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修冥看了看颓坐在地上,懦弱哭泣的褚明良,问道:“褚明良,昨日绑架白灵儿和司徒锦毓上西山的可是你与东方俊?”
“……”
“那锦帕是不是你阿娘留给你的?”或许是顾念褚慕天,褚修冥的语气依旧低沉,却有着难以抗拒的威严。
“……是,宗主,可否让白灵儿把我阿娘的东西还给我?”褚明良双目毫无焦距,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一般,万念俱灰。
“那么说,真的是你和东方俊做的?而且,你还试图对灵儿行不轨之事?”白澈愤怒的看着褚明良。
“是我,快把我阿娘的锦帕还给我。”褚明良忽然间又愤怒起来。
“你,你这个逆子!”褚慕天虽是责备,但心里充满了担忧和无奈,如今他自己都承认了,众目睽睽,他再也没有了任何为他开脱的借口。
只能看着褚修冥,噗嗵一声跪在了地上,舍了脸面求道:“宗主,阿良还是个孩子,如今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我这个当阿爹的教子无方,求宗主看在我的面子上,能放过他这一回,我一定感激不尽。”
“褚长老,你刚刚还说,绝不会因为他是你的儿子,而枉顾宗规。你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东方举冷冷的嘲讽道。
褚慕天在石阶上跪着,年近半百的他,两鬓已有些苍白。听着东方举的冷言嘲讽,硬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东方长老,做人需厚道。人家都跪下来了,你还在那儿冷嘲热讽,同是蛊宗的长辈,难道你都不念同族情义?褚明良是有错,而且险些铸成大错,但是您也不该落井下石。”
褚慕天目光惊异的寻望着那个说话的人,原来是司徒锦毓。心里不禁暗暗自嘲,想不到蛊宗上上下下,在这宗律阁,门里门外的就有上百人。除了冷漠旁观的,落井下石的,就没有人肯为他们说句话。唯一一个还是外族的,他平时毫不待见的丫头。
“老夫还用不着你这个外族的野丫头教训。”东方举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我……”
“好了,毓儿你先回房。”褚修冥看着司徒锦毓还要继续说什么,及时打断了她。
“师父?”
“回去!”褚修冥不在给她说话的机会,严词命令道。
白灵儿看着司徒锦毓不悦的转身向内院走去,抬头又看向褚修冥。心里又开始莫名的心塞。她很明白,褚修冥虽言语冰冷强硬,但是她就是明白,他是在护着她,不让她和宗里的长老再有任何的冲突。
褚修冥看着司徒锦毓离开,幽深的眸子里默默敛去了一层薄光,又变得深沉冰冷。
“褚长老,宗规第十八条,凡蛊宗中人,犯有偷盗,绑架罪,不造成死伤的,受火鞭之刑二十。宗规第十九条,凡蛊宗中人,男子年满十四,犯有淫邪之罪,受火鞭之刑五十,囚禁祠庙三年。”
褚明良跪在地上开始瑟瑟发抖,他很明白,火鞭到底为何物。那是一根由蟒皮淬炼而成的花纹鞭,蟒皮内嵌入了一种特殊的蛊虫,宗里人称为火蛊。火蛊寄生在莽皮之内,到底多少,没有人知道。每一只蛊虫都散着高热,让花纹鞭看起来如同燃烧的钢铁,色彩通红,花纹绚丽。这样的鞭子打在身上,皮肉不仅会瞬时裂开,还会像火刀割肉一般的疼痛,每一鞭无疑都是酷刑。他并不是没有见过,十岁那年他曾见到一个偷盗的男人,只是受了几鞭,就倒地不起,而且周身散发着皮肉烧焦的味道。
跪在地上的褚慕天更是冷汗直冒。
“宗主,宗主,阿良是犯了绑架罪,但是第十九条淫邪之罪并没有真的构成。我愿意,我愿意替他受那二十鞭刑之苦。”褚慕天,伸手拉住了褚修冥的衣袍,央求道。
褚修冥蹙眉,“褚长老并非本宗无情,每个人犯了过错,都应该自己承担,你若替他承担,他无疑又多了一条不孝之罪。”
褚慕天慢慢的,有些绝望的,双手松开了褚修冥的衣袍,一下子站了起来,喊道:“阿良娘,我没有照顾好阿良,没有教育好阿良,让他有了今日。我还有何颜面见你。”
“阿爹,都是我的错,我一时色迷心窍,就让我一人承担。只求宗主让白灵儿把阿娘的锦帕还给我。若阿良不死,定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褚明良听到褚慕天要为自己受刑,有所悔悟。
褚修冥看了看褚明良,其实他可以把责任推给东方俊,毕竟当时司徒锦毓与白灵儿都蒙着眼睛,而东方俊已死,但是他却承认了。
片刻后,褚修冥对众人宣道:“褚明良罪责难逃,念其有悔意,良知未泯,鞭刑七十。本宗身为一宗之主,治理不善,管教不严,愿承担五十火鞭之刑。所以褚明良受二十鞭刑,明日辰时行刑。暂且关入褚氏祠庙。”
“宗主,这怎么使得?”白澈看着褚修冥,急忙劝道:“这小子色胆包天,宗主不必为他受过。”
“宗主?”
“宗主?”
东方举与伏茂宫也试图劝解。
最为惊讶的还是褚慕天,他没有想到,褚修冥居然会为自己的儿子受过。谁都知道,那火鞭不是一般的鞭子。
“宗主?为了这个逆子,不值得。宗主身为一宗之主,不能有任何闪失,要不然我们父子岂不成了蛊宗的罪人。”
“各位不必说了,本宗心意已决。白灵儿,把锦帕还给褚明良。”
白灵儿看着褚修冥,满眼都是担心,想要说什么,试着开了开口,看了看四周的人,终究没有说出来。不情愿的走到褚明良的面前,把锦帕递了过去。
褚明良欣喜的看着锦帕,小心翼翼的放入了入怀里,被人带走去了峰顶的褚氏祠庙。完全没有留意白灵儿眼中流露的杀意。
褚明良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
褚修冥走至东方俊的尸身旁,蹲身,轻轻的掀开了盖着尸身的白布。腐烂的气息再次扑面而来,他不自觉的蹙起了眉头。扭头示意伏茂宫过去。
伏茂宫对尸体的解刨非常擅长,专业的操作和判断甚至可以胜过一个仵作。
“宗主,尸体的勃颈处,有很明显的撕咬痕迹。头颅应该是被什么一口咬下去扯掉的。其他部位甚至没有任何伤痕,可见他都没有反抗的机会。”
“还有?”
“宗主,颈项连接身体的部分好像有淤痕。”伏茂宫仔细看了看。
褚修冥蹲在尸体的旁边,仔细端详着。颈项处裸露的血肉已经发黑,上面的虫有一些还在慢慢啃食,并没有死去。
“你看,这像不像鳞片挤压过的痕迹?”
伏茂宫认同的点了点头道:“勃颈处两个凹槽,这是被两颗锋利的牙齿刺穿,咬掉的。这似鳞片的淤痕,还有这虫子啃食的粘液和血迹……”
伏茂宫恍然睁大了眼睛,“宗主,难道是巨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