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听得那边响起“嘟”的声音,才长舒了一口气。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不知道如何和别人沟通的孩子,亲密的话会让她觉得面红耳赤难以启齿,所以她不说,她从不说自己的想法,她是一个如此缺乏表达能力的孩子。能够说出问候的话,对她来说已属不易。
挂上电话,西夏忽然觉得自己很任性。出院之后她执意要搬出来,只是想着自己的感受,却从来没有想过西凉的感受,没有想过宋的感受,也没有想过陪她搬出来的秦远的感受。她很自私不是吗?其实西凉是爱她的,只是爱的方法不对,只是她不愿承认,因为她不想让自己内疚。西凉没错,周也没错,可是她有错吗?这样被忽略的寂寞的安静的长大,养成这样凉薄的性格,又是谁造成的?
秦远从身后抱住她,温柔的问:“西夏,怎么了?”
西夏没有回身,哥的怀抱总是很温暖,让她很安心,“哥,我们去看叔叔好不好?”
“好……”秦远答应。
昨夜才下过一场新雪,不大,但也积了有三寸厚。鞋子踩在雪上,发出“嚓嚓”的声音,树枝上的积雪,有时会因为太重而“簌簌”的落下来,几只麻雀在雪地里跳跃寻找食物,偶尔发出寂寞的叫声。
没有行人,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呆在家里大团圆吧。
这样的安静。
秦葬在离家不远的公墓里。公墓所在的那个山坡很高,站在公墓群里,可以看见整个村庄。秦的墓地是秦远和西夏一起选的。因为离家近,所以回家很方便。
西夏和秦远走进公墓,公墓里整整齐齐的排着很多的墓碑,秦远和西夏给秦的碑拍掉了积雪,重新擦拭过,然后点上一炷香。秦远要鞠躬,西夏跪下去,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她的额头磕在冰冷还积着雪的水泥地上,生疼。磕完了三个头,眼泪就出来了。
“对不起,叔叔,好久没来看你了,会怪我吗?你和阿姨终于能够在一起了,会幸福吗?叔叔,我好想你,哥也好想你,有空回来看看我们,好吗?”西夏站起来,默默地看着墓碑。这么久了,她还是无法接受叔叔走了这个事实。有时候她会幻想,某一天早晨她打开门,叔叔会背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口,说一句:“终于回家了。”
秦远看着西夏腮边两行泪,伸出手来拭掉,“西夏,别哭,爸会难过的。”
西夏拿手背胡乱抹了抹脸,“对不起,有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