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宽阔的柏油马路上,没有车水马龙的热闹,只有两边的花草树木伸展着春季的绿色,为难得安静地城市填上了几分大自然的生机,一切都很安静祥和,如果不是燕羽的脑袋正在一点点一Duang一Duang的从马路对面的露出来的话。
燕羽在马路上忘情的奔跑,像是在感受这个城市的气息,又似乎在享受着运动的乐趣,不过故事怎么可能按照正常的逻辑发展,所以再仔细看过去的时候,就在燕羽身后,一群呜呜泱泱的人也过江之鲫一般逐渐蜂拥而至,显然这些人在追赶燕羽,如果他们脸上没有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你或许可以把这幅场景脑补成脑残粉追击自己爱豆的场景,不过现在这种气氛下看来,燕羽显然是在逃命。
追赶她的这些人成分不同,有男有女,其中还有一名脑门锃光瓦亮反射着阳光的中年男人,像一枚移动灯泡一样点亮在人群之中,这一批人像是追赶猎物,而前面的燕羽更是躲避天敌一样大步流星,双腿迈开的幅度几乎能够扯到蛋,呃——如果她真的有的话。
燕羽光着脚,抱着高跟鞋边跑边回头,中途还朝着人群扔出了一只高跟鞋。
“为什么追我”大家可能很想替燕羽向身后的人这样问一句。
“我要急支糖浆”如果你这样诚心诚意的发问了,燕羽身后那些人大概会这样大慈大悲的告诉你。
但是燕羽自己很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所以不好意思,故事要继续闪回了。
现在是故事发生的这一天上午,燕羽在咖啡店工作前的五个小时,此时的燕羽还在一家相亲网站公司上班,兢兢业业、克己奉公的挥洒着自己徒手劈情侣的盖世神功。
而就在燕羽眼前,一位妇女穿金戴银,一身貂绒,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择偶标准。
“相貌方面我希望对方有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深邃好看的锁骨,修长的四肢,可以清瘦但绝不能肥胖的身体,工作和赚钱能力不用考虑,反正再有钱也没我有钱。”
燕羽鄙视的白了对方一眼,忽然间眼珠子一转,然后装模作样的在电脑上一阵噼里啪啦。
燕羽忍着笑,假装一本正经:“呀,找到适合您的相亲对象了,哇,果然是骨骼清奇啊。”
“真的吗,我看看。”妇女探过头去,却瞬间一脸懵逼,电脑上显示的是指环王中妖怪咕噜的图片
“你哔——哔——是在逗我吗。”妇女以燕羽的母亲为圆心,八个字的长度为半径,画了一个骂人的圆。
燕羽不慌不忙:“我可是完全按照您的描述找的,您看,哪一条不符合您刚才的要求?”
确实,仔细对照之下,两者严丝合缝,燕羽似乎并没有找错妇女心仪的对象
“那你咋不给我找个ET呢?”
“和都教授一个级别的外星人是VIP客户,您要是没有全智贤的脸就别做千颂伊的梦喽。“燕羽故意就坡下驴,狠狠把对方回敬的哑口无言。
这是燕羽今天气跑的第一个客户,下面是第二个。
“我只是想要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出门是淑女上床是流氓,相貌可人,身材高挑,温柔贤惠,时而耍点小调皮,爱我爱的死心塌地没有前男友的普通女孩而已,为什么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实现呢?我差在哪儿吗?
