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幼稚园里的孩子都被家长接走了，可袁飞的爹地妈咪却没有来，他已经站在铁门处张望了好久，最后，还是老师把他送回了家。
进屋后，发现妈咪还没回来。他就静静坐在客厅等妈咪。墙上的钟都已经敲了七下了，妈咪还是踪影不见，爹地也不见，袁飞有点害怕，又觉得有点饿，便跑到厨房去从冰箱里拿了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然后跑回客厅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看卡通片。可是卡通片演完了，苹果也只剩下了核，妈咪还是没有回来。他跑到窗口往外张望，可只有那些烦躁不安的车来与车往，他渴望能够看见的妈咪依旧不见。天黑了，窗外什么也不见，又有点困，他跑到自己的小屋，倒在床上，嘟着嘴，望着天花板，很快地，眼皮就开始上下打起架来，沉沉睡着了。
不知是什么时候了，沉睡中的袁飞饿醒了，不得已，他只好从床上爬起来，想再到冰箱里去拿一个苹果来充饥。当他经过客厅时，却发现有一团微小的火焰在沙发处一明一灭的闪耀着，他的脑海里电闪般浮现出妈咪曾经给他讲过的“鬼火”的故事，顿时吓得尖叫起来：“啊……”。没想到，那团微小的火焰听到袁飞的叫喊后却一下子蹦了起来，接着，客厅里的灯被打开了，袁飞这才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爹地，那团“鬼火”原来是爹地手里夹着的那支香烟。见到爹地，袁飞一晚上阴晦的心情一下子便好了起来，那“鬼火”在他的眼中也已经转变成了一只美丽可爱的萤火虫儿。
他一下扑进袁天忠的怀里，开心地喊道：“爹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爹地刚回家。”袁天忠紧搂着儿子，用手抚摸着儿子的小脑袋，疼爱地问：“饿了吧？”
“有点饿，不过我吃苹果了。爹地，妈咪呢？她上哪儿去了？怎么现在还不回来？”话刚说完，袁飞就感到爹地的身体微微地颤抖了一下，虽然是很微小的动作，仍被袁飞发觉了，他仰起头天真地问：“爹地，你是不是很冷？”袁天忠没有回答，袁飞感到爹地放在自己头上的手渐渐地变得冰冷起来。
许久，袁天忠才用双手捧起儿子的脸，对他说：“小飞，如果妈咪不要我们了，你会哭吗？”
“妈咪为什么不要我们？她不会不要我们的，爹地，你说是不是？”袁飞瞪着乌黑的眼珠子望着爸爸，他认为爸爸是在跟自己开玩笑而已。
“我……，对，你说得对，你妈咪是不会离开我们的，她是不会这样做的……”袁天忠望着儿子天真无邪的小脸，心里一阵阵绞痛。
当袁天忠正在外地办事的时候，突然收到从香港某个律师楼寄来的一个邮政特快，他打开一看，发现里面装着一个很大的牛皮纸袋，纸袋粘得很牢，袁天忠猜不出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待他小心地打开纸袋从中抽出一张信笺纸来看过后却大吃一惊，原来那是妻子叶兰单方面拟制的一份“离婚协议书”。袁天忠不明白妻子到底在搞什么鬼，一气之下，便把那个牛皮纸袋狠狠地摔到了地上，只听“啪哒”一声，从牛皮纸袋里摔出一大推相片来。袁天忠心存疑惑地捡起一张来看，发现照片上有一对脱得精光的男女躺在床上，那个男人正是他自己，心下便什么都明白了。
照片中的女人是夜总会的一个舞女，那天袁天忠陪外地的一个客户，吃完饭，客户便要求见识一下香港的夜生活，想去夜总会玩玩。做主人的他当然不好意思拒绝，只好舍命陪君子的去了。不晓得那天为何兴致那么高，跟那个客户斗起酒来，喝着喝着便失去了知觉。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光溜溜地与一个女人躺在床上。他吓坏了，赶紧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服，当时那个女人还指着他的鼻子直笑。如今，袁天忠恨不得把自己给一棒敲死，悔恨当初！
