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小姑娘的话,张易有些疑惑,望着眼前这个‘黄毛丫头’,他自然是不太相信,可是那老骗子高大也曾说过,薛金虎是先天金根,与小姑娘的说法一模一样,灵根分天地慧凡四类,而每类又分很多种,比如段浪的灵根,是主火副木的地根,贺武的则是主土副水的地根,就算天根,至少也要分五种,四类灵根全部加起来,何止百种!
一个村姑打扮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与那老骗子蒙得一模一样?张易从没将高大的事情告诉过叶兰依,他觉得这当中肯定有蹊跷,等着小姑娘的解释,谁知就在他等了几息后,五行台上其中一根石柱,刹那间光芒大放!
只见那根石柱在没有任何征兆下,瞬间光华冲天,一束束的强光如同万箭齐发,向天地四周射去,刺得人眼都无法睁开,连同五行台外,全是一片金黄!
到处铺满了金色光华,仅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人们就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一片骚动!
“先天金根!老天爷,这孩子是谁家的?祖上真是积了大德了,天灵根可是万中无一的修仙苗子!”
“我早说过,这孩子虎背熊腰,如天神下凡,相貌魁伟,跟庙里的仙尊一模一样!”
各种恭维如期而至,到了此刻,只要是在城中读过些道经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薛金虎是万中无一的先天金根,先前说他是‘熊孩子’的那个人,马上改口说他是‘天神下凡’,瞧表情比自己是天灵根还要激动!
张易有些无语,这世间的人呐,真是千奇百怪,变化无常!不过他依然很高兴,替薛金虎高兴,看来‘熊孩子’进入玄天宗是十拿九稳的事了。
段天伦的脸色由鄙夷快速变成了愤怒,然后马上被虚假的欣慰代替,薛金虎是先天金根,看着石柱光芒万丈,比他儿子段飞的天灵根还要更加纯粹一些,他当然嫉妒得很,但是只要确定了是天灵根,进入玄天宗后必会全力栽培,修行可谓一日千里,说不定日后他这个长老,还要仰仗眼前这个年轻的黑汉子,自然要表现的像个长辈一般,欣慰的笑笑。
段浪的城府却是没那么深,看到自己刚才的风头,被一个黑小子比下来,咬牙骂道:“熊孩子一个,算个屁!迟早弄死你!”
听到自己的侄子如此肤浅,段天伦回头瞪了一眼,段浪立刻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大脑门马九更是精明得很,如同他卖马一样,看到薛金虎是先天金根,第一个在光芒消散后,就冲进石柱内,又是扯开嗓子朗声恭敬道:“祝贺薛世兄,乃是万中无一的先天金根,日后必能成为我玄天宗的中流砥柱!”
世兄?薛金虎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叫法唬得一愣一愣的,他还没从满天的金色光华震惊中醒过来,便看到一个油亮的大脑门跑到近前,世兄前世兄后的搀扶着自己,他可是土匪出身的壮小伙,又不是七八十的老太婆,哪用得着这么‘细心’的伺候!
薛金虎听到自己是先天金根,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只是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听着马九的恭维,词不达意的憨憨笑道:“客气客气,兄弟我也是侥幸而已,谢谢诸位赏脸捧场!”
站在场外的薛刚,早已老泪纵横,从极悲升到极喜的境地,让他恍若做梦,嘴里嘿嘿笑个不停,如同疯了一般!
张易本来挺替薛金虎高兴的,听到那句‘赏脸捧场’的话后,当即尴尬的转过脸去,心里极为郁闷的想,又不是街边唱曲,也不是路上耍猴,什么赏脸捧场,土匪做惯了,看来是改不回来了。
随后他忽然又想了什么,看着身边的叶兰依,认真的问道:“你是如何知道他是先天金根的?”
张易十分确定,眼前这个‘黄毛丫头’很不一般,连段天伦这样的玄天宗长老,都无法通过肉眼看出人的灵根,需要经过种种手段和法器鉴别,而小姑娘却轻松的点出,看她的样子似乎还游刃有余。
叶兰依被这么一问,有些紧张,小声商量道:“我能不能不说?”
张易想了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比如他,也杀了很多人,体内还融化了一块黑色的玉佩,又修炼了一篇不知名的口诀,他也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便点头同意道:“好!”
随后接着问道:“那你能不能看看,我是什么灵根?”
小姑娘刚刚放松下来的心情,又骤然紧张起来,怯怯的答道:“说实话吗?”
听到这么回答,张易有种不好的感觉,但还是点了点头,小姑娘仔细斟酌了一下,无奈的说道:“我说了你可别生气,你是灵根中最差的那种,凡根!开了灵一辈子也可能也不会通窍,仙门根本不会招收这样的弟子!”
小姑娘好像怕张易真的生气,刚想安慰一下,却听到张易乐呵呵的说道:“好!”
