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柬之?!
一连串粗俗不堪的骂词传来,林嘉南成功地捕抓到了重点。知道狄仁杰的,就应当知道张柬之,日后他官拜宰相,与狄仁杰同朝为官,还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好基情要从小开始培养,看来这闲事还得管!
“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林嘉南脑海浮现出这句歌词,顿时觉得精神抖擞,气势高昂。
只见她抬头挺胸,拉着狄仁杰雄赳赳气昂昂地拨开人群,不紧不慢地朝里走去。
大门前站着三个如斗鸡般的人,两男一女。林嘉南扫过一眼,大概便可以知道:那个方脸闪着一双精明眸子的中年男人应该是员外,旁边珠光宝气好像珠宝展览台的妇女想来应该是员外他老婆,最靠边的一副小人得志模样的年轻男人,暂时猜不出身份。
不过,他那熊样子,该不会以为赶走了张柬之,小姐就是他的了吧?
地上随处散落着纸张、书籍、笔墨,几件磨白了的衣服和一个破箱子被丢在路旁。一位着粗衣布袍,却眉清目秀、面庞俊逸的相公正蹲着拾起片片纸张,举手投足间一股儒雅之风油然而生。
那便是张柬之了,书生气更甚狄仁杰一筹。
林嘉南疾步朝张柬之跑去,伸手将他扶起,假装叹道:“张兄,你怎么在这?!真是机缘巧合啊,若不是我偶路此地,想来我们此生再见也很难了。你我一别也有一年余,想我那表妹对你可是情根深种,不顾宰相之女的身份,势要下嫁于你,你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这位……”张柬之皱着眉头,一脸迷茫地看着林嘉南,正准备出声,却被林嘉南打断了。
“快,阿南,快帮张兄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就去京城,表妹要是知道了,一定喜极而泣。”林嘉南完全无视那状若斗鸡的三人,说完朝狄仁杰瞟了一眼,示意他配合。
书呆子狄仁杰这回倒是反应极快,应答一声,连忙蹲起收拾散落一地的物品。
“慢”那方脸的员外双眸闪过一道精光,一个箭步跨过来,问:“这位相公,方才你说的可都是真话?”
林嘉南扬起下颌,一副“你是谁啊”的表情,说道:“堂堂宰相大人的侄子,怎么会说假话呢!宰相,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话都是有权力的,岂能胡诌。”
员外一脸震惊,双目瞪得滚圆,说话开始有些结巴道:“那,那宰相大人的女儿当,当真看上了,柬之?”
柬之?!哼,刚才是这么喊得亲近的?
“那是张兄好福气,日后凭着岳父泰山也能平步青云,一官半职的不在话下,财富权力唾手可得啊。”说完林嘉南拍了拍张柬之身上的沾染的灰尘,一副巴结讨好的模样。
做戏做全套了,就不相信你这势力小人不上钩!
“这,这,贤侄,你怎么不早说,这种事情光宗耀祖啊,你又何必瞒着我。”员外说完又示意旁边的管事,“快,还杵着做什么,赶紧把贤侄的东西给搬进去!”
他换脸如翻书,对着三个人三种不同的表情,这方冲林嘉南一脸讨好,点头哈腰道:“这位相公不知道怎么称呼,不如今晚就在楼府住下,吃顿便饭吧?”
林嘉南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她最讨厌这种人了,于是更加装着趾高气昂道:“不了,张兄要吃也得吃顿好的,我们二人正好叙叙旧,有旁人在反而不称心。况且还要赶路,越早到京城越好。”
结果她越是这样,那边越是容易上当。
说起来,古时候的人还真是思想简单、民风淳朴,冒充他人四处行走的人已经是少之又少,更何况林嘉南一上来就敢冒充宰相大人的侄子,也难怪那精于算计的员外对此深信不疑。
员外眼珠子吱溜转了几圈,笑道:“这样,楼某在醉画楼定下一桌酒席,就你们二位,其他人不打扰,不打扰。还望这位相公赏个脸,给楼某一个机会,弥补方才犯下的错误。”
林嘉南皱着眉头,半晌才堆起一个假笑,故作姿态地朝员外拱手:“如此,便多谢了。”
果然上钩了,还意外收获一顿丰盛的晚餐,林嘉南在心里把自己赞许了一遍又一遍,得意洋洋地拉上张柬之穿过人群朝醉画楼走去,她摸了摸肚皮,演了半天的戏也饿了,不吃白不吃。
还是正午的那家饭店,不过设在一楼大厅,菜色也简单了不少。林嘉南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意识到上午认识的阎老一定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只可惜匆匆一别,还没有来得及细细询问。
哎呀,她不禁内心一阵懊悔:林嘉南啊林嘉南,枉你自诩见识过人,怎么就这么放跑了一条大鱼呢!
“这位相公,在下似乎不认得你。”待领路的小厮离去,张柬之满脸疑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林嘉南回过神,道:“以前不认识,现在就认识了。我平生最讨厌势利小人,看你落魄就幸灾乐祸地踩上几脚,一旦你得势了,又一副谄媚讨好的脸面。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看张兄你当时的情形,换做其他人会忍不住管管这个闲事。”
“如此便多谢了。”张柬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眉眼间似有道不尽的惆怅。
林嘉南再给他倒上一杯,关切地问:“不知这个前因后果张兄能否与我们一说?”
“唉”张柬之重重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家父与员外是至交,说起来当年还是家父赠他一百两银子助他发家致富的。因为两家关系好,家父便替我与员外的千金定了娃娃亲。后来我家迁址异地,又因为生意上的原因家道中落,连最后一点钱也用来给娘亲治病了。正在举手无措之时,我想起员外,便千里迢迢赶过来,一是想看看这门亲事是否还算数,二来也想借点银两周转一下。”
林嘉南夹了块牛肉丢进嘴里:“然后那员外一听你要借钱,便将你扫地出门?”
“本来也不是这样的,我在楼府住了几日,开始府上的人还是对我恭恭敬敬,连那楼家小姐也似乎钟情于我,常与我书信来往。只是,待我今早跟员外提出要借钱回家周转,便,便发生了先前的一幕。”
林嘉南三两下将牛肉咽下去,问道:“张兄你可听过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