袁天忠深深地爱着妻子，他知道他和儿子都是离不开叶兰的，为了挽回这段婚姻，他立即停止了手中的一切工作，迅速乘飞机赶回了香港。刚下飞机，他就按照邮政特快上留下的地址来到那幢律师楼找到了妻子叶兰的全权代理人吴祈鑫律师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着的，袁天忠从门缝看到里面的一张办公桌后的转椅上坐着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平凡的脸上眉目间却露出一股机智与刚毅，他托着下巴思索着。袁天忠举起手来轻轻地敲了敲门，那个中年男人向后张肩，打足精神，“请进！”
袁天忠推开门走进去：“请问，是吴祈鑫吴律师吗？”
“对，有什么事吗？”吴祈鑫给了他一个职业的微笑。
“我是……叶兰是我太太。”袁天忠觉得这样的自我介绍也许更为直接了当一些。
“哦？”吴祈鑫用心打量他，“您是袁天忠先生？”
“不错！”
吴祈鑫从办公桌后起身来到袁天忠的面前，向他伸出右手，说：“你好！这么快就赶回来了？”
“是的，我一接到您的邮政特快便赶了回来，吴律师……叶兰她……。”袁天忠不知该从何说起。
吴祈鑫向旁边的沙发一扬手，说：“请坐。”见袁天忠坐下后，吴祈鑫又问：“袁先生喝茶还是咖啡？”
袁天忠挥挥手：“不，谢谢！我什么也不想喝。”
吴祈鑫笑笑：“既然这样，那么好吧，我现在就和你谈谈叶女士向袁先生您提出的离婚一事。”他重新坐回办公桌后的转椅上，用手推了推眼镜，听他意见。
“不，吴律师。”袁天忠站起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想，先见见我妻子。”
吴祈鑫直视着袁天忠的眼睛，说：“很抱歉！叶兰女士已经把这件事全部转托给我办了，她说过……”他停顿了一下，审视了一下袁天忠的表情继续说：“她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你胡说……”袁天忠有些把持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我没有胡说”吴祈鑫不紧不慢说，“她是你的太太，你应该很了解她才是，她会这么做，完全是事出有因，这个原因，我想，你不会不明白吧？”吴律师的话句句砸在袁天忠的心坎里，每一个字都击中了要害。
袁天忠无力地坐回到沙发上，喃喃道：“我……”他发现自己说话都已经没有了底气。
“袁先生。”吴祈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白色的信封然后走到袁天忠的面前递给他：“这是叶兰女士让我转交给您的。”
袁天忠抖抖颤颤地接过那个信封，却迟迟不敢打开来看。
吴祈鑫轻声地说：“快看看吧，看看她在信里都说了些什么？”
袁天忠这才小心地拆开信封，信封里装着那块玉观音和一封信，信上只写了这样四句话：“天忠，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你别来找我，你是找不到我的，因为我要离开你，离开香港，去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我的生活。我知道你今天会接到信，也知道你今天一定会赶回来，所以我选了今天离开。这块玉观音留给小飞，希望你能照顾好他。”看完这封信，袁天忠心如刀割，拿信的手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嘴里还不断地喃喃道：“不，不会的，这不是真的，叶兰，你不能离开我，你不能就这样离开我。叶兰，你得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好不好？不要这样对我，你明知道我不能没有你，儿子不能没有你……”
见袁天忠这么悲伤，吴祈鑫也很难过，他很想告诉袁天忠叶兰到底在哪里，但受人之托便要终人之事，自己是个律师，当然更应该做到这一点。他走到袁天忠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对他说：“袁先生，别太难过了，我知道……”
“不！”袁天忠突然大吼一声，把吴祈鑫吓了一跳，袁天忠怒瞪着吴祈鑫，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不知道，你什么也不知道，你根本不了解，你什么都不了解！”
吴祈鑫有些难堪地说：“袁先生，我知道你现在很激动，但我想告诉你的是，你我的时间都很宝贵的，我想……”
