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生听到此言,赶忙起身向前奔跑,身上的包袱好像很轻似的,一点都没有拖累他。
不知道跑了多久,才微微看到一丝光亮,出了洞口已是一片光明,水泯和晏罗正在石头上坐着等他,他缓了一口气,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出来的。”
“早就出来了。”晏罗答道,“你怎么这么久。”“我也不知道。”陆生汗流浃背,心仍然扑通扑通地跳着,久久不能平静。
晏罗看他很累的样子,因问道:“不如休息一会再走吧。”陆生摇摇头,方才听的声音很清晰,停下脚步即将面临死亡,“你们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什么声音?”“就是一个很老很老的声音,年龄至少上百。”
水泯摇头,“我和晏罗一起出来的,都没有听见。”
“哦,好吧。我们赶紧上路吧。”陆生感到奇怪,又说不清哪里奇怪。为什么自己和他们走丢呢?而且还追不上。他眼睛忽然瞄到水泯的身子,察觉到了什么。“前方应该很危险。”晏罗说道。“为什么?”“直觉。”
虽然觉得没有道理,陆生还是点了点头。
“不如我领先吧,我怕我又掉队。”陆生说。“也好,你注意前方。”晏罗不放心道。
路比较陡峭,两边长满了不知名的花草,看似奇艳无比,实则身含剧毒。地上躺满各种动物腐烂的死尸和骨头,不知道有没有过去镇民的。天空虽放亮,却不见阳光,凉意未减。
晏罗忽然指着前方,“那里有温泉。”闻言皆望去,的确是有。陆生心中生疑,自己走在最前面,刚刚却不见得有,怎么他这一说倒出现了。
“陆生,我们去看看。”水泯说道。晏罗也跟了她去,回头见陆生纹丝不动,问道:“怎么不走了,不是说带路的呢?”“我有点冷,拿些衣物穿。”陆生解开包袱,翻来翻去终于手触碰到冰凉。
晏罗见他迟迟未动,便走到他面前。手忽然变成只剩骨头般的魔爪伸向陆生。陆生看似没有注意的样子,听见晏罗渐近的脚步声,忽地回头抽出一把剑,伴随银闪闪的反光和摩擦声,一只没有血的魔爪掉地。
还未等“晏罗”反应过来,他又剑刺入他的胸口,转眼变成绿色的烟雾消失。前方的水泯也消失了。
陆生没有了任何胆怯感,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装出来而已。
只见他手执黑剑,威风凛凛地大步前行,两边的花草纷纷缩回去,为他让路。
如果不掉入“晏罗”刚刚所说的温泉的话,他的形象就完美了。“妈的。还真有温泉。”陆生骂道。
温泉上方氤氲热乎的气雾,伴随着花香和舒适的水温,舒服极了,他渐入梦境。
放佛又回到以前夜夜笙歌的时候,自己周围圈着各种各样的美女佳酒,嬉笑声不断。他坐在舒适的大椅上,有姑娘为他添酒,有姑娘为他削水果,还有姑娘为他按摩捶背。他拥有挥霍不尽的精力和时间。
京棠,那个美丽的名角,窈窕身姿和摄人心魄的面容,他很快醉倒温柔乡,抛开那些姑娘。醒来后随着嘤嘤的哭声,他头痛欲裂,这是谁啊,吵我睡觉。
他看见一个女子背对着他坐在床边,“京棠呢?”他问道。
此人不回答,依旧哭着。他好奇地扳过她的脸,“水泯!”他喊叫道,但是那张脸又逐渐幻化,苍白的面孔和无神带血的眼睛,青丝煞白,“妖!”“生哥,我不是妖。”“你不是妖?你看看现在这样子,还说自己不是妖?”“我……但我从来没有害过你。”
他冷笑一声,“没有害过我?”“我……”水泯的声音愈来愈小,脸又忽然变成京棠的脸,“生哥,我们再回到从前好吗?”娇弱的女声哄得陆生心一阵荡漾,鬼使神差地说道:“好。”
陆生所经历的那是一个梦境,放佛一个大屏幕般展现在眼前,真正的晏罗见水泯正目不转睛地望着梦境,说道:“水泯,别执着于此生了,你会被他辜负了的。”
水泯见陆生的梦境如此,知他心另有其人,终究介意自己是一只避水兽,却仍然不肯放弃地说道:“生哥他只是沉迷于以前的梦境罢了。我不会走的。”
“梦境是一个人真正的心灵映像,在梦中,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喜欢的一切,不受别人控制。”晏罗启发道:“他对那京棠,仍然是存有情意的。”
“不,不会的,生哥他说他不会抛下我一人的。”水泯拼命的摇头,奋不顾身跑进陆生的梦境。
“我终究还是改变不了宿命。”晏罗苦笑,他想让水泯回到第三生,做他永远的姒绛。
水泯看见陆生和京棠亲密的样子,缓缓上前:“生哥。”她多希望自己这一声可以破坏他的梦。
晏罗说他将永远沉迷于梦中,再也不会醒来,让水泯断了所有念头。“你是?”陆生带有疑问。他怎么都不记得我了?还是心中只有那个京棠?水泯不敢想下去,她想一点一点唤起他的记忆,“生哥,你不记得我了吗?你带我曾看过忽地笑,我们还对过对子来着。”
“似乎不太记得。”他冷冷说道。“这位姑娘,我看你还是算了吧。”京棠妩笑道,“生哥他说过只爱我一人的。”
爱是什么意思,和喜欢一样感觉吗?水泯忽然想起陆生问自己是否喜欢他时,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只觉得心似乎慢慢被抽空。
陆生有说过喜欢自己吗?似乎没有。自己和他似乎也没有什么留作纪念的东西,那怎样才能唤醒他的梦呢。
还有神珉!但是如果用神珉施法的话,他会不会说自己是妖?
