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中操练弟子这种事分明就是应该由你来做的！如今你入门十年，你说说这大弟子的责任你履行了几分？”墨灵菡略带不满的说道。
“那还不是因为我有一个聪明伶俐乖巧可人的好师妹嘛！”墨襄弯着腰赔笑到。
墨灵菡个子不高，所以在墨灵菡想要揪住他耳朵的时候墨襄只有配合的弯下腰。
“我聪明伶俐乖巧可人这可是人尽皆知的事，你就算是这么说我也不会高兴的！”
虽然墨灵菡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她脸上分明笑成了一朵花，连带着连揪住墨襄耳朵的手都松了几分。
“看什么看！今日解散了！你们都先回去吧。”顺势直起腰的墨襄冲着那些还在观望的师弟师妹们一挥手，一举一动都满满的大师兄风范。
大师兄虽然这么吩咐了，但是那些弟子们却依旧面面相觑的站在那里。他们大多都看着站在墨襄身边的墨灵菡，让墨襄略有些尴尬。
墨家内门的规矩很严，除了墨子的吩咐，其他人说话都算不得数。墨子虽然为人宽厚，但是负责教导他们的是二师兄孟胜，孟胜是个严厉而古板的人，逃早课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所以他们自然看向了在墨家地位最为超然的墨灵菡，若是这种事是小师姐首肯的，那么就算是孟胜这板子就算是高高举起了也要轻轻放下。
但是墨灵菡此时正两眼发光的看着墨襄，连余光都没有分润给这些弟子一分。
“小师姐我们就这么散了不太好吧！”一个站在前排的弟子硬着头皮张了口。“师傅他说……。”
“大师兄，有弟子问你话呢！”墨灵菡吐着舌头拽着墨襄的衣角。
她当然不想揽这个责，孟胜那种油盐不进的性格一直都让她很头疼。
“咳咳……师傅他说今日的早饭已经做好了，香甜可口清新宜人，就是有些青素了些。”墨襄清了清嗓子之后朗声说道。
“不不不，大师兄我的意思是……。”那名弟子连忙争辩到。
“大师兄我的意思是师傅是我们学习的楷模。”墨襄直勾勾的看着那名弟子。“师傅都吃过饭了难道我们还不赶紧去吃，而且师傅说了今日的饭若是放凉了便不好吃了。”
虽然墨襄是笑着对那弟子说的，但那弟子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平日间对这位大师兄的传言，所以他胆气一寒就没敢再接下去。
既然大师兄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如果大家在不听那分明就是不给大师兄面子嘛，能进墨家内门的人怎么会连这点眼色也没有？
众弟子看了看墨灵菡和墨襄，兴高采烈的一哄而散。
等到众弟子都散尽了墨灵菡才捂着嘴笑了起来。
“大师兄你又骗人！”
“我几时骗他们了？”
“你这一身酒气的样子要是见了我爹爹他不拽着你讲上三五个时辰的大道理？你肯定是昨夜喝酒喝到太晚，然后今日悄悄溜上山的吧。”
“咦！小师妹你怎会如此了解我？”墨襄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我今天是没有见到师傅，但你说我骗他们就是污蔑了！”
“你连我父亲都没有见，怎么知他说今日早饭已经做好了，还香甜可口清新宜人呢！那些都是你编出来的吧。”墨灵菡说到。
“哪有当师兄的怎么会骗自己可爱的师弟师妹们呢？那是师傅八年前的时候说的，那时候还是师傅亲手炒的春笋，我怎么会记错？”