“想什么？”袁天忠紧逼地问道。
见袁天忠如此态度，吴祈鑫不免有些反感，于是，收起同情心，立马就换上了一副律师特有的职业化的冷峻面孔来。他回到办公桌后，再次拉出抽屉，从里面取出另一份文件，然后把文件“啪”的一声扔到桌上，冷冷地说：“袁先生，没有异议，请你在这上面签字。”
袁天忠走到桌前拿起文件来看，原来就是妻子写的又一份“离婚协议书”。他认真地翻看了一下，发现这一份比寄给他的那一份更为详尽，妻子把所有财产都给了他，写明了以后不需要袁天忠支付她任何费用。看到这些，袁天忠仍然相信妻子爱自己，更加坚定了要见妻子一面的决心。他把那份文件也“啪”的扔回到桌上，然后对吴祈鑫说：“不，我不会签的。”
吴祈鑫非常惊讶：“为什么？”
“不为什么。”袁天忠双手撑着桌面，直视着吴祈鑫，对他说：“吴律师，让我见见叶兰，你一定知道她在哪里？”
“不！”吴祈鑫断然拒绝道：“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你知道，你一定知道，快告诉我。”袁天忠脖子里的青筋都鼓了出来，眼睛开始泛出血丝。
“不，袁先生，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吴祈鑫冷静地回答道：“请您不要借题发挥，无理取闹！”
“什么？你说我这是无理取闹？我想见自己妻子一面也叫无理取闹吗？你这个律师怎么做的？你到底是何居心，一心只想着怎么来拆散我们，你说！”袁天忠咄咄逼人地吼道。
吴祈鑫真是哭笑不得，他两手一摊，说：“我能有什么居心？袁先生，我知道你很难过，但请你也不要太激动了，如果叶兰女士愿意，你们会再见面的！”
“再见面？什么时候？”袁天忠追问道。
吴祈鑫摇摇头，说：“我怎么知道？”
袁天忠一把抓住吴祈鑫的肩头，急急地说：“告诉我，请你告诉我，她在哪里？她到底在哪里？我知道，你一定知道她在哪里！告诉我她在哪里，钱，你开个数。”
“袁先生。”吴祈鑫有些生气地甩开袁天忠的手，说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把别人嘱托的事情当成交易？请你尊重自己和别人的人格。”
“你承认了，你知道她在哪里对不对？”袁天忠嘴角扯过一丝笑意。
吴祈鑫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别说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就是知道她在哪里，就你这风度、气质，我也不会告诉你……”话还没有说完，他的鼻梁上就实实地挨了袁天忠一拳，金边眼镜掉到了地上。
吴祈鑫用手捂着生疼的鼻子，有些愤怒地问：“你干什么？你怎么打人？”
袁天忠双手握拳，脸上拧出了许多纵横交错的皱折，狠狠地说：“谁要想促使叶兰离开我，我就揍谁。”
“你……”吴祈鑫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不可救药，无理取闹，自己犯错，不去补救，反而在我这里撒野。你这个样子，即使见了叶女士，又能有什么好的结果？这么下去，她就是现在不走，以后也会走的。”
袁天忠愣了一愣，突然蹲下身去，抱头痛哭起来。不久，他起身，歉疚地对吴祈鑫说道：“对不起！吴律师，我刚才真是太冲动了，您……请您原谅我！”
吴祈鑫大度地说：“没关系，人孰无错！”他想了想，继续说道：“袁先生，其实叶兰刚来找我的时候，我也曾经劝过她，让她再给你一次机会，但她却断然拒绝了，看来，你这次真是伤透了她的心了。”
袁天忠感激地望着吴祈鑫，说：“谢谢你！吴律师，我……”他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吴祈鑫摆了摆手，说：“别客气，大家都是男人嘛，知错能改就行了，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接着说：“其实我些话我都对叶女士讲过，可她就是不听，袁先生，我就实话告诉你吧，你妻子她……”
“她怎么了？”袁天忠非常着急。
“就在你来之前，我刚把她送上飞机。”
“什么？她已经走了？”袁天忠不敢相信地问。
吴祈鑫点点头：“是的。”
袁天忠急急地追问：“去了哪里？”
“美国。”
