玺儿和吉吉在酒店窝到了7点,外面已经亮起了灯光,城市的夜景,一成不变的辉煌,那一瞬间,竟以为自己还在另一个城市。
吉吉站到玺儿身后,拍了她一下,“咋地啦,你出去鬼混了几年,学会触景生情了?想当年,你可是咱班响当当的汉子啊!那个男生不怕你三分?!”
玺儿没有反应,确切的说,是没有说话。她低了头,确实,当时的自己,年少轻狂,咋咋呼呼,没有一点女生的样子,完全一个“女汉子”,搞笑,乱闹,疯兔一般的女子。后来,瑞哥哥,也就是玺儿的那个同桌,评价她说,“你一笑,楼下都知道!你出门以后啊,别说话,别笑,完完全全的淑女一个,你一张嘴,完了!”
“吉吉,你有没有想过,这样才是最真实的我。我以前,那样闹,只是不想每个人都可以看出我的孤独。”
“可是……”吉吉的话没说完。她站到了玺儿身边。外面,真真正正已经是晚上了。车水马龙的街道,玺儿的脑中,偏偏想起了《空城》。
“我们还是喜欢原来的你,快乐,无所谓的洒脱。”吉吉没有看玺儿,只是看着远处的灯火,平静的说。
“我会永远有你们,对不对?我和温梓宁,可能只是一场青春时无谓的赌注。我赌我会忘,他赌我会记住。”
“会的。”吉吉说。然后都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吉吉突然说:“去吃饭吧,我快饿扁了。”还嘟起了嘴,配上她那一头褐色大波浪的卷发,可爱到不行。
突然觉得这一幕好熟悉。果然,有些东西在时间的流逝下,不是消逝,而是浓缩和沉淀。玺儿禁不住笑了。
“吃什么?反正我的习惯你也知道。”
“好的好的,快走吧。”
这俩人穿好外套,下楼,走出酒店门口的那一瞬间,一起停了下来,笑容还在脸上没有褪下。
他站在那里,门口偏左的地方,背对着她们,抬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玺儿几乎就那一愣神,吉吉在她旁边问:“他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知道?”玺儿说完,转身就往回走。
“玺儿!”吉吉大声的一叫。
洛玺儿一下就站住了,生气了。吉吉追了上来:“其实,有些事情,你不是靠回避就能解决的,你也大学毕业了,也有工作了,这么一点浅显的道理不会不懂吧。”
她吐出一口气,轻轻松松的说:“哎,今天又是我自己过了。”说完,还贴在玺儿身上嗲嗲的说:“人家会在家里等你的哦。早回来哦,不会来的话,就打电话哦。”
说完,她一转身,冲温梓宁说道:“给我100块钱,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然后,她示威一样的举着二百块钱,冲着玺儿打电话说:“麦当劳么,订餐!”然后屁股一扭一扭的走了。
此时,洛玺儿面不改色的在心里问候她。心里琢磨着回来后如何收拾她。
温梓宁出现在玺儿身后:“吃什么?”
玺儿没有回答:“你为什么在这?”
“我没走啊傻妞!”温梓宁笑嘻嘻的趴到她耳边说。“走啦。”
他一把拉过她,塞进车里。
开车之前,他又问玺儿,“考虑的怎么样了?现在你不想说没事,你可以待会吃饭的时候再回答。怎么样,美女?”
“我饿了。吃什么随便。”
然后一路无语,车里循环播放的《lovestory》。说实话,洛玺儿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用婚姻,交换了自己这几年的喜欢。而洛玺儿也知道,他不喜欢自己,他只是出于某种目的,提出和她的婚姻。
但是,洛玺儿自己能保证的,就是他不讨厌自己。
其实,吉吉说的道理,玺儿能懂,也知道。于是,她开始在心里打小算盘:如果答应他,那么自己会幸福吗?如果不答应,自己一定会遗憾。既然这一场赌注已经开始,那么自己是不是就应该选择一个还有希望获胜的?那么,是不是就要答应他?那么,至少是不是就不会有遗憾了?
想到这里,洛玺儿顿时觉得,答应他,也可能不是一件坏事。
“那个,你脸还疼吗?”她小心翼翼却又刻意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说。
“没事。”他看了洛玺儿一眼,她正低着头,看着指甲。没有看他。
“怎么,数数有几个指头么?”
