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礼部尚书的公子,久仰,久仰。”方牧脸上的笑意还没散去,就将矛头指向了姜清。
“姜大人身居礼部尚书这一朝廷要职,总管天下礼法教育,却没想到教出来的儿子如此不知礼数,不知这算不算是失职呢?便看你教出来的姜少卿,方某实在怀疑,你还有没有能力担当礼部尚书一职!”
方牧这话说的确实有些重了,甚至有些不知死活,六部尚书可是朝廷里的顶梁柱,这种级别的人物已经开不起玩笑,更别说妄自评论一位尚书的能力,这是只有皇帝才有资格考虑的事情,方牧这一说,着实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果不其然,听闻方牧所言,姜清顿时冷下了一张脸“方牧,你好大胆!”
袁孝在一旁轻轻叹了口气,无奈的以手扶额。方牧今天确实是嚣张的过分了,姜平是姜清长子也是唯一一个儿子,老来得子的姜尚书本就对这个儿子宠爱有加,平日里最听不得有人说他儿子闲话,这姜平也算争气,凭自己的本事当上了天颐寺少卿,这可是实打实的正五品权官,如此一来,姜清更是以其为骄傲,可今日方牧辱其不懂礼数没有教养,这除了赤裸裸的打他姜尚书的脸以外,没有其他含义。
为什么要为一个女人在这种场合得罪人呢?袁孝不相信方牧是一个会被女色打动的人,即便这个女子,出落得倾国倾城。
“大胆?”方牧轻声一笑“这些年说方某大胆的人,还少吗?”
“你这位姜少卿,长者未动,起身横眉,方某说他不知礼数都算是轻的!我与杜阁老论事,此人不管事情是非错对,横眉冷指方某,言辞之间却尽为鄙视方某官职大小,批我一个以下犯上!怎么,朝廷之中官职卑微者,却是连话也说不得了吗?却是连是非曲直都不能辩一辩了吗?仗着自己五品少卿,想以权势压我,口齿伶俐袒护杜阁老,这等阿谀奉承的姿态,方某都替你感到羞耻!”方牧这一番话说的急促有力,姜清还没做出反应,却见方牧转身望向姜平“照姜少卿话里的意思,方某是不是可以认为,即便是杜阁老真的做出了某种不法之事,你这个官职比他低的,也不能说什么,反而还要与之同流合污,为其掩盖罪证,从而不触这以下乱上?”
“你,你莫要血口喷人!”姜平也是愣住了,怎么眼前这人能如此颠倒黑白,他倒是没见识过。不过显然,今天他要长长见识了!
“血口喷人,”方牧哈哈一笑“这一词一言可都是你姜少卿自己透露的,方某血口喷人?”
“陛下赐你官职赏你俸禄,你却不思本职,不能为陛下分忧,阿谀权臣奉承高官,有权高者犯错,你非但不加以阻止,反而助纣为虐,全然不将陛下恩赏放在心里,只此一条,是为不忠!令尊高坐前席,长者未动,你一少卿不顾父亲,声如雷霆,言辞之间却尽显小人姿态,损了自己脸面不说,有辱父亲名誉,此为不孝!见同僚有过,不予以阻止,反而任其发展放纵,致使其一步一步迈向万劫不复,此一条,你不配与人同事,是为不仁!权高者有过,过之甚大,必定危害百姓,你身为朝廷命官,不为百姓分忧,不懂拨乱反正,反而百般阻挠有志者直言利害,此一条,是为不义!你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还有何脸面在方某面前聒噪?”方牧义正言辞,脸色冷厉,像是真被这等小人惹怒一般,而后一指礼部尚书姜清“你堂堂一个礼部尚书却教出此等小人,方某说你难以担当这一要职,有错吗?!!”
最后一句话,方牧说的是理直气壮。
这番话听起来是很霸道,不过仔细想想,倒有些夸大其实了。且不说杜睿还没犯什么错,光是姜平那两句话,引出这么多批判,着实有些牵强。
不过,这些话,足以镇住这位姜少卿了,祁芳这个名字,知道的不多,不过方牧二字,想必明天就会震彻整个京城!不管如何,他骂了一位阁老,骂了一位尚书,顺便还捎带上了一个五品的天颐寺少卿...
场中一片寂静,夜里的秋蛙声,甚至都远远传了过来。
姜平呆呆的站在原地,他颇显无助的看向父亲,那位礼部尚书,后者显然比他镇定些,缓缓呼着粗气,看向方牧的眼神中,杀意尽显。
至于杜睿,方牧言语之中的犯过权臣、不法高官,可都是拿他做的例子,要说他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此人何等精明,方牧今日敢如此狂妄,必定有什么凭借,反正有人给自己做探路石,他倒是把脾气压了下去,静观事态发展,等礼部那边把方牧的底牌逼完喽,自己再出来装个受害者,反正这件事他横竖是吃亏最少,受益最大,方牧口口声声辱我清白,顾全大局不跟他一般计较,陛下,不会看不到吧...
至于穆沄,这位主心里的纠结可见一斑,一方面,他对方牧恨之入骨,巴不得现在命人将其拖拽下去,大卸八块。可另一方面,他又需要此人帮助自己稳定江山。所以,他不得不保住方牧,这也是为什么方牧如此无所顾忌的原因,皇帝,就是他的底牌!
不过在场的两位美人,表情却出奇的一致,静如止水,从未泛出过涟漪。表面上看方牧是为了水媚儿才不知死活的招惹了朝廷里的两大势力,水媚儿不做表示,别人自然猜不到她心里在想些什么。至于皇后娘娘,见到自己曾经的爱慕者,为了另一个女人如此认真,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滋味。
倒是方牧,他真的会图一时口快,而如此冲动的顶撞两边的势力吗?显然不会。礼部是三皇子这边的人,也就是程昱这边,方牧本就打算先联合程昱打压杜睿,毕竟穆泗身份尴尬,没人会将其真的当作皇子对待,那要想参与到这场夺嫡,就必须有一个立场,所以方牧才会频频向程昱示好,包括点拨三皇子等等。按理说,他自然不会对礼部的人恶语相向,但人就是这种奇怪的生物,你对他一味的好,只会让他感觉你有什么阴谋,只有时不时闹出些问题,他才肯完全信任你。
方牧这次不给礼部的人留情面,就是想到了这一环,若是他一脸笑意的靠过去,指不定这些人背地里还密谋些什么,自己今天的行为,就是要表明,方某,是有脾气的,不是你们能随意欺辱的,这样一来,程昱反而会打消一些顾虑。总而言之,这人呐,就是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