“吴律师，你有她美国的地址吗？”
吴祈鑫摇了摇头，说：“没有，她不肯告诉我。”
袁天忠突然感到有些头晕目眩，他踉跄地后退了几步，然后无力地坐到了沙发上。他眼睛呆呆地直视着前方，许久，他才开始用双手捶打起自己来，边打还边喊道：“都怪我，都怪我，我真浑，我可真浑啦……”
袁天忠刚一离开律师楼，吴祈鑫就收拾了一下文件，然后回到了家。打开房门，看到叶兰正满脸泪水的坐在沙发上发呆，便走过去关切地说：“不要再哭了，不为自己也要为你肚里的孩子着想啊。”
叶兰抬起头，见是吴祈鑫，赶紧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来急急地问道：“吴律师，他来了吗？”
吴祈鑫点点头，说：“来了。”
叶兰很想再问点什么，刚想开口，却又止住了，无力地把头低了下去。
吴祈鑫理解地对她说：“他很想见你。”
叶兰一听这话便抬起头来，急切地望着吴祈鑫的眼睛，问道：“你……”
吴祈鑫摇摇头：“放心，我没有告诉他！”
叶兰松了口气，对吴祈鑫苦笑了一下说：“谢谢你，吴律师！”
“别谢我，受人之托，终人之事，这是我该做的！”吴祈鑫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已经告诉他，你去了美国。”
“是吗？”叶兰无力地坐到沙发上。
吴祈鑫走到叶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对她说：“叶女士，我想，你应该给他一次机会……”
“不！”叶兰打断吴祈鑫的话：“吴律师，你不懂。”
“对，我一点都不懂你，我只知道那个叫袁天忠的男人他深深地爱着你，而你……”
“吴律师。”叶兰打断吴祈鑫的话：“我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了，我这样做有自己的缘由和苦衷，希望你能理解我。”说完这些话，叶兰用信任的眼光望着吴祈鑫：“我相信吴律师能永远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吴祈鑫点点头，承诺道：“您不说我也不会告诉他你有了身孕的事。”
“谢谢！谢谢……”叶兰一时不能成言，眼泪又在眼睛里打起转来。
“哎！”吴祈鑫叹了口气，对叶兰说：“上楼去休息一下吧，瞧你这么疲惫，迟早会愁出病来的。”
叶兰点点头，转身往楼上走去，刚走了几步，她又转过身来，对吴祈鑫说：“对了，吴律师，我想明天就走。”
吴祈鑫有些吃惊：“为什么这么着急？你在我这里住多久都没有问题，为什么……”
“吴律师。”叶兰打断他的话：“没有其它的原因，我只是想早点离开这个让我难过的地方！”
“这也好，可你的孩子？”
叶兰微笑着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本来还慈爱的笑容突然转变成怨毒的冷笑，只听她冷冷地道：“他的孩子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
“不！”吴祈鑫惊呼出声：“叶女士，你不能那么做。不管大人犯了什么错，孩子都是无罪的，要生要死那是他自己的事，你没有权利扼杀他的生命，你不应该……”
“吴律师！”叶兰尖叫着：“请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说完，她便转身飞一般地跑上楼去。
吴祈鑫望着叶兰逐渐消失的背影，摇头叹息道：“罪过，罪过啊！”
（十二）
放学路上，袁飞被三个年龄差不多的男孩拦住了。“袁飞，把你的玉观音取下来给我玩一下。”小胖子凶神恶煞的用手指着袁飞的鼻子说。
袁飞冷冷地望着小胖子不说话，一点没有害怕。另外两个较瘦的男孩见袁飞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有点生气，他们朝袁飞叫嚣“拿出来！拿出来！快点拿出来！”
“听到没有？要不然就揍你！”小胖子挥挥拳头。袁飞把头扭向一边，不理他们。小胖子三人终于被他的举动激怒了，个个磨拳擦掌的准备开战。
这时，袁飞扭回头来，冷冷地盯着三人，说：“怎么？想打架？”他此时的表情像极了他的父亲袁天忠。
