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郑国发了大水。为什么发大水?龙王闹的呗!不少人这么想。于是有人去跟子产报告——为什么跟子产报告呢?因为那时候子产是郑国“大当家的”。
“不得了啊啊,城门外,我是说咱们的城门外,不是秦国的城门外!有两条龙——龙啊,大人,还是两条!他们他们是龙也就算了,居然他们还打架!……对对对不错不错不错,俺想您汇报的意思就是,城门外有两条龙,在打架!”
前来汇报的人,显然心急火燎。您想啊,平地冒出一条龙,不吓人吗?这回居然一次冒出两条!冒出两条也就罢了,居然还在打架!子产啊子产,你是不是该好好想想了,这水灾是怎么来的?还不是龙王闹的!龙王为什么打架?还不是因为……对您不太满意?
嗯,大概就这么个意思。要不怎么回凭空编出两条龙来。
大当家的显然胸有成竹,不紧不慢地说:“这位小兵同志,请坐。喝口茶。”
“请位小兵同志:我们打仗的时候,龙看吗?”
前来汇报的小兵喷了一口茶,道:“不看。”
“既然如此,龙打仗的时候,我们为什么要去看?”
小兵鼻子喷出一口茶,道:“不知道。”
“我们有求于龙吗?”
“没有。”
“龙有求于我们吗?”
“没有。”
“水潭是龙的还是我们的?”
“龙的。”
“他们在自己的地盘上打架,和我们有关系吗?”
“没有。”
“好吧,茶喝完了吗?”
“喝完了。”
小兵灰溜溜回去了。[i]
其实,子产深得姜子牙唯物主义思维的精髓,对占卜或者迷信类的东西,信或者不信,取决于是否对自己的事业有利,是一种政治上的选择,而非科学的态度。比如,这次水灾、龙王打架,子产制止不力,没有祭祀;可是,有一次发生火灾,他却进行了祭祀,目的就是政治需要,为了安定人心。[ii]
有知音,不寂寞。功成名就,名垂青史,再来个荣归故里、衣锦还乡,多自在!可是,在功成之后的返乡之旅上,姜子牙却犹豫了。
他为什么犹豫?他在担心什么?
9.磨磨蹭蹭的赴齐之路
旅客一句话惊醒梦中人
干掉纣王,改朝换代,天下一统。公元前1046年,周朝正是取代商朝,成为我国历史上有历史记载以来的第三个朝代。
统一了天下,形势稳定下来,小说里面,要分封诸神;现实当中,虽然没有“封神榜”,但的确是论功行赏,分封诸侯。
为什么要对功臣进行分封呢?有客观上的原因,也有主观上的原因。客观上,周武王消灭了商纣王,改朝换代,但局面仍未巩固。尤其是周边地带,还有许多小国,在商朝的时候,他们属于商朝的属国。商朝灭亡之后,有的小国能够顺应形势、见风使舵、归顺大周,但也有的效果并不愿意归顺大周,而是另有图谋或者怀有异心。因此,把自己的手下分封到各地,便于加强管控,对那些不听话的小国,可以趁机征缴,令其臣服。
主观上,则有点“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的意味。毫无疑问,在推翻商朝统治、征讨纣王方面,姜太公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功臣。他的智谋、韬略,无人能及。但现在,战争结束了,国家和平了,国家治理成了第一要务。在如何治国方面,姜太公和最高领袖、最高副领袖,产生了分歧。
最高领袖,当然就是周武王。副领袖是谁呢?就是周文王的第四个儿子,周武王同母的弟弟姬旦,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周公。
若论行军打仗,姜太公让这哥俩心服口服。若论治国,这俩人就不怎么看好他了。观念不一样。
古代有一本书,叫做《帝王世纪》。其中记载了一个镜头,很能说明姜太公、周公和周武王在外人心中的差别。这个镜头,是武王伐纣取得胜利,准备进入都城朝歌。都城人民听说英明的周武王杀败了残暴的商纣王,十分高兴,在城门口列队欢迎。
那时候的人们,跟现在一样,都有点追星的心理,见了明星,就跟看耍猴一样,喜欢围观。古今同理。
第一号的大明星是谁?当然不是姜子牙了。就算他功绩最大,也要把功劳让给大老板。大老板,也就是头号明星,周武王。
一干人等,各自乘坐自己的战车进城。
商朝都城的百姓急不可耐,见个长得像的,就互相议论:“嘿,瞧这家伙,长得这么气壮山河,该不会是咱们的新君主吧?”
一会儿,姜太公进城了。百姓又议论:“这家伙长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会是我们的新君主吧?”
边上有个解说员就说了:“这个不是。你看看这个人,胳膊像老虎、爪子像老鹰,如果带兵打仗,那自然不怒自威。可是呢,如果前面有利益,他就会奋力抓住,不为后面考虑。”
过了一会儿,周公进城了。百姓又议论:“这家伙长得惊天动地的,不会是我们的新君主吧?”
解说员又说了:“不是。您瞧这个人,看上去一本正经道貌岸然的,志向肯定是要去除人们内心的邪恶。这个不是天子,是我们的相国。”
最后,周武王进城了。百姓议论:“这家伙长得惊天地泣鬼神,肯定是我们的新君主吧?”
解说员说:“总算猜对了,加十分!你看这个人,见了邪恶的事情也不发怒,见了好的事情也不喜形于色,所以是我们的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