听完对方大气不喘的说完一堆之后,燕羽只想往他的嘴里塞上一板泻立停,但等到燕羽弯腰起身,拿出来的却是一个小脸盆,然后燕羽双手指着下巴,一脸可爱的看着对方
“这——,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像脸盆一样,能够把相亲中遇到的困难盛放在心里,做一个有容乃大的人是吗?”对方显然是把燕羽当成了段子里的高僧大师,以为燕羽能够指点迷津,所以很自然,燕羽也充当起了段子里面的大师形象。
“本宝宝的意思是说,你要是没尿的话我撒一盆给你自己照一照,直男癌晚期的话就去太平间挂个号,别张着一张蛤蟆嘴总想着天上掉天鹅。
于是,直男癌成了第二个顶着懵逼脸离开燕羽公司的客户,而燕羽的丰功伟绩还在继续着。
这一回燕羽双手交叠在一起支撑着自己的侧脸,眼睛忽闪忽闪像一只小奶猫一样,脸上是一副略带花痴却陶醉的笑容
在她对面坐着两个男人,西装革履,英俊不凡,两人彼此对望一眼然后看向燕羽。
左手边的帅哥先开口:“姑娘,您能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今天碰到的相亲对象会和我是同一型号的呢?“说完看了看身边的另一个帅哥。
燕羽像是听到国足出线一样惊讶,满心的喜悦之情快要溢出屏幕:“什么,难道你们两个都是攻?“
对方急忙解释:“我是说,为什么我的相亲对象会是个男的。“
燕羽搬出了自己此生不换的座右铭:“异性只为繁衍后代,同性才是真爱。“
右手边的帅哥也坐不住了:“那你还是给我们找一个能够造人的吧,我家里还指望着我繁衍后代呢。“
燕羽噌的一下子站起来:“你看看,你们就是背负着家庭的压力才隐藏自己的,其实每一个男人心中都有一座断背山,每一个女人心中都有一座百合园,记住,别压抑自己的天性,想象一下,你身边有一个和自己一样英俊的伴侣,你们每天一起入睡,起床,给对方刮胡子,共同准备早餐,阳光洒进厨房,沐浴在你们身上,嘤嘤嘤,这个画面光想想就萌的blingbling的。“
燕羽腐女本性侵蚀了理智,一个人自顾自的陶醉着,两名帅哥互相对视,一脸无可奈何。
以上三对是燕羽手上众多受害者中的零星代表,而就在燕羽打算继续拓展今天的业务的时候,一切终于开始出现转折。
燕羽盯着眼前的人,她的对面是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少妇,这个人正是月老,月老此时用一种近乎欣赏的眼光注视着她。
燕羽看着月老的眼神,总感觉她像是在给怡红院挑头牌,尤其是月老接下来的一句话。
“果然不错,记得来找我。”月老递上一张名片
燕羽茫茫然的接过来,看了一下手里的名片,上面只写着月老咖啡馆几个字,没有地址,也没有联系电话。
“抱歉,我是工作人员,不可以和顾客相亲,更何况,我只萌男男CP,不搞百合、不卖身”
月老只是微微一笑:“这是聘书,咱们会再见面的,嗷对了,别忘了脱掉高跟鞋。”
燕羽一脸疑云,这时候身后传来同事的一阵呼唤。
“燕羽,老板找你。”
燕羽回头应了一声,再一转过来对面的月老已经不见了,燕羽在震惊的同时当然不会知道,这就是自己几个小时之后的新老板,而自己现在的老板,此时正在办公室等着她,之前那场逃亡的故事也即将被点燃引线。
——我是分割线,故事现在转场到了燕羽老板的办公室——
燕羽老板坐在自己的办公室转椅上背对着燕羽,阳光温柔晴好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办公司内展开半亩温暖的光明,而老板会那当凌绝顶的秃头正好露在椅子外面,阳光反射在头顶上,像是一轮即将升出地平线的太阳。
“燕儿羽啊”老板一口地道的方言将燕羽出自诗经的压制名字叫出了浓重的大西北黄土气息
“老大,人家叫燕羽,燕字不用儿化”燕羽悉心指点。
“燕羽儿啊,你告诉我一下,咱们是一家什么公司啊。”老板把儿化换了个位置,仍旧是一股花棉袄红头绳的城乡结合部气息。
燕羽不假思索:“相亲网站啊。”
“当然不是啦”
“咱不是离婚事务所吧?”老板故意打着哑谜,燕羽有些猪撞树上了的脑回路没有听出老板的言外之意,没心没肺的摇了摇头。
“那你说你咋就能见一对拆一对啊,一上午你给我毁了三对会员,你是单身狗联盟打入我们公司的卧底吗?”老板说完一下子转过来,他的头顶像是一面镜子,刷的将一阵反光扫进了燕羽的眼睛,燕羽被这么一晃,不自觉得哎呀了一声闭上了眼睛,而老板继续不依不饶。
“我当初是怎么瞎了我的钛合金狗眼才把你招进公司的呀,燕儿羽儿啊,我们这庙太小了,盛不下你这做瘟神呐,我给你开张支票当这几天的工资,咱好聚好散吧。”
