西斜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投射进来,打在他们身上,灿金的黄昏留在夏禾脑海里,心底有丝感动。她是家里最大的孩子,她想,这或许就是被哥哥疼爱宠溺的感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