“对不起。”玺儿依旧没有看他,也没有回答他说的玩笑话。“我下手重了点。”
“没关系,不疼。打是亲骂是爱么。”他笑嘻嘻的说。
玺儿没有接话。不知道说什么了。吉吉说,洛玺儿只有一个天敌,在别人跟前算是个活宝,在他跟前,犯二都不到位。
天敌,就是温梓宁。
其实洛玺儿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和他在一起,就是一种敬畏的心理,他是有一张妖孽的脸庞,但明明一副**的样子,可自己还是敬畏他,说一不二的敬畏。
于是,在喜欢他的8年时间里,不敢靠他太近,因为会经常地不知所措,又不愿意离他太远,因为思念会泛滥。
坐在餐厅里,洛玺儿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菜单上一页页的翻动,犹如一个个精灵,在璀璨的灯光下起舞,竟然有些入神。他看了玺儿一眼,笑了一下,这才让这个花痴猛地回过神。
侍者走远。
他问:“看入迷啦?也是哦,我这么人见人爱的。”玺儿瞪了他一眼。
对于自己的内心,洛玺儿真的没有办法了。自己在语言上拼了老命的掩饰,却被自己的动作轻而易举的出卖。
“考虑的怎么样了?答不答应?”他说。
“好,我答应。”玺儿说。看着他,盯着他的眼睛。
他手里端着咖啡,到了嘴边又停了下来。看向她。后来,他告诉洛玺儿,我当时是一副怎样视死如归的表情。
可能是他们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对视,都愣了。他的出神,让洛玺儿也很意外。洛玺儿以为,他会不在乎,会轻轻的调一下修长的眉毛,再说一声“哦。”
相反,他也愣住了。这一下,洛玺儿倒尴尬了。倒像是自己求婚被拒,玺儿吐出了一口气。心里在想,这是不是一个玩笑,是不是又是他和某个朋友拿自己的答案做的赌注?像是五年前一样?
玺儿突然悲哀的觉得,自己还是没有成长,还是幼稚的连一句谎言都识不破。
“你是不是又在耍我?”
说着,她的泪水要下来了。因为,第六感告诉她,已经被骗了。
他站了起来,走到玺儿身边,半蹲了下来。他抓住了玺儿的手,另一只手的指尖轻轻地蹭过她的脸。
“怎么会呢?”他笑着对她讲。“当年…”
“别说了,我不想听了。”洛玺儿说,转过头,避开了他的手指。
这一次,他没有生气,也没有了以前那种张狂不羁,毫不在意的笑,这一次,他的笑里带了阳光,带了温度。
就这样,让洛玺儿全身心的轻松了下来。
他回到对面,优雅的坐下,重新看向洛玺儿。还是微微笑着。
“你有没有什么要求?”他又问。
“有。”
“说。”
“你能不能对我好?”
他又一愣,“你好像问了一个不必问,也不算是问题的问题。”他微微笑了。“不过,我给出的答案是,当然。”
“不行,你要告诉我,会,还是不会。二选一。”洛玺儿坚定的说。
“你会不会对我好?”她重新问了一遍。
他似乎感到很意外。印象中,洛玺儿从来没有这样给他说过话。以前对他所有的对话,都会加上“行不行”这三个字。“温梓宁,你帮我拿一下这个,行不行?”“温梓宁,你让我过去,行不行?”“温梓宁,….”
以至于后来洛玺儿一喊他名字,他就会立马说:“行!”
再次沉默。
侍者说:“菜齐了,二位请慢用。”
“吃吧。”他说。没有回答。
“没关系,我既然答应了你,不会反悔的。”洛玺儿冲他一笑。
吃完饭,他照样送她回去。洛玺儿意识到,虽然答应了他,可是他们之间,还是和刚才来的时候一样沉闷。
除了一个承诺,什么都没变。
回到酒店,打开房门的时候,吉吉四仰八叉的睡在我的床上,各种零食袋子散落着。
洛玺儿一巴掌拍在她大腿上,她一个激灵醒了,说:“你回来了。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俩出去,百分之一万是对于你俩的婚事,做个了断。回答我,结还是不结?”
“你了解我什么呀?还了解。”
“我都知道你**多大号的。”她扯过枕头,抱着。
“你给我下来,沙发上去!”
“对哦,还有洁癖!”吉吉做了一个鬼脸,乖乖的下了床,站到了一边。
“快点回答我,你们商量的结果是什么?”她嘎吱嘎吱吃着薯片,含糊不清的问。
“没有。”玺儿收拾着乱七八糟的床铺,头也没抬的回答。
“我告诉你,玺儿,”吉吉一屁股又坐在了床上,翘起了修长的大腿,凌乱的大卷长发显出了一种独特的**。“你不用瞒我。你做事,从来不会拖泥带水。从小到大,只有一次例外。就是他。你对他的感情,我们都看在眼里,我和瑞哥一直以为你会快刀斩乱麻的处理好,没想到,你竟然能逃五年,拖五年。”她顿了顿,直直的看着洛玺儿。
“我想,你这次回来,就是做个了断吧。不论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