水泯见陆生右臂抱住京棠,左臂似乎还不太灵活的样子。她咬牙集中力量于一掌,向他的左臂挥去。
只听得一阵痛苦的喊叫声,梦境的景物渐渐消失,温泉没了,陆生狼狈地躺在地上。
“我这是在哪?”他觉得左臂疼痛。水泯心想自己许是打得重了些,不禁后悔,说道:“你刚刚在做梦。”晏罗走过来,带着春风般的招牌笑,“在做美人梦,怎么都不肯醒。”
“似乎有点印象,但是为什么我的手臂比以前疼好多,出门前还好好的呢。”“许是未完全痊愈,加上路途奔波,所以才觉得疼痛的吧。”晏罗解释道。
周围树枝环绕,脏污不堪,水泯提议先离开这儿。
“好,早就想走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陆生心直口快地说道。
一个声音响起:“瞎了狗眼,说谁的地方鸟不拉屎呢?”二人吓了一跳,只有晏罗皱起眉头。他说道:“前辈不放我们走吗?”
“想走可以,我看上那小姑娘的神珉了。”“前辈吗?连身子都不肯现出来,还想要神珉?”水泯不屑道。
“我这就出来。”声音落下,陆生他们原以为是什么奇形怪状的妖怪,开始并未看见,直至地上一棵小草发话:“说你们瞎了狗眼还真是,看不见本神吗?”
只是一颗不起眼的小草,竟然敢出此狂言,陆生刚想一脚踩死,被晏罗拦住:“稍安勿躁。”
“好。稍安勿躁。”他应声,还好以防万一拔出剑。“不给神珉不给走。”小草耍赖道。“就不给。”陆生也随着他。“给我。”“不给。”
晏罗和水泯看他们这样持续一段时间,终于晏罗忍不住说道:“你们有完没完啊。草神爷,怎么这样子了。”
“我怎样了?是你自己说话不算话,说是带一个人给我消遣度日,结果呢。那人却破出梦境了。”他指的是陆生。
“晏罗,你和他很熟吗?”陆生终于提出了疑问。他一直都怀疑晏罗。“以前游玩过这里。碰到他,交了朋友。”
“朋友?你不是说他害死很多人吗?”水泯问道。
被叫做草神爷的忍不住发话:“什么叫我害死,是那些人自己沉迷梦境,醉生梦死也是他们活该。”“我们走吧,别管他。”陆生说着掉头就走。“想走?”草神爷冷笑一声,出口被藤蔓堵住。“如果你们还要和我对着干的话,后果和那些人一样。”
晏罗没想到他会耍赖,他以为只要将陆生困在这里,并且让水泯对其死心就可以带着她回到第三生里,做他的姒绛。他煞费苦心穿梭生世,为的是改变命运。
“我还就走了。”陆生气得不打一处来,硬是想砍掉那藤蔓,却不想身子被其缠绕,怎么也挣脱不开。
“你叫陆生吧,可怜被自己的好朋友出卖。”“你才被出卖!”陆生辩解道,却看见晏罗复杂的神情。
水泯在一旁犹豫不决,按理这个草神爷不是她的对手,只是这样打斗的话陆生便知道她是妖了。
晏罗却在示意她:难道要让三人死在这里吗?
草神爷注意到晏罗的行为,转移注意力,又用藤蔓将水泯捆绑起来。“小姑娘非要我出手是吧。”“水泯!”陆生喊道,他可不能让他的小姑娘出事情。
他向晏罗眨眼,示意他过来。偷偷在耳边说:“把我包袱里的打火石拿出来。”
晏罗会意,便说道:“草神爷,我有一个比你说的神珉更好的东西?”“哦?我怎么感觉不到它的灵力呢?”
“它没有灵力,只是好玩。”晏罗见草神爷起了兴趣,连忙从陆生的包袱里翻弄,从中拿出了擦巾、水、干娘、折扇、钱币、笔纸……终于摸到了打火石,他暗骂陆生,又故作找东西的样子便说道:“东西比较乱,稍等一下子。”
趁这个时间在包袱里点火,幸好东西比较多,不容易看出。
感觉火的温度,他将所有的纸放进去燃烧,逐渐飘来的烧味。
“这,什么味啊?”草神爷问道。没有等到回答,便发现一个火球向自己扑来。
晏罗又在藤蔓上点火,顷刻,小小的地方燃烧起来。
陆生抓住水泯的手,跟着晏罗跑出去。草神爷在后面骂嚷:“你们这群混蛋!”任火将他的地盘烧个精干。
“树木果然还是很怕火的。”陆生兴高采烈,他庆幸自己带了那么大一个包袱。“怎么样,还说山里到处都是打火石。”
晏罗不得不佩服这小子的运气,“算你聪明。”“水泯,你怎么了?”陆生才注意道水泯面色苍白。避水兽似乎也不能触碰火。晏罗想道。“我想喝水。”水泯有气无力地说。
陆生闻言,将她背起来,嘴里呢喃:“我们赶快回镇上,就会有水源的。”
晏罗没想到陆生走得这么快,而他所经过路边的花草,都枯竭了。“灾难来临了。”他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