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三九天,这年的三九真冷,冷得窗户上玻璃都叭叭作响,连那平时小区转悠的野狗夜猫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没有了踪迹。
熬到放寒假是件让人愉快的事,除了可以和高迪全天候呆在一起外,还有了许多自己可以支配的时间,比如:回家去看老爹、参加高迪妈妈的婚礼……
刘辉想起了高迪他妈,真是个不错的女人,对儿子没得说,还善解人意,要是自己妈还活着会不会也像她那样呢?刘辉还真不敢肯定。
这一周是放假第一周,按照两人计划,从下一周开始先回本省看老爹,本省老家真是个不错的养人地方,黄河从村边流过,房前屋后都是小桥流水,榆杨杏柳、桃槐梨果样样都有,晨昏雾气弥漫,冬夏风景各异,连高迪去了两次都喜欢的不行,吵吵着说等老了要和刘辉去那地方养老。
刘辉可是在哪里生活惯了的,当然有许多不愿割舍之处,但是要这么干脆回答高迪是不可能的,高迪央求多次仍然只得到了一个字:“滚!”
至于这第一周时间嘛,刘辉提议可以打球,学校这些运动场馆多好,闲在家呆着不去利用多可惜。
两人喜欢篮球,在场地上也基本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因此很能玩得来,从下午三点开始一直到七点才结束。
“辉子,晚上想吃啥,我给你做!”高迪一边穿衣服一边问。
“饺子,韭菜馅儿饺子!”
“还是韭菜啊,你就不能换换口味?”
“为什么要换,不是挺好的吗?”
高迪不在说话,刘辉这厮就这样,认准了啥不好变,上次给韭菜里惨了些芹菜,丫一晚上上吐下泻,芹菜有那么难吃么?
两人悠悠逛逛走到楼下,高迪突然一拍脑门,“我说记个啥事,家里韭菜没了,得,你先上去,我买菜去!”高迪将球丢给了刘辉。
“别去了,”刘辉喊一声,“这么晚了还有哪家菜市场开门,回家吃点别的吧!”
“这才几点,再说了市场关门了不是还有超市吗,就几公里路,我打个车去,你快回去吧!外面太冷!”
“小伙子打车吗?”旁边一辆车伺机伸出脑袋喊叫着。
刘辉借着灯光看一眼伺机觉得有些熟悉,但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前面菜市场,你去?”
“走!”
“多少钱?”
“没事,上来再说!”
高迪打开车门,对着刘辉道:“你快上去,这天太冷了,回头别感冒!”说着话便钻进了车子。
车子突然一脚油门踩到底,马达发出巨大的噪音。
刘辉一怔,这声音?这伺机?
“高迪,你快下来,高迪?”刘辉疯狂地喊叫起来,却哪里能喊得住,车子极速跑上百来米,不偏不斜撞上了路边的大树。
刘辉被这突如其来的横祸吓傻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旁边有人喊一声,“咋开车的,小区里能开这么快吗?”
刘辉缓过神来,疯了一样冲过去,眼前的惨景几乎让他呼吸不了空气,这还叫汽车吗?
高迪?高迪呢?
路灯闪烁着透过玻璃窗,高迪惨白的脸倒向一边,浑身溅满了血,看得出来有几处还在流!
“高迪?”刘辉想喊却出不了声。
伺机从一边爬了出来,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刘辉顾不了这么多,疯狂地钻进车子,“高迪,你醒醒,高迪,你醒醒!”
刘辉忙乱地摸着高迪受伤的地方,试图将高迪抱出车去,可是几次用力都未成功,看看脚下,一道大梁死死压住了高迪一条腿。
“高迪,你别急,你等等,马上就好,高迪你别急啊,马上就好!”
刘辉要抬动大梁,哪里能行,急忙伸进一只手试图从侧面拉开高迪的腿,折断的大梁尖锐的侧棱划开了刘辉的胳膊,从指尖一直延伸至胳肘处,献血直流,刘辉顾不上自己的胳膊,他这时候只看到高迪正在流血,高迪正在受折磨!
车外有人试图帮忙,待看清车里人时尖叫道“刘辉,你咋了?”
刘辉不回答,他听到这是杨晓的声音,但是这时候他心里只有高迪。
杨晓再看一眼眼前的高迪,惊得半天合不拢嘴,这两天她一直在这里寻找靠近刘辉的机会,昨天还见高迪活蹦乱跳地,怎么这会儿成了这个样子了?
杨晓惊讶一会儿被自己军人的刚毅压倒了一切,这个昔日的情敌猛然间转变为救命英雄。
“刘辉,你丢开高迪,全力抬钢板,我从这一侧扶住拉!”杨晓喊一声。
刘辉顺从地伸手去抬钢板,这时候不说杨晓了,就是陌生人的提议对他来说也是弥足珍贵!
杨晓拽着高迪的身体,等待着刘辉抬起钢板那一霎间的机会。
可撬死的钢板怎么能凭一人之力移动的了,眼看着高迪献血似水一样舀舀留下,刘辉近乎发疯,在这么流下去还能有活的希望吗?
“高迪,你坚持住啊!”刘辉一声暴喝,那钢板似乎动了一点,这微微一动鼓励了这个为爱人疯狂的汉子,一股强大力量迸发出来,再一使劲钢板又起来些。
“刘辉,你的手?”一旁的杨晓看到刘辉的两只手上献血直流,这折断的钢板就像一把锋利的钢刀一样,已经深深地从刘辉手上陷入进去了!
刘辉哪里管的了这些,吃上力的胳膊似一座大山一样几乎要绷断他的手臂,再坚持一阵必然前功尽废,刘辉酝酿一口气,使出全身力气喊一声:“拉!”
就在这一瞬间,杨晓不失时机的将高迪拽了出来。
刘辉顾不得近乎虚夸的身体,爬了过来抱住高迪,哭道:“高迪,你醒醒,你别睡着,高迪你一定要醒着!”刘辉哭一声,摸摸高迪的手,这只手冰凉如铁,再摸摸脸已经冰凉了许多,这是要命时刻啊!
刘辉抱起高迪朝小区门口冲去,他等不及救护车了,在这样的紧急时刻哪怕早得救一秒钟结果都会好些!
杨晓看着刘辉抱起高迪奔跑的身影突然间哭起来:刘辉你看你的手都成什么样了,你还能抱动他吗?
刘辉抱着高迪,那种悲壮多少年之后他也忘不了,有多少人看到过自己的爱人就这么一秒一秒将要死去,有多少眼睁睁看着爱人危急却救不了?
刘辉就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