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冷宫
初秋的天气,偶然有一点燥热的暑气。
宫女冬梅早早的起来了,小心的打扫着庭院。
泾阳,离咸阳不过五十里,也是个繁华的地方。
可惜这月影宫,虽在泾阳城内,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冷宫,经常有失宠的嫔妃被关进来,然后又莫名其妙的放出去。
冬梅做宫女二十余年,见了好几位夫人,有的出去之后再度受宠了,有的,则被直接赐死了。
再度受宠也好,赐死也好,这里是个冷宫,冬梅还是那个冬梅。
自从新主人来了之后,更加冷了。
冬梅不知道她是什么夫人,隐隐约约听说是什么郡主。
这位郡主大人,每天就是坐在门口,煮一炉香茗,望着天空发呆,脸上总是没有任何表情。
貌似这位郡主人缘不错,虽在冷宫,经常有人送东西。冬梅是个老道的宫女,时常偷点东西,养肥自己,没想到被郡主发现了,郡主竟然不生气,竟然把所有东西都送了她,包括那些胭脂水粉金钗玉耳环,然后自己素颜朝天的继续发呆。
郡主来了月余,越发显得清瘦,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冬梅看着都有点心疼,不太好意思偷东西了。
然而冬梅却因为这位不声不响的闷葫芦挨了好几次耳光子。
第一次是个红衣的贵妇人来了,略有点病态,爱咳嗽,郡主貌似不太喜欢这人,木然的表情,问多答少,那位夫人碰了几回软钉子,觉得甚是无趣,起身告辞,下台阶的时候滑了一下,顺手便给了冬梅两个耳光,骂道:“下作的东西,你是怎么照顾郡主的!”
第二次是个青衣的贵妇人,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很是漂亮,郡主貌似对她不错,脸上竟然现出了微笑,她们聊了好久,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然而临走的时候,看上去文静的夫人忽然也扇她两个嘴巴子:“下流的东西,再敢偷东西,小心你的脑袋!”
第三次是个中年将军,带着一个青年将军,两人长的几乎一样,进门就看了她一眼,伸手就是一耳光:“混账东西!大王赏赐的金钗也是你能戴的,赶快给我拿下来!”郡主见了这两人,先是面无表情,然后就是哭,最后把他们统统撵出去了,金钗还是留在冬梅的头上。
第四次,另一个青年将军,高大且憔悴,衣服貌似很多天没洗过了。郡主见了他,一句话不说,哭着往外撵,最后拿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说不走就死在这里,那位将军失魂落魄的走了。人家前脚出门,冬梅就挨了两耳光,“该死的东西,谁让你放他进来的!”郡主哽咽着这么说。郡主的手很软,打在脸上一点都不疼,但是下巴明显的咔吧了两声,连续好几天,她只能吃点稀粥。
从此冬梅再也不敢做小动作了。
冬去春来,时光如水。
月影宫最大的特点是有个很大的浴池,郡主总是让冬梅放满了水,然后进去泡,一泡就是一下午。
冬梅不知道,郡主喜欢在水池里回忆她和那个人初遇的时候。
那是一个很明媚的春天的下午,她刚揍完几个小混混,非常兴奋的往回走,路过独木桥的时候,偏偏遇上了一个背着书筐满口之乎者也的书呆子。
互不相让的后果是她掉进了水里,她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掉进水里,因为她不会游泳。
他费了老大劲把她捞上来,又是揉胸又是捶背,总算把她救过来了,然后脸上就挨了两下,“下流!”
大约是年轻气盛,他威胁说再把她丢进水里去,她说不用你丢,我自己跳进去。
再救起来的时候,她没力气吵架了,然后就安安静静的被他送回家了。
一直到现在,她闹得太凶的时候,他就会说:我把你扔到水里去。当然只是恐吓而已。
郡主想得高兴的时候,就会在那个大水池里扑腾,扑腾而已,玩了那么多次,也没见她学会。
冬梅伺候郡主折腾,眼睛都快滴血了,恨不得能把魂魄换过来,她去占据那个完美的身体。
估计郡主大人快折腾完了,冬梅拿着干净的衣服往里走,冷不防两个黑衣人闪到她身边,在她没喊出来之前,就把她的嘴堵上了,接着就被捆成一团扔到了墙角。
黑衣人闯了进去,里面水雾缭绕,看的不是很清楚。郡主不知情,喊了一句:“冬梅,把衣服拿过来吧!”
