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平静的山村便被喧嚣声打破了,只见寒皓月连同小七姑娘一人守一个岔道口,身后围着一袋袋的白米,中间树了一根竹竿,上面飘展旗帜上的大字十分显眼——免费。一时间村民们都围着空地领取,队如长龙,好不热闹。
“:来来来!人人都有份哈!别急别急!”寒皓月一脚跨在米袋上,一手叉着腰,手上的袖子勒到了手腕处,头发像男儿一样随意挽了起来,盘在头顶,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了,黏糊糊的贴在额头上,身后的衬衣也被汗水浸透,不时有晶莹的汗水划过那因为劳动而红扑扑的脸颊,可是她似乎一点都不晓得累呢,仍旧是一边大声吆喝着,一边将手中的粮袋一一递给前来的村民。
“:嗤——”一边的小七却是莫名其妙的笑了。“:怎的?”寒皓月用袖子抹了一把汗,那被汗水沾得都快睁不开的眼睛望向小七,绯红着脸,喘着气,似乎才刚刚从忙不迭地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小姐真可爱。”不知怎么的,小七对寒皓月的称呼倒是别有特色,可能是因为寒皓月年纪还要比小七小上一两岁,这个‘小姐’的称呼虽然有些未曾料到,但寒皓月还是没有说什么。
小七之所以取了这么个名字,是因为在家中排行第七,几个兄弟姐妹在幼年有些夭折有些走丢,如今兜兜转转,至今这姑娘还没有个稳定的家,村民们都叫她小七;倒也是个苦命的人。
寒皓月弯下腰,把脸在衣下摆上抹了抹——袖口都已经湿透了。便抬起头继续给村民们分发口粮。
“:小姐,单府家丁那么多,这些东西你是怎么弄来的啊?”小七手中的活停不下来,嘴倒是没闲着。“:我?没那本事。”寒皓月将一袋米粮递给眼前不过十五六岁的男孩“:来,拿好咯!”“:那就是你带过来的那两个人帮的你?”
寒皓月回头看了一眼小七,眼中的神色很是复杂,似乎没料到小七能想到这一点。“:我乱猜的,”小七接过话茬,笑了笑“:只是觉得小姐和那个女子......风度蛮像的。”寒皓月当然知道小七说的女子是谁,所以当她听到这句话时,手中的动作不由自主的停顿了一下,脸上也出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异样,不过她很快将这份变化隐藏起来了。
“:小姐......若是单官找来......如何是好?”小七看着越来越少的米粮,眉头不由自主的皱到了一块,回头忧心忡忡的看着寒皓月。“:来?就等他!”寒皓月潇洒的将空粮袋甩到一边“:今天我必须回京城,单官就得给他最后一击!”
......
“:滚滚滚!”不远处粗暴的喊叫声传了过来,村民们尖叫着一哄而散,小七往寒皓月身旁靠了一步——下意识的横在了寒皓月前头,手紧紧攥成拳头,手腕处那朵像荷花一样的疤痕在皮肤上闪出褐色的光痕。后者却是像没看到骚动一样,自顾自的低头清理地上的粮袋。
“:滚!”近处的村名们也被粗暴的家丁轰走了,只见单官在一群人的搀扶下,披着大衣,脸色通红,步履蹒跚的赶了过来“:你!你......”用手指指着寒皓月鼻尖,胸口剧烈的一起一伏,说出来的话却是因为气愤过度段不成句。“:哟!单老爷!什么风把您吹来啦!”寒皓月俏皮一笑,从小七身后闪出来,不动声色的把小七挡在了自己身后,学着店里小二的语调调笑答道。
“:你你你!”单官气得吹胡子瞪眼,面色通红,心中一股闷火嗖嗖嗖地往脑门涌。叶青青这家伙,是把别人老底都给掏出来了吧?寒皓月看着气愤异常的单官,眉眼之间隐隐有嘲笑鄙夷之意。
“:把她抓起来!”只见从单官身后闪出了一群身着官衣的汉子,那群人一出现寒皓月便不由自主的捏紧了腰后的伢情——那衣服她再熟悉不过了,上面明明白白的大字写着‘捕’。
真是讽刺!身为京城银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却要在这穷乡僻壤内被一群自称捕快的粗汉们困住,寒皓月昂起了头,下巴挑得高高的。“:单老爷!”女声在寒皓月嗓门里发出来却显得中气十足,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身穿白纱站在捕快界擂台上目空一切傲然挺立的那时了。可现在想想,其实也只不过过了一年之久。“:老爷真是有意思!带这么多人来是要让在下跟着回衙门不成?!”
“:你!你自称京城银捕,居然把......把老夫的家底拿来分发给这群穷酸家伙!老夫!老夫......让你把牢底坐穿!”“:嗤——!”寒皓月没忍住,噗的一声就笑了出来“:老爷怎的可以这么说!你又怎知这些粮米是你的?这些可都是乡村们东西,诺,这五袋未打的稻谷是张老汉家的,他那稻谷是用来泡酒的,在酒窖堆久了,这不,闻上去都有股淡淡的酒味;那四匹驴子三匹骡子是王妈家的,是她给这些父老乡亲们养的,都是一手带大的,如今那畜生都还认得主人呢!”寒皓月煞有介事的一一说给单官听“:倒是单老爷你,”寒皓月话锋一转——“:这些东西怎的到你家里去了?!”“:你!......你仗势欺人!”单官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小姑娘,咬牙切齿,那样子恨不得将其活吞了一般。“:仗势?欺人?”寒皓月向前跨了一大步,眉眼如剑直逼单官“:原来你也知道有仗势欺人,不知廉耻这个词!”单官一个呕不过,跌坐在地上,肥胖的身子左右晃动,似乎要抖出一地的黄油来。“:还有你们!”寒皓月转过头,直逼捕快们“:作为捕快,不为乡里分忧,反倒是欺压良民!枉为捕快!”说罢,一个飞劈打过去,还未反应过来,一群人应声倒地,代回过神来时,只见胸口的‘捕’字早就被连着衣衫撕了过去,露出里面空空的衬衣。
“:不但应当将所搜刮的民脂民膏如数归还,还有你强抢来的什么三妻四妾之类的,一律将人家姑娘送还给母家。”寒皓月抚着腰间的伢情,像是在吩咐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一般——“:你若是觉得不服,本大人就额外再开恩给你一头老母猪,”寒皓月笑得明媚“:要知道,以同样的钱财,老母猪的重量可是要比几个柔弱的小女子重多了,肉按价钱算嘛,这个老爷定然不会有异议吧?”说罢,忽略已经气得脸色发青的单官,弯下腰,凑到耳边说“:不出三日,京城捕快定会过来解决剩余事务,你若识相,立刻将所有不义之财统统归还!否则,咱们就只好在捕快界的大牢再叙叙旧了。”
单官心火上涌,再也撑不住,哇的一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