老板说完掏出钢笔开始写起来,燕羽在事关生死大事的问题上,四肢显然比脑子反应要快,急忙冲上去想要抢下老板的笔。
“别啊老大,我还要对您誓死追随呢。”燕羽信誓旦旦的表明自己的居心,却让老板脆弱的小心脏遭受到了迎头一击。
“你可别再威胁我了,我多给你开点。”老板显然收到了惊吓,手上一抖多画了几个零。
结果两人一争一抢,燕羽无意间把钢笔夺了过来,但手上的力度没有收住,钢笔一扬,墨水溅到了老板的衬衫上,几点青花色在白皙的衬衫上如沐春风的肆意盛开。
老板嘴角一抽:“我这一万一的衬衫啊。”
燕羽急功近利地冲上去表现:“我帮您擦干净。”
结果因为隔着办公桌的缘故,燕羽脚下一滑,整个人扑在了桌子上,一不小心将老板的水杯碰到了地上,一阵破碎声传来,老板紧接着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大概他的心跟着也破碎了
老板颤抖的小手指了指遍地的残骸:“我这两万二的水晶杯”
老板一个带着音效的眼神噌的一声刺向了燕羽:“你给我出去,再多看你一眼我怕我会折寿。”
燕羽极不情愿地从办公桌上直起身子,却好死不死,再一次不小心碰掉了桌角的招财猫,招财猫带着一脸的微笑,晃动着的那只手臂此刻不像是在招财,更像是在向着这个世界做最后的告别。
老板惊恐到几乎变形的脸如果转化成慢动作应该可以做成秒杀尔康的表情包,然后嘴里是绝望的嘶喊:“我的三万九。”
在招财猫红颜薄命前的一刹那,燕羽一只手及时接到了快要落地的招财猫,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老板见状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燕羽抓着招财猫活动的那只手臂把招财猫放回到桌子上,自以为功德圆满的粲然一笑,老板也打算把心放进肚子。
但是,故事中主角人物的命运需要跌宕起伏出过山车一样的刺激,才更够有更多的看点,所以当燕羽一抬手的时候,招财猫的右臂便掉了下来,老板像是中了葵花点穴手定格在原地,燕羽看了看手里的断肢和身残志坚仍在工作的招财猫,脸上的笑容冻结了。
“咚”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燕羽撞开,燕羽第一宇宙速度冲出了办公室夺路而逃,奔跑时扬起的一阵风,吧一个工作人员抱着的一摞文件吹散,紧接着老板也像是吃了炫迈一样提着一根棒球棒就冲了出来,刚落地的文件再一次被吹翻,然后便剩下一屋子完全没来的做出反应的工作人员继续等待着反射弧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传递到大脑之中。
燕羽刚跑下办公楼,左顾右盼之际忽然听到一声呼喊。
“就是她。”
燕羽闻声看去,一群人围成一堆,气势汹汹的如同讨债一般站在不远处。
“就是她把咱们好好的相亲机会给弄得鸡飞狗跳的,同志们,为了死去的爱情,冲啊。”
在亢奋的鼓动之下,一群人拿着解放新中国的气势朝着共同的敌人燕羽视死如归的冲了过来,而此时,老板也已经挥舞着棒球棍旋转跳跃的杀了上来。
所以,这才有了刚才燕羽在马路上夺路而逃的场景,讲到这里,一切故事可以按照正常顺序继续下去了。
而现在,燕羽仍然在逃跑的路上,手里的最后一只高跟鞋也扔了出去。
熙熙攘攘的人群同仇敌忾,其中一个路人甲发出了一声宣言:“我好不容易相亲到一个喜欢的,就是你把她鼓捣给别人了”
燕羽不知用什么办法辨别出了受害者的身份,开始苦口婆心的解释:“你们俩都是B型血,将来会生个2B的。”
又一个声音传来:“我和人家都谈了两个月了,就是你从中间搞破坏。”
燕羽仍然有着自己的道理:“你们一个属马一个属牛,牛唇不对马嘴。”
“我准备了三个月的英语四级考试这次又没过。”不知是谁跑错了片场,怼出来这么一句。
“这个跟我没关系吧。”燕羽如是说。
命运就是如此的不公平,你自己的故事可能在惊心动魄中险象环生,而同一时刻的其他人则可能在享受着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惬意,燕羽也是一样,这一边的她正在逃命,跑的bra都移了位,而此时的月老却在店里面,一手捧着咖啡,一手拿着燕羽的照片端详着,表情认真,目光泛起回忆往事的涟漪,似乎透过那张照片,可以看出燕羽灵魂背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