没人应声,郡主自己爬上来,披了一件单衣,走向门口,然后就看见了刺客。
他们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然后就再也看不见了。
他们横着飞出去的时候,把缩在墙角的冬梅吓得尿了一裤子。
2.公孙烈
天又亮了,思思起来,默默的走到门口,点起了那个小火炉。
冬梅小心的做着她该做的事情。
忽然有人用力的砸门,冬梅过去开了大门,两个人闯了进来了进来。
前面那个须发花白,老态龙钟,似乎有些残疾。后面那个年轻且英俊,盛气凌人。
思思用余光瞥了一眼,眼皮都不抬一下,她认得这是什么王叔公孙烈,后面那个,是他的儿子公孙鹄。那个老头子,是在她手下侥幸生存的那个。
公孙烈走到台阶下,毕恭毕敬的说道:“小侄公孙烈,拜见郡主大人。”
思思低声道:“不敢当,不知道公孙大人大驾光临,有什么指教呢?”
公孙烈嘶哑着嗓子道:“赵政无道,暴虐无常,对我们这些王公贵族也是非常的严苛,稍不如意,就会大难临头。”
思思抿了一口新煮的香茗,感觉火候不到,味道差了点,听了公孙烈这一句,问道:“然后呢?”
公孙烈道:“太后有意另立新君,长信侯嫪毐已经发兵支持,小侄也会支持太后的决定。”
思思慢慢拨着炉子里的火:“发兵?怕失乌合之众吧,这可真是祸起萧墙了。你们这么折腾,赵政那小子,会同意吗?他就一点反应就没有吗?”
公孙烈道:“他不在咸阳,他去上雍去弄什么弱冠礼去了。现在,咸阳已经在我们手中了,我们有太后支持,有侯爷支持,而且我们已经抓了赵政的夫人们,可以拿来作要挟,不怕他不就范。”
思思身子似乎震了一下,道:“你们既然准备这么充分,来找我想解决什么问题吗?”
公孙鹄抢着道:“赵政身边有王翦,他可是难对付的很,所以我们想请郡主出手!”
思思皱着眉头,想了一会,道:“这可是个难办的问题,我帮了你们,可是有什么好处吗?我现在也一样有人伺候着,那个大王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公孙烈冷笑道:“我们的确不能给郡主更好的条件,但是至少能给郡主一个安定的环境,不必每天担惊受怕。”
思思笑了一下,道:“我怕什么呢?”
公孙烈道:“丽夫人的事情,瞒得了别人瞒不了小侄,以赵政的性格,郡主就不怕吗?况且,郡主就不想为白老将军讨回点公道?”
思思抬头望天,发了一会呆,站起身来,道:“好,我去!”
3.伊人
嫪毐算是心狠手辣,把秦王的老婆们都抓了起来,另外还抓了一些重臣的老婆,可惜王翦没有老婆,王贲的家眷去颍川探亲去了,让嫪毐很是郁闷。
思思说她见不得一群臭男人瞎跑,还是看管这群没用的夫人们吧。
秦王果然风流,老婆大大小小有十多个,最扎眼的,当然是那两个。
几个没事做的看管宦官,正在调戏这些妃嫔们。
一个宦官,唤作令齐的,调戏完了若尘,又蹲在被五花大绑的红罗面前,右手捏着红罗的下巴,笑道:“这个也不错,咱家要收了你,哈哈!”
红罗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啐了一口,骂道:“你这不男不女的东西,我宁愿咬舌自尽也不会跟你走!”
令齐邪笑道:“哟,脾气不小么!我看你能横到什么时候!”他站起身,叫了一声:“来人哪,把这小娘们的嘴堵上!免得她自杀了,那可不好办!”
有人上来用布塞住了红罗的嘴。
思思站在门口,冷眼看着这一切。
令齐看见了思思,心想这还有没被捆住的呢?瘦了点,不过挺漂亮的,可是我怎么没见过,封号叫什么呢?怎么没表情呢,不会吓傻了吧!傻子可不太好!
