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穿过树林就能闻到一股清新的气息,伴着潺潺的流水声,像是到了世外桃源一样。某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埋着一块残破的石碑,‘清泉山’三个大字若隐若现。没有想到,这充满世俗气息的皇城边上,竟然有这么一处与世隔绝的地方。
山不是很高,正直初春,青草乍现,远远看去也是青葱一片。山脚下一条清泉从山间流下,清可见底。
“母亲在这山上?”我疑惑着。
他下马,沉默了一会才道:“上山的路不太好走,把马拴在这就行了。”他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听了他的话,下了马跟着他一同步行上山。这似乎是一条捷径,略显狭窄,看着地上的痕迹应该显有人走过。他一直埋头走向前走,一句话也不说。快到半山腰的时候,山的另一边传来阵阵钟声,像是来自寺庙里的一种。
“这山上有寺庙吗?”
“嗯。”他应着我,一个字也没有多说,这和平时孩子般活泼的他有些不同。
又走了好一会,离山顶还有一段的路,他终于开口了“茗儿……”
“什么?”
“你有想过母亲是什么人吗?”
没想到他会这样问我,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各种各样的想想,大都是温柔婉约的形象,但是面容总是那么模糊。想了一会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他又道:“是啊,你怎么可能知道呢,你从来没有见过她。就算是我,跟在她身边十几年都不了解她,更何况是你。”
“你们一直在一起?”本来我还想问为什么我不和他们在一起的,可是想到他刚才那样落寞的语气,还是忍住了。
“是吧,无论是‘冷宫’还是‘清泉寺’我都跟着她,可是她……呵呵,他恨不得我死掉呢。”带着苦笑的嘴角难掩心中的伤痛。
冷宫!死掉?我猛然停住,有些被他的话镇住了。他停住,回身看看呆愣的我,最终拉着我的手继续向山顶走去。
“别想太多,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她虽然不喜欢我,但她可是一直把你挂在嘴边,就连那个家伙都在嫉妒呢,不过他才是真的可怜,母亲临死前都没正眼看过他。算了不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了,我们时间有限,上一炷香就点马上下山……”
楼言明还在说着,可是我的思维已经定格在那一句‘临死前’。大闹变得空白,一阵阵失落感袭来,心好痛,眼泪就那么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自从知道母亲的存在,我就忍不住的幻想,不止一次的想象着我么见面时的场景,想象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想了很多很多,可以说她以经成为了一种潜意识的存在,而现在,在我马上就要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他却告诉我人已经死了。复杂的感觉令我心头一阵酸涩,脚下的每一个步子迈起来都是那么艰难。
不知过了多久,楼言明提醒道:“到了。”
我抬头看向他,孩子气的脸上多了几分愁容,却极力的进行掩饰,生怕别人看出他内心的想法一样。
越过他的身体,便是一座清冷的墓碑,上边什么字都没有写,周围倒是宽敞整齐。地上摆放的食物还是新鲜的,像是经常更换的样子,但无论怎么看,都给人一种荒凉的感觉。
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碑无了字,立于荒山,本应荒草遍地,却常有人打扫。到底是怎样的女人,有过什么样的经历,为何落得如此下场?
我站在墓碑前,静静的看着,泪水悠然滑落。
楼言明低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响起“我把茗儿带来了,这下你走的也该安心了。”
“她是怎么死的,你们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她,也没有见过你?为什么我会失去记忆?”我觉得我的声有些不受控制,内心深处一直压抑的问题在一瞬间都倾诉了出来。身体不住的颤抖着向后退去,直到双手触碰到冰冷墓碑。
“茗儿,你冷静点,她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可是我想知道。”我不顾一切的朝他大喊。一直以来他都知道,可是他却没有任何想要告诉我的意思,也许他有他的理由,但是我也有的自己的选择。一个空白的人,我需要有一个人指引我,告诉我,哪怕不是找回过去的自己,也要为了此刻的清楚明了。
“……”他突然沉默了,眼眶微红,看着前方。我知道他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我身后的墓碑。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她是商国的太妃。我唤她做母妃,先皇在世的时候我和她一直都住在冷宫,在我记忆中从没有见过你,但是她总是提起你。后来先皇死了,我们本应该被拉去陪葬,却因为她的另一个孩子继承了皇位我们才侥幸逃过一劫,后来便住在了这山上的清泉寺。她身体一直不好,去年秋天已经病的很严重了。她死的那天晚上,我就溜了出去,开始找你。”
说完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望着天空泪水还是流到了脖颈。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她的死多数都是她自找的,至于你我什么都不知道。”
“自找的?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她?”我忍不住去维护这位素未谋面的母亲,毕竟说这话的是她的亲生儿子,在她的墓前这样说十在是过分。
“我怎么不可以这样说!”他突然朝我大喊“要不是她偷情生下了我们这两个孽种她又怎么会被打入冷宫,要不是他整日以泪洗面,粒米不进,病不投医她怎么可能死。我说她是自找的有错吗!”
偷情?孽种!我再一次被他的言语震惊。而他,此时就像是一个孩子,朝着墓碑无力的哭喊,心中的委屈也在一瞬间爆发来。
我缓缓朝他走去,抱住他颤抖的身体。死去的人我会为她伤心,活着的人,我不想看着他流泪。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权评论什么,我更不应责怪他的言语,也许在他的眼里,对母亲的认知和我有着千差万别,只因为他们有过我没有参与的过去,对我而言母亲则是一种感激和一种虚无缥缈的幻想,无形中成为了一种寄托和安慰,对他来说,母亲却是真真实实存在过的人。
他抽噎着,就像一个孩子,我轻抚着他的后背“哥哥……对不起……”
听了我的话,他身体猛地僵硬,过了一会终于停止了哭泣“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我点点头,刚要走,忽然想起什么拉着他停下。回身在墓碑前上了炷香,又少作停顿这才起身。
“不好,有人来了。”
他握紧我的手,警惕的看着周围。他的手心有些湿润,身体也有些颤抖,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恐惧。细听了一下周围确实有脚步声在靠近,而且已经很近了。拉了拉他的手掌,在他看向我的时候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笑容。
“抓紧我——”
低吼一声,拉着楼言明脚下用力跃上半空。山间草木林立,我们瞬间高于其上。踏着山石树木借着轻功豪不费力的越过了来人的围捕,直奔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