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枫子和冒号、大飞聚餐,庆祝论文答辩顺利通过,也是为设计院的实习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仨人去了李百烧烤,学校周边唯一的一家烧烤店。Y城的烧烤是不放糖的,这让习惯了吃L城有点甜味烧烤的枫子很不适应,他基本没怎么吃,就是喝酒。
大家端着杯回忆在大漠的点点滴滴,漫天的黄沙和翠绿的左公杨,“要是陈橙能来该多好啊!”不知谁发表了一句感慨,枫子的心像被针猛地刺了一下,剧烈地疼痛,他一瓶接一瓶地喝着从边疆带回来的“夺命大乌苏”。
“花自飘零水自流,枫哥不必悲伤。”冒号拍着枫子的肩。
“我想说句脏话,你TMD说的太正确了!”枫子点点头。
“那是当然,我常年单身却经常给人家做情感咨询。”冒号得意地说。
“哦,那你真牛!那你有喜欢的人吗?”枫子好奇地问。
“当然有啊,你猜!”冒号一脸的不屑。
“牛爱花?”枫子试探。
“不是。”冒号摇头。
“杨赟昀,张萧筱……”枫子又接连说了几个还算看得过去的。
“不是,都不是!”冒号再摇头。
“我都说完了。”枫子把班上屈指可数的女生名字都念完了。
“你确定你说完了吗?”冒号羞涩地说,“其实,我喜欢班主任。”
“啊!”枫子始料不及,压根没往那儿想,原来冒号喜欢黎艳艳,太不可思议了。
“人家骗你的啦,男生的名字你还没有说呢!”还没等枫子反应过来,冒号抛过来一个媚眼。
“呵呵,今天高兴,咋们喝酒!”枫子完全没有想到冒号竟如此地重口味,赶紧喝了口酒压压惊,又拿出电话拨给了贝松,“你们马上来李百,喝酒,什么?谁没有时间?都听好,必-须-来!”
十五分钟之后,当408全体成员赶到李百烧烤的时候,枫子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正处于醉而不倒的极度兴奋之中。
“红苕哦,有酒喝怎么不早点叫我哦?”杨伟用牙齿打开了最后一瓶大乌苏。
“喝,敞开喝,今天所有消费我埋单,兄弟伙些不醉不归!”枫子招呼着老板抱来了一件雪花啤酒,又自怨自艾地吟起了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大伙儿吃着烤肉喝着酒,谈论着今天的论文答辩和即将告别的大学生涯,啤酒喝了一件又一件,冒号喝高了,脱下外套缠在头上,跳起了肥腻的肚皮舞,很快,坦克也加入了进来,两个庞然大物一起腻,左右腻。大家笑得前仆后仰,相互拥抱,相互告别,活生生地把这伤感的聚会吃出了毕业散伙饭的味道。
杨伟站在桌上大吼:“二十多岁的年纪,有的人脱了单,有的人脱了贫,而我却脱了缰,像只哈奇士一样在二逼的道路上狂奔!”
台下有人鼓掌,有人竖起了中指,笑骂着,打闹着。酒是个好东西,能使人忘却心中的烦恼,但枫子却做不到。他不明白陈橙为什么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走了,没有留下任何的联系方式,哪怕是QQ。这究竟算是失恋还是从未开始?枫子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问着自己。
“你的事,我刚才听冒兄说了,也许是你想多了,人家只是在考验你。”贝松东歪西倒地走过来坐在枫子旁边,还有就是“你刚才吟诗的样子太恶心了!”
“哦。”枫子两眼放光,关注的重点都在前半句。
“你要是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凭什么拥有?”贝松一副过来人的口吻。
一句话说到了枫子的心坎,有醍醐灌顶之感,他差点就没有领会人家女孩子的心思。
等,等不到就去找她!枫子坚定了信心,之前心中密布的阴云顷刻散去,他咬开一瓶雪花,跳到桌子上,大吼一声:“谁和我对吹一瓶?”
大家欢呼着举起手中的酒瓶,有人吹起了口哨,现场气氛被推向了高潮。这时,枫子腰间的手机响起了,由于太闹了,接起来喂了两声就断了,对方是个女的,声音很熟悉,但又一时想不起。
怎么走回的寝室,枫子已经完全不知道了。枫子只记得半夜两点过起来上厕所,看见杨伟坐在床边看葫芦娃动画片,样子极其猥琐!