他这样想着,走上前去,伸出右手,坏笑道:“这个也不错。”
思思冷笑一声,左手顺势抓住他的右手,右手给了他几个耳光子,打的他嘴里直冒血泡。思思又抓住他的领口,往外一送,令齐一声惨叫,重重的撞在墙上,喀拉拉一阵轻响,肋骨不知道断了几根,口中涌出鲜血。
思思喝道:“本宫太长郡主,是赵政的姑奶奶,现在本宫来看管这些妇人,一切听我的,谁都不许轻举妄动,谁要是坏了侯爷的大事,他就是榜样!”思思朝半死不活的令齐指了指。
其他的宦官们打了个哆嗦,大气也不敢出。
思思走到若尘面前,她被绑的尤其结实,脸上也红红的,好像被人打过,满面泪痕,弄得像只花猫。
若尘的嘴没被堵住,她抬头看了思思一眼,道:“是你,为什么?”
思思冷漠地回答:“这是我的事,你不懂。”
若尘啜泣道:“你不是说,你不会再伤害别人了吗?为什么?”
思思道:“你不懂得事情,就不要问了,你最好闭上嘴,免得我烦心。”
若尘道:“你……”思思迅速地撕下若尘的一块衣襟,堵上了她的嘴。
思思回头,看见红罗正怒目而视,她走过去,拿出红罗嘴里的布。
红罗恨恨的说:“我没想到,我看走眼了你!”
思思道:“我们大家彼此彼此。你最好看清楚点,免得再走了眼,到了下边,也不好交代。”破布又回到了红罗嘴里。
思思慢慢走回门口,有个小兵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在思思耳边说了几句话,思思点点头。
思思对着那些宦官道:“侯爷现在要出发讨伐赵政了,你们把这些废物用马车装好,带上去见赵政小子,她们可是重要的人质,不得有任何闪失,要是有人伤了一根汗毛,他就是榜样!”
说着她闪到刚刚爬起来的令齐身边,猝然出掌,令齐向后飞出,再次撞在墙上,口吐鲜血,眼见得不活了。
那些宦官吓得屁滚尿流,唯唯连声,找了几辆马车,小心地把夫人们都放进去,跟在嫪毐的军队之后,向上雍蕲年宫进发。
4.蕲年宫·乱
上雍,蕲年宫,弱冠礼。
做完这个,秦王就可以把大秦完全掌握在手里,相国,将军,都将完全成为他的臣子。
其实他早就做到了,现在,只不过走个形式而已。
拜天拜地糊弄鬼神的一套结束,秦王自豪的宣布:寡人亲政!
然而忽如其来的混乱打扰了大王的兴致,一群乱兵冲了进来,将祭坛团团围住。
秦王大怒:“什么人敢如此放肆!不知道寡人今天在这里行礼吗?”
只见一人长笑而出,正是那嫪毐,穿了一身犀牛皮的铠甲,站在坛下,手指秦王:“今天就是冲着你在这里瞎折腾,我才来的。赵政小儿,你的好运结束了,识相的就乖乖退位,把虎符印玺一并交出,看在你是太后儿子的份上,赏你个全尸!”
秦王听罢,哈哈大笑:“这大秦是寡人的天下,就凭你这阉人,也敢对寡人口出狂言!”
嫪毐道:“是不是口出狂言,你我心里都清楚,这周围全是我的人,咸阳城里,也已经被我控制了!赵政小儿,做人要识天命!”
秦王大笑道:“寡人很想知道,你想让谁来接替寡人的位置?”
嫪毐道:“太后尚有两个幼儿,论资质一点都不比你差!他们都是做大王的上乘人选啊!”
秦王道:“父王只有寡人和成峤两个儿子,哪来的太后的幼子!”
嫪毐笑道:“这个你不必知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秦王大怒:“你这阉人,早怀疑你有问题了,那两个幼子,定是你们这对奸夫**的孽种!就这种货色,也想当大王吗?别笑死人了!”
嫪毐大笑道:“看来你是宁死不从了!那别怪我不客气了,等老夫坐稳江山的时候,会风光大葬你的!”
秦王大笑道:“就凭你这阉人吗?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跟寡人说话!”
忽听一人朗声喝道:“他没有,老夫可有吧!”只见一人阔步走出,须发皆白,正是那公孙烈,公孙鹄紧随其后。
秦王道:“你真是寡人的好王叔啊,寡人真的没想到,你竟然会趟这浑水!’”
公孙烈喝道:“你小子废话少说,老夫今天且要跟你讨个公道!你的死鬼老爹当年暗算老夫,害得老夫成了半个残废,每当老夫身体疼痛的时候,老夫就恨不得把你们碎尸万段,今天老夫要找回来!”