这个‘好’字说的相当利索,感觉得出来,说的人很高兴,这下该小姑娘愣了,城中的人都是千辛万苦来到灵云山,哪个不想进玄天宗修道,可眼前的这个少年真是与众不同,听这意思玄天宗好像是刀山火海,进去就难活着出来。
她哪里知道,张易正琢磨着,如果真进了玄天宗,必定会遇上更多段家的人,他杀了段天德和段飞,莫说其他段家的人,就算是眼前的段天伦和段浪,真查出他是凶手,肯定会不死不休。
张易倒不是怕了,而是不喜欢往别人的刀尖上撞,他历来都认为,打不过就逃,天经地义,正大光明!虽然利用玉佩的力量,他也能杀掉这些段家的人,可是此地是玄天宗的地盘,谁也想不到仙门中藏着什么样的大能,冒险总要在预估之内,才是稳妥的做法。
小姑娘看着张易挺高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等了一会儿后,还是决定讲出来,于是凑近张易的耳朵边,用细如游丝的声音说道:“若是你想进入玄天宗,我有办法让那五个石柱发光,你要想要什么灵根,就有什么灵根!”
闻听此言,张易真的吓了一跳!这小姑娘不但能瞧出别人的灵根,还能改变五行台上的石柱,真是不可思议!要知道仙门内的东西,都是玄妙无比,没一件是好糊弄的,凭他们这些尘世中的普通人,根本无法改变。
张易心中惊叹,脸上的表情却是没有半点变化,他知道小姑娘靠近自己这样讲,便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对他也是十分信任,张易当然不会让其他任何人知道,只是坚定的摇了摇头,轻松说道:“随缘就好!”
小姑娘觉得有些惋惜,又靠近张易小声嘀咕道:“我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一些东西,你是不是在玄天宗有仇人?”
这次张易真的无法保持镇静了,干咳了几声,眼前这丫头太可怕了,好像真能看穿别人的心思,瞧着对方明净雪亮的双眼,他故作深沉心虚的答道:“哪有?莫要这般胡说,随缘就好!”
小姑娘听完有些失望,叹了口气便把脑袋缩了回去,她这般窃窃私语,生怕别人听到,太靠近张易了,最后叹这一口气,则直接吹到了张易的脸上。
张易顿时觉得,有一阵香气扑鼻,清新无垢,如丝如绵,他当即想到四个字,吐气如兰!
看着小姑娘那身臃肿的长衫,和乱蓬蓬的头发,他实在想不出来,如此邋遢的人,怎么说话还带着香气?少年的心中,第一次有了懵懵懂懂的感觉。
直到半柱香后,因为薛金虎的天灵根,引发的喧闹才慢慢安静下来,已经有三人鉴别完灵根,还剩下三人,可是众人却发现,段天伦根本没有要继续下去的意思,他正懒洋洋的看着天空,好像在等着什么。
“这几个人真能装,都出了先天金根,还不下来抢徒弟?”
段天伦说了一句无头无脑的话,便直接闭起了眼睛,一旁的马九也不言语,好像猜到了什么,只是看着薛金虎一直笑,把年轻的黑小伙笑得浑身发毛。
而离地数百丈的天空中,正有一朵奇怪的云彩,说奇怪是因为,这朵云彩不飘不移,不上不下,只是死死的浮在那里,好像被人生生的定住。
阳光撒在云彩上面,赫然看到有三个人站在其中,两男一女,俱是神采飞扬,出尘脱俗,不似凡人一般!
三人其中之一,是位四十来岁汉子,身穿短衫脚蹬草鞋,袒胸露臂,背后绑着一柄巨斧,这把斧头实在是太大了,比汉子还要高出许多,单是斧刃就遮住半个身子,远远看去,与其说是汉子背着斧头,不如说斧头上挂着汉子!
汉子对面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身穿月白织锦衫,头扎连珠流云鬓,眉目艳丽,神情冷傲,胸前别着七枚银针,又短又细,本来银针别在妇人的衣服上,不该如此显眼,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见到妇人的人,便会不自觉的被那几枚银针吸引。
最后一位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夫子,皱纹满面,一脸红光,穿一件灰色长衫,手中拿着本破书,儒雅气息十足,可惜看着有点老糊涂了,明明下巴上没有胡子,总是伸手去捋,还捋得有模有样,看不清的还以为他真有胡子。
三人站在云中,乍一看相安无事,凑近了才能听到,已经吵得不可开交,汉子向妇人吼道:“银针夫人,下边那个黑大个儿明明是先天金根,最适合修炼我的开山玄斧,你和我抢什么?”
“李开山,别在我面前耍心眼儿!三年前那个小丫头,也是万中无一的天灵根,跟着我去学银针术多好,你却横插一脚抢走了,这事想起来我就一肚子火!”
老夫子看二人吵得太利害,劝解道:“你们莫要再吵了,被宗里的弟子看见成何体统?子曰,礼之用,和为贵……”
“闭嘴!宋无须,师兄弟们谁不知道,你这老家伙吃人向来不吐骨头,还整天装得文绉绉的,不怕下雨遭雷霹吗?”
眉目艳丽的妇人听到老夫子开口,转头一顿臭骂,害得那个叫宋无须的立刻闭了嘴!
“老规矩,让下面那个黑大个儿自己选,咱们仨也别争了,他选谁就做谁的徒弟!”
背着巨斧的汉子说完,妇人和老夫子都点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