“你说对了。”小胖子说完迅速挥起一拳就向袁飞打去。袁飞急步一退，躲过这一拳，然后麻利地朝小胖子的下盘扫去。小胖子打了个趔趄重重地摔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疼得嘴都歪了。
“你敢还手？”小胖子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指着袁飞，朝另两个喊道：“揍他，给我揍他！”那两个孩子马上恶狼般朝袁飞扑过去，三人扭打成一团。
一对三，袁飞“寡不敌众”。不一会，脸上就挨了好几拳。他心知自己再这么耗下去是会吃亏的，便找个空隙转身向街尾跑去。小胖子三人一见，拔腿便追。
一路追到了一条死胡同，小胖子“嘿嘿”一笑，阴冷地对袁飞说道：“看你今天往哪跑？识相的，赶紧把玉观音交出来，否则……我们就让你回不了家……”
“你敢！”小胖子话未说完，身后就传来一声断喝。扭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瘦小子，后面还跟着两个漂亮的小女孩。
“有什么不敢？”仗着自己人多，小胖子一点也不心虚。
“你只要动飞哥一根头发，我们就拧光你的头发！”留着一头长发的名叫许菁的小女孩恶狠狠地对小胖子说。
“噫？”小胖子忍不住想笑：“就凭你？”
“不！还有我！”留一头短发的名叫罗罗的小女孩也勇敢地站了出来。
见此，小胖子的两个跟班冲上前来帮腔：“你们两个小姑娘，我们不放在眼里。”
小胖子也说：“对，不放在眼里。”
名叫裘诣的瘦小子说：“好，罗罗，小菁，咱们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两个小女孩答应一声，便冲上前去扭住了小胖子的胳膊，两个跟班上前帮忙，瘦小子和袁飞见此也扑了上去，顿时，一群小家伙扭打成一团。
正在他们打得不可开交之际，一个年轻的警察吹着哨子从远处跑了过来，边跑还边喊着：“不许打架！不许打架！”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警察来了”，扭打成一团的小家伙们便作鸟兽散。小胖子和那两个跟班朝左边的一条街跑去，而袁飞四人则朝着右边一条街跑去。那个年轻警察扑了个空，只好朝着孩子们的背影吼道：“下次再打架，有你们好看的！”
袁飞一行一路狂奔，直到感觉警察再也不会追上来了才停下来休息。四个孩子已累得气喘吁吁的。
许菁又回头认真地看了一眼，松了一大口气：“没有追来，谢天谢地！”
裘诣吁了口气，说：“要是被他逮到，那可就惨了。一状告到学校，我爸准会狠狠地K我一顿不可。”
“飞哥，你怎么不说话呀？”罗罗见袁飞半天没有言语，关切地问道。
“就是，小飞，你怎么了？”裘诣也问道。
袁飞摇摇头，说：“没什么！”
许菁说：“飞哥，那个小胖子说的玉观音是叶姨留给你的吧？”一听这话，袁飞的眼泪便开始在眼眶里打起转来。裘诣赶紧给许菁使了个眼色，许菁吐了吐舌头，再也不敢问了。
袁天忠跷着二踉腿坐在沙发上看当天的晚报，墙上的挂钟“当当当”的连敲了七下。他不耐烦地望了一眼挂钟，眉头皱成了一堆：小飞平时在六点钟以前准到家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这时，袁飞开门进了屋，看见爹地，什么也没说，就径直进了洗手间。
袁天忠感到奇怪：儿子今天怎么了？怎么神情怪怪的？
他刚来到洗手间门口，“呜……”一阵悲伤的哭泣声从洗手间里传来。袁天忠忙推了推门，发现门被袁飞从里面反锁了，便大声喊道：“小飞，你怎么了？快把门打开，……”
门打开了，袁飞那张哭得一塌胡涂的小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儿。袁天忠心疼极了，他不知道儿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把将儿子搂在怀里，弯下身来吻着他的头发，问：“好儿子到底怎么了？告诉爹地，……”
“爹地……”袁飞哽咽着仰起头：“妈咪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呀？”说完便扑到爹地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袁天忠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