秦王哈哈大笑:“就凭你这老残废吗?你还能拿得动长剑吗?”
公孙鹄向前几步:“父亲大人老了,但是我公孙鹄身手健全,赵政小子,有本事过来吧!”
秦王道:“公孙鹄啊公孙鹄,看来你真的是翅膀硬了啊!”
公孙鹄喝道:“少废话,你可敢来跟我堂堂正正的一战!”
秦王未及搭话,忽听一人接话道:“无知狂徒,何必用大王动手,我就可以收拾得了你!”
只见一人挺身而出,手持长剑,俊秀非凡,正是端木镜夜。公孙鹄笑道:“原来是你啊!看我杀了你,然后再去除掉赵政!”公孙鹄抽出长剑,与冲上来了端木镜夜斗做一团。
嫪毐冷冷的看了打成一团的两人,又看了秦王一眼,左手一挥,几条灰影急冲而出,扑向秦王。忽的见一人挺身而出,挡在秦王面前,只听他一声长啸,手中长剑化为一道青芒,如同闪电般劈下,几声惨叫,灰影倒下了好几个,剩下两个,连退好几步,身上多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王子建在此,谁敢再来!”王翦一声虎吼,震耳欲聋,嫪毐和他的兵士,齐齐变色。
嫪毐定定神,叫道:“姓王的,果然是条汉子!可惜,老夫请了能收拾你的人!”
王翦朗声笑道:“是吗?不知道是哪路豪杰,可以收拾得了我王翦!”
“是我呀!陶将军,好久不见了。”思思忽然现身,竟然是笑吟吟的。
王翦的笑声忽然中断,脸变的很难看,他看见了最不想在这里看见的人。
思思,站在两丈远的台阶上,看着他,看着那个经常面无表情的人的脸,如同夏日的天空一样,变了不知道多少个表情。
王翦沙哑着嗓子低声道:“末将,末将不能和郡主动手,但也不能不保护大王,如果郡主执意要帮嫪毐,末将先请一死。”王翦抛却长剑,回身向秦王跪拜,道:“大王恕臣不能再尽忠了!”他站起来,面朝思思,闭上了眼睛。
思思低声笑道:“陶将军做什么的?我没说过要杀你啊!而且,我也打不过你啊!”
王翦闭着眼睛,答道:“郡主决定帮那边的那一刻起,末将,就已经死了。”
思思冷笑道:“原来陶俑也是个多情人啊!你给我睁开眼睛,拿起你的剑,我要好好跟你打一架,看看到底是谁得到了我娘的真传。”
王翦木然的睁开眼,捡起了长剑。
秦王望着这位姑祖母,问道:“为什么,要帮那个人?”
思思没回答,公孙烈抢着叫道:“因为郡主的父亲是白起将军!而且郡主,有你不想知道的秘密,这个秘密,你知道了,郡主就会大难临头,而对于老夫,很无所谓啊!哈哈哈哈!”
秦王的脸变得很难看,咬着牙道:“寡人没有负你,你要执意如此,这就是天意,注定寡人要死于小人之手!”
思思眯了一下眼睛:“谁是小人呢?”
秦王恨恨的说道:“嫪毐,公孙烈,公孙鹄,寡人的那个不知羞耻的娘,还有他的两个私生子,还有那些和他们同流合污的人。”
思思问:“那我是吗?”
秦王语塞,半响才道:“寡人,寡人不知道。”
思思又眯了一下眼睛,悠悠的问秦王一个问题:“我一向不是个大人的,小女人而已,或者说,小人的一种。如果,你还做大王,你会怎么样?”
没等秦王回答,思思又道:“你可以不作答,你会有机会的。”思思回头对嫪毐说道:“这陶俑将军力气大得很,我不一定能打过啊,你还有没有人能帮我一把?”
嫪毐点点头,呼哨一声,又出来三个黑衣人,冲到思思身后停住。嫪毐道:“郡主殿下,老夫豢养的八大秘卫,可都在这里了!”
思思笑了一下,伸了个懒腰,道:“果然是八大秘卫啊,正好八个呢!好久不动弹了,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呢!”