第二天一大早,厕所传来阵阵怪叫,就像经贸校杀猪般的嚎叫。枫子联想起昨晚两点半杨伟坐在床边看葫芦娃动画片的事,莫非真的见鬼了?想到这里,枫子打了一个寒颤,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张三,你TMD吐了大半夜了,还要不要人睡了?”杨伟很不满地嚷道。
杨伟这么一说,枫子才听出来了,的确是呕吐声。
“怪我咯?要不是你半夜起来看葫芦娃把我吵醒了,我现在就自然消化了,还用得着吐这么久吗?”张三从厕所出来后,狠狠地说。
杨伟自知理亏,没有再说话,翻个身准备又睡。
“你说说,大半夜看葫芦娃究竟是啥意思?”张三不依不饶。
“TNND,要怪就怪神马那瓜娃儿,他神秘兮兮地送给老子一张光碟作为生日礼物,吓得我赶紧打电话回去问我妈,我妈说昨天不是我的生日!”杨伟气不打一处来,“本来老子是拒绝的,但他说是关于一群露点男人欺负一个女人的故事,还叫老子没人的时候再看,结果……”
寝室里每个人都在狂笑,原来大家早就都被这一段离谱的对话吵醒了,但都默不作声,静待释疑。
枫子笑得接不住气,正在床上乱滚之际,手机响了,枫子接起来一听,是冒号打来的。
“昨晚你喝醉了,那个美女又打电话来,我就替你接了。”冒号一边吃叶儿粑一边说。
“你是不是在吃叶儿粑?”枫子一脸嫌弃,他一听冒号那粘连着口齿不清的腔调,就知道他一定是在吃叶儿粑。枫子刚进大学一年就吃了两百多个叶儿粑,以至于现在听见叶儿粑都反胃。
“额?你怎么知道?”冒号环视了一下公话亭周围。
“我是千里眼啊,你不知道啊?快说,昨晚那女的说了什么?”枫子好像想起了是有一个女的来过电话这回事。
“好像说要当面见你,陈橙有东西转交给你……”冒号断断续续地说。
“什么?在哪里?”枫子一听见“陈橙”两个字,一个翻身就坐起来,尖着耳朵听。
“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好像说是早上八点,在德克士。”冒号努力地回忆着。
“什么,八点?你怎么不早说?”枫子一看时间都七点四十五了,赶紧起床。
“我这不才想起吗?”冒号补充道,“为了表示歉意,你以后去德克士我都给你打八折。”
“真的?你为什么可以打折?”枫子以为听错了。
“当然是真的,我们家入了股,你去报我爸的电话号码就可以,1390……”冒号说得风轻云淡。
“那你平时的生活费是多少?”枫子好奇地问。
“不到一万吧。”冒号淡定地回答。
“那么多钱!那你爸和你一个姓吗?”枫子惊讶之余,想起了大飞的爸爸,就顺口问道。
“我晕,你没病吧,我爸不和我一个姓那他姓啥?”电话那头的冒号无语了。
“嗯,谢谢,谢谢!”枫子赶紧记下了电话号码,一连道了两声谢。
枫子从没有跟冒号客气过,这次着实是被震撼到了。原来人家冒号一个月生活费近一万,是个标准的富二代,枫子还经常取笑人家是一块行走的发糕,真是不该啊。但有枫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像冒号如此这般的人,又怎么会为了三千块去吃屎呢?
时间快到了,枫子来不及洗漱就直奔德克士了。外面飘着雨,他一路小跑,跌跌撞撞地推开了德克士的玻璃门,但还是迟到了十五分钟。早晨就餐的人零零星星、寥寥可数,靠着玻璃窗坐着一位女子,凝视窗外,像在等人。
枫子眼睛上糊着一层眼屎,看不太清楚。他走过去的时候,刻意绕到点餐台大吼一声:“一会儿给我打折,我是毛总的朋友,他的电话号码是1390……”
服务员彬彬有礼地回答枫子说,那位女士已经结过账了,下次提前报电话号码就可以打折。虽然这次没有享受到打折,但枫子在美女面前也算挣了面子,他觉得认识冒号这样的朋友很荣幸。
枫子一边走一边抹掉头梢上密密的雨滴,走到了美女面前坐下,说:“你找我吗?”
“你谁呀!我男朋友马上就来了。”美女赶紧往后一闪。
“你确定不是等我,柳明枫。”枫子连忙站起来,环视一圈,好像这里也没有其他人了。
“不是。”美女摇摇头,说“不过,之前有个女生像在等人,刚走。”
“她长什么样?”枫子来了精神。
“就在前排,背对着我,高高瘦瘦穿红衣服……”美女仔细想了想说。
枫子等了等,觉得再等下去也没意思,就谢过美女,然后买了一份鸡煲啃着回去了。刚才结账枫子报了毛总的名号,果然就打了八折,这感觉太爽了!
青春就像卫生纸,看着挺多,用着用着就不够了。毕业前夕最后一次校招,枫子没有找到工作,一是专业的局限性,二是他还没有真正想好要一份什么样的工作。肖方兵签了一家藏药公司,年薪5万,其余好像也没听说谁找到了工作。
这次大学毕业和两年前差不多,只是多穿了一件学士服,但枫子心里却空落落的。不是说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吗?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