“八年前的事你也拿出来哄他们，真是……，唉他们可要被你害苦了。”墨灵菡虽然这么说但是在她的脸上却充斥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墨子的饮食极为规律，此时应该刚刚吃过饭才对，那群弟子逃课被发现以墨子的性格倒是不至于责罚太重，但是这几日的早饭却是没找落了。墨家早课颇为劳身，经常几套拳法还没打完弟子们早就饥肠辘辘了，少了几日的早饭定会让这些弟子印象深刻。
“这群新来的小家伙们不知道天高地厚，师傅一开始就给他们说过从进入内门起，这早课一天也不能拉下。墨家一年前才重新编撰过的《铁律》中第一条就是服从巨子的安排，入门已久的师弟师妹们对师傅缺乏敬畏也就罢了，这些新入门的也实在是太过脱跳。这些大师兄又如何？大师兄怎么就能大的过师傅？此时不让那些小家伙们吃吃苦头，他们怎么会长记性？”墨襄嘴角抿起了一丝微笑。
“对外人也就算了，好歹你也注意一下本家弟子对你的看法。毕竟都是同门师兄弟……。”
墨灵菡欲言又止，这种话她对墨襄说过无数次，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墨襄却丝毫没有改变。没有人能让墨襄改变想法，孟胜不行，孔圣不行，墨子也不行，即使她叫作墨灵菡，也不行。
墨襄可以为她摘星星捞月亮，但她所能改变的也只有墨襄的行为。
“他们怎么看我倒是无所谓，关键是要让他们记住师傅在墨家的权威绝对不容置疑。”果然墨襄依旧没有丝毫改变自己的意思。“师傅对人讲求兼爱之自然不会苛求他们，你年纪尚轻，二师弟孟胜又是个死心眼，长此以往谁还遵守我墨家铁律？”
“你这话可莫让二师兄听到，不然他肯定拿着扫把追着你满院跑。”听到墨襄说二师兄死心眼，墨灵菡虽然口中劝慰但是神采却有些飞扬。
“大师兄你整天做坏事，但是每次好像都做的很有道理。”墨灵菡看着墨襄眼中有一丝黯然。“在你心中你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也不知道我是像好人多一点还是像坏人多一点，不过没有一成不变的人，得道高僧也未必一生都不会手染鲜血，这个世界需要什么样的人我就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无关善恶也无关信仰。”
就如同墨子当初为他起的名字那般，墨襄、墨襄本就寓意着相得益彰，墨子行事虽然有些迂腐，但他并不是不明是非，当靠知命明鬼这种道德束缚无法约束的人出现的时候该怎么办？或许这就是墨子当初为他取名为襄的真正用意吧。
墨灵菡并不知道墨襄说的究竟是什么，她本来还想继续再问，不过她抬起头大师兄不知什么时候眼光已经从她身上远方，目光缥缈不定，仿佛下一刻就会远去一般。
所以墨灵菡明智的没有再问下去，她拽了拽墨襄的衣角说道：“大师兄我想吃桂花糕。”
墨襄将有些缥缈的目光收回来，落到了墨灵菡身上。他看着墨灵菡想起当时在东山上的三九天夜里，这个小姑娘贼头贼脑的从树后探出头来，最后鼓起全部勇气走到他身边从怀里摸出从厨房里顺来的馒头的样子，当时的山风很大，仿佛要将两人一并刮下山崖。
墨襄至今也没有问当日究竟是墨灵菡先去为他送饭让墨子受到了牵连还是在墨子的授意下墨灵菡才会为他送饭。不过让墨襄至今不能忘怀的就是当日这个小姑娘拄着脑袋看着他的眼睛赞叹道：“真漂亮。”
墨襄受到过无数的赞誉，天赋过人、丰神俊朗、素有急智等等，除去人恭维不说，这些人中有真心也有假意，但是他最难忘的就是当时在山顶，那个冻的哆哆嗦嗦的小姑娘一边强笑着一边夸奖道：“真漂亮。”
“大师兄！大师兄！”墨灵菡轻声叫到。
“这个简单！师兄现在阔了，能请你吃到饱。”墨襄收回思绪一挥衣袖，底气十足。
他对上了那双与十年前一般闪亮的双眼，与她相视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