身形忽闪,只听一片惨叫,嫪毐的五个手下,都躺在了血泊里。思思用手指弹去袖子上的一滴血,叹道:“果然迟钝了不少,让这些脏血弄到了身上。”又会望了王翦一眼,笑道:“哪天有空的时候,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这地方人太多,不好玩!”
嫪毐惊怒异常,尖叫道:“你这妖女,你在做什么?”
思思道:“我在做什么,你不是看得很清楚吗?”
嫪毐忽然哈哈大笑:“没想到老夫看走眼了你!不过,那些夫人们还在我手里!”
思思忽然笑了,笑的前仰后合,花枝乱颤,几乎把那纤腰笑断,她好不容易止住笑,问道:“是吗?你难道就没有疑问,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了,你的手下都不往前冲吗?”
嫪毐十分疑惑:“为什么?”
有人大声接道:“因为这个!”嫪毐循声望去,只见身后那个带兵的主将,摘下了头盔,嫪毐看得真切,长的和王翦几乎一摸一样,正是王贲。
王贲笑道:“嫪先生所说的夫人们,都被末将好好的保护起来了,她们已经在蕲年宫的大殿里休息了,就不烦劳您费心了!”
嫪毐忽然发现,除了紧身护卫的几十人之外,再也没有他的人了。能不能冲出这蕲年宫的大门,已经是个问题。
嫪毐喃喃自语:“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的将军呢?”
思思笑道:“姓嫪的,不要以为我很好骗,前些天是你派了两个刺客跑到我那里去找麻烦,还冒重大王的人,可惜,你给刺客做的金腰牌漏了馅,刺客不是侍卫,没必要带块金子做的牌子彰显身份,那只会出卖自己的主人。你要问你的手下去哪里了呢?还记得刚出咸阳西门的时候,你的马忽然失蹄的事情吧?不好意思,我做的手脚,你回去换马的空,你的人,已经变成我们的人了。”
嫪毐咬牙切齿的道:“卑鄙啊!大家莫慌,我们冲出去,咸阳,还在我们手里!”
嫪毐脸色刷白,冷汗直流,忽然有人跑进来,抱住嫪毐的大腿,嚎啕哭道:“侯爷!我们完了!咸阳城的人马,刚出门就被昌文君兄弟打散了,现在,外面的路口都被画戟将军堵住了,逃都没地方啊!”
嫪毐瘫在了地上。公孙烈双眼茫然,自言自语道:“老夫又输了吗?”
这边端木镜夜和公孙鹄已经斗的满身大汗,端木镜夜忽然道:“你这疯子,你们父子都是疯子!就是因为你,小羽每天都担惊受怕,就是因为你有那样的爹,小羽每天都饱受折磨!如果你真的对小羽有情,你就去死吧!你看看周围,即使你赢了我,你还想活着走出去吗?”
公孙鹄心里一惊,露出个破绽,端木镜夜看准机会,将长剑架在了公孙鹄颈上。
秦王和王翦目瞪口呆,这局势变化太快,让人难以接受。
思思喝道:“把这些人都抓起来!”
嫪毐忽然大叫一声,提起长剑乱挥乱舞,捡了一个空裆,冲了出去,几个死党紧随而出。
秦王忽然清醒,大喝一声:“追!捉到活的,赏钱百万,抓到死的,赏五十万!”
5.问
蕲年宫外。
画戟,思思,面对站着,似乎近在咫尺,又似乎远隔天涯。
“你,好吗?”
“这好像,很多余的一个问题。”
“告诉我,究竟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
“是因为你是郡主吗?是因为你是白起的女儿,而我是赵国的公子,秦赵两国自从长平以来就是世仇,是吗?”
“……”
“为什么上一辈的罪孽和痛苦要我们来背!我说过,不管你是谁,野丫头一个也好,齐国公主也好,我要的都是你,即使你是秦国的郡主,那又如何?你也说过,不管我是谁,你都跟定了我,你忘了吗?”
“我没忘。”
“那又是为什么?”
“……”
“为什么?回答我!”
“你就不能让我静一静?我是杀人魔的女儿,我配不上你!”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父亲是杀人魔,女儿就低人一等吗?”
“自有温柔婉约善解人意的人适合你,总会好过我的,我疯癫又无知,实在是……什么都不会成为障碍的,你们会在一起的。我走了,你保重。”
思思捂着脸,转身跑开了。
画戟在后面叫着:“什么都不是障碍,那么,那位白将军,为什么成了障碍!那个什么你们,又是指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