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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章七 你再这样我就打断你的腿

枯叶飘零,嫩芽抽苞,皑皑白雪覆盖过的大地已经开始复苏,此时距离春季科举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华州与京城长安相距不算远,这个时候出发正好,行程不用太赶。

“怀英,你东西收拾好了么?”距离出发的时间愈近,林嘉南愈发有种跃跃欲试的兴奋感,她知道这一去便正式开始狄仁杰的官职生涯。

被林嘉南的情绪带动,狄仁杰也有些激动。他虽然自幼跟随父亲东奔西走四处宦游,却是第一次自己出行,就像终于长大可以自由翱翔的鹰,他满腔热血,心怀抱负。

“差不多了。说起来,阿南,你真的觉得我可以?”

“可以可以,你都问几百遍了。相信我,怀英,你一定不会辜负你的祖父,你的父亲,以及你这个名字!”

“嗯,阿南说我行,那就一定没问题!”

“对了,盘缠带够了么?”

“我,我不知道,管家给了我一袋银两,约莫是够的……”

“不行”林嘉南手心朝上,伸在狄仁杰面前,“把银子给我,总觉得放在你那不安全。”

“哦”狄仁杰乖乖地把银袋放在林嘉南手里。

林嘉南没有穿女装,她换了一身靛蓝色斜领袍子。虽然在唐朝,女着男装十分流行,她却是正正规规地往一个相公样子打扮,束胸、束发,一米七的身高走出来丰姿玉立,气度闲雅。

“阿南,你为什么作男子打扮?”狄仁杰背上行囊,准备去前院同父亲告别。

林嘉南白了他一眼:“方便,知道吗,方便。”

春光明媚,桃红柳绿,连一茎野草蔓花、藤萝片叶,都带着勃勃生机。天地间无限自在,连偶尔吹过的风,都是甘甜而恣意的芬芳气味。

林嘉南忍不住大声嘶吼,一扫穿越过来的不爽。说实在的,闻习惯了牛粪马屎的味道,她渐渐开始欣赏古时候的自然风光。

然而,事情并不是都这么美好的,比如,她眼下正第五十三次打断狄仁杰泛滥的同情心。

“阿南,阿南,你快看那个人,好可怜啊,他的腿断了,都不能直立行走了。我们,我们能不能给他点银子?”这已经是狄仁杰第五十三次露出他那招牌式的乞求眼神。

你大爷的,你是不是觉得世界上每个人都可怜?你有没有体谅过我,我还可怜呢,穿越到这破地方,去长安还只能用走的!

林嘉南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说道:“怀英,我们盘缠有限,这么下去可能京城还没有到就要饿死街头了。”

“可是,可是,阿南你看,他没有腿,俗话说行善……”

“够了!”林嘉南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突然双眸一亮,拉着狄仁杰快速走过去。

那位乞丐约莫三十出头,面颊深凹,此时坐在地上,用一块破布盖着双膝,哽咽着:“各位大人行行好,半年前小人一双腿被山上滚落的石头砸中,就,就废了。可怜我上有老,下有小,没有了双腿连走路都走不成,更别说养家糊口。各位大人菩萨心肠,施舍点银子让我们家喝口粥吧。”说完艰难地弯腰朝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不住地鞠躬。

林嘉南走上前,顺道将路边一位相公从衣袖里掏银子的手按住。

那位相公约莫四十出头,脸型圆润,前庭饱满,一身靛蓝色圆袍做工精致,一瞧便是富家人士。

“你的腿当真是半年前就废了?”林嘉南走近那乞丐,低头问道。

“是啊,半年前就废了,这位相公行行好,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施舍点银两吧。”那乞丐见林嘉南走上前,不禁面露喜色,更加殷勤地鞠躬。

林嘉南发出啧啧的声音,一副同情的模样,说道:“这么说来一定是半点知觉都不曾有过了,是吧?”

乞丐一愣,继而拼命点头说道:“是,是啊,一点知觉都没有了。实在是走也走不得……”

“这位相公”林嘉南打断他的话,“你也不要怪我狠心,出门在外的谁没个难事,大家相互帮忙也是应该的。只不过呢,如果这忙帮在了奸猾狡诈之徒上,也就帮错了地方。你说你双腿毫无知觉,可否让在下一试以验清白?”林嘉南环视一周,从不远处捡回来一根小臂粗细的木棒,拎在手里挥了挥。

那乞丐面露难色,却见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被架得骑虎难下,只好点了点头:“好吧,也就给你试试吧。”

于是林嘉南甩甩手,做出个挥棒的动作,毫不客气地一棒敲在那人腿上!

一瞬间乞丐额上青筋毕露,却很快又隐了下去,露出个艰难的笑容:“这个相公,你验过了,可是证明小人确实断了双腿?”

林嘉南点点头,说道:“不错不错,确实没有半点知觉。”

她忍住心里的冷笑,在某个不经意间提起乞丐的右腿,转身对着围观的百姓说道:“经我验证,此人确实是断了腿。”

话音未落,便骤然松手。

只见那右腿在快要触地的时候突然停在了半空中!

围观的百姓瞪大了双眼,半晌才接二连三地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是假的,乞丐是假的!”

“骗子,骗子!”

林嘉南一改先前的模样,转过头看着乞丐,神情威严地怒斥道:“你这乞丐,有手有脚正值壮年,不好好干活养家糊口,却在这里欺骗众人,花言巧语博取同情心。这不劳而获的钱财你用得还算舒心?!下回再这样,我就打断你的腿!”

乞丐猛地弹身跳起来,羞得头也不敢抬,慌乱穿过人群跑远了。

围观百姓齐齐鼓掌,好一会儿才散开。

先前那位富家人士寻着空上前,对林嘉南一拱手:“老朽阎立本,大家称阎老。这位相公好胆识,恰好临近正午,不如一起吃顿饭?老朽还有不明之处望相公解答。”

林嘉南眼珠一转,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眼前这位相公,不管是穿衣打扮还是谈吐举止,都充分地说明了他是有钱人。碰上有钱人主动请吃一顿好的,开开荤,又何乐而不为。

她一挥手,召唤狄仁杰过来,凑近他耳边,几近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字道:“你看仔细了?下回再这样,我也打断你的腿!”

说完眯起眼睛,微笑着对阎立本一抬手,示意他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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