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金山密会

金山寺，又名江天禅寺，殿宇楼台全部依山而建，远望金山，浮光流影，暮山紫气，祥云缭绕。只见寺庙不见山，有“金山寺裹山”的说法。寺庙山门朝西，进得门内，迎面而立的就是大雄宝殿，宝殿周围围着雕花白石柱，金色琉璃瓦覆顶，青色的屋顶间格外显眼，非常气派。经过一段走廊，再过一道拱桥，向里走大约二十来步，就到了金山寺的方丈室。话说一个月前：方丈室里，法海和尚和灵隐寺笑佛迎面而坐。一位小和尚伫立在旁边，专侯两位大师的茶水，笑佛呷过一口茶水，可能被什么叮咬了一下，把茶水一放，急忙把手伸进裤裆，捞过一阵，把手拿了出来，撑开手指，一个乌黑的小虫正在手指上没有方向的乱爬，原来他摸出了一个虱子。在桌上用指甲一拧，“啪”的一声，桌面上就是一片乌血。笑佛嘿嘿一笑：“你吃我一滴血，老夫就要了你的命。”见状，法海禅师眉头一皱，双手合十，口中念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罪过啊，罪过。”笑佛系好裤带，又端起茶杯，指甲的淤血正好浸在茶水里，嘿嘿一笑说道：“接到禅师的邀请，我推辞了一切事情，急忙前往，不敢怠慢。”与笑佛的邋遢相比，法海禅师一身清亮，袈裟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瑕疵，手掌宽而大，指甲整齐，里面没有一丝污垢。笑佛的这副尊容，他只愣愣地看在眼里，也许是见怪不怪了。“谢谢笑佛赐老衲薄面。”“禅师叫得这么急，一定有什么要事吧。”笑佛问。“笑佛说得很对，当今天下局势，在你心里早已明察秋毫。在北方，完颜亮野心勃勃，金国上下正在积极备战。对大宋虎视眈眈。据可靠消息，金刚法师已经南下江南，猎鹰堂和蛰伏多年的灵蛇教已经再次出动，他们的目的十分明确，就是先要毁灭性地打击我南宋武林，解除心腹之患，以免重蹈三十年前刹羽杨再兴的覆辙。反观我朝，我辈，宋室疆域，处处歌舞升平，莺歌燕舞，烛光美酒，夜夜笙歌，胭粉肉糜，刀已在项，却执迷不悟。”“禅师说得很对，想当年岳将军，金戈铁马，气吞万里河山是何等气魄。而如今，当年武林十大高手中,“战神”杨再兴早已战死；“双妖”虽重出江湖却反目成仇；”三道”中仅余白眉丘真人；“四僧”里只有禅师你和我了。疯和尚倒是有些武功，但成天疯疯癫癫，装疯卖傻，早就把国家大事置之度外。”烛光下，笑佛表情深沉，感慨良多，两眼比烛光还要明亮。“今日南宋武林，正值多事之秋。为防患于未然，凝聚南宋武林抗金力量，重新整合有利资源，选出武林新盟主乃当务之急。”笑佛的话法海禅师颇有同感。“三十年前，杨再兴英雄年少，行侠仗义，武功超群，被武林人士公推为武林盟主，可他坚持不受而投入岳家军效力，成为宋营头号战将,令金兵闻风丧胆，很可惜最终以寡敌众战死沙场。”笑佛声音悲愤，对昔日的大英雄充满怀念。“一代大师已经远去，我大宋武林，谁又能在这乱字头上担当此责啊？”法海禅师瞟了笑佛一眼，用试探性的语气问笑佛。你这点心思，老夫早就看出来了，狐狸再狡猾，又怎能逃过猎人的眼睛？笑佛懒洋洋地答道：“这还有谁？当然是你法海禅师啦，你德高望重，武功高强。足可担当此任？”令笑佛想不到的是，法海禅师听过此话，却连连摇头摆手：“好汉不提当年勇，老衲年迈，武林盟主责任重大，还是推举年轻英杰为佳。”笑佛一时语塞，愣过半歇才说道：“这事我两不必再争论，待各路英雄会齐，再做商议。”笑佛伸了伸腰，有些倦意，再看看窗外，夜更幽深了，远处的江面上已经起了雾，薄薄的雾把死一样寂静的江笼罩着，变的十分神秘。几点灯火，仿佛夜的眼睛，静静的，悄悄地看着人间一切。不知不觉中，几声啼鸟传来，两个老和尚的对话一直持续到了天明。吃过早饭，送走笑佛，法海禅师把他的得意门生叫到了方丈室。晨光照着露水，亮晶晶的。许仙走过花丛，在方丈室门口停住了脚步。“是爱徒吗，快进来吧。”许仙搓了搓手，理了下衣冠才轻步进入方丈室，一进室内向师傅法海就是一个鞠躬。怯怯道：“师傅唤我何事？”法海示意许仙坐下，而许仙却仍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仔细聆听师傅的吩咐。“昨天晚上我和笑佛商议，准备在近期召开一次武林大会，你就帮师傅前往各门各派广发英雄帖吧。要他们务必在八月十八赶往金山寺。”许仙一听，身子一颤，说道：“师傅，徒儿遵命。”“你一路要十分小心，猎鹰堂和灵蛇教的人肯定有所动作。”“徒儿小心便是。”许仙领命退身出屋，一直没有抬起过头。许仙领命后，马不停蹄地赶往各地，几日过后来到苏州城。苏州城的采蝶轩一如既往，充满喧嚣和女人的尖叫声。南宋武林准备召开武林大会的消息，不知通过什么渠道，在第一时间就被白如玉的灵蛇教和金国窃取了，白如玉隐隐觉察到此事非同小可，这是一次大宋武林力量的重新整合，而针对的对象就是自己的灵蛇教和从金国南下的各路武林高手，白如玉急忙来到地下室。与潜伏多日的师兄金国国师金刚法师会晤。地下室里，金刚法师一身白衣，须发银白，面色潮红，两眼阴深，秘密和杀机构在一个三角形里，正在发功练拳。一看白如玉从楼上下来，神色焦急，便问道：“师妹，何事焦急？”白如玉道：“师兄，南宋武林正在准备武林大会，重振武林力量。”金刚法师收拳静气，缓缓放松身子，用手帕擦了擦额上的汗粒：“他们的意图十分明显，就是与我的猎鹰堂与你的灵蛇教针锋相对。”白如玉接过金刚法神手中帕子放在旁边的衣冠架上，在回转时说道：“听说响应者甚多，一些曾经反目成仇，冤家对头者也纷纷抛弃前贤，集合在金山寺法海禅师旗下。”他们的成功，就是我们的失败。我们一定要慎重对待。听说完颜烈的天狼营也派人南下了？白如玉说。他们是另有所图，想得到《武穆遗书》而已。金刚法师说。一定要让南宋武林大会功败垂成。白如玉咬牙切齿。现在是该启用我们的鸽子了。白如玉抚媚一笑：飞虎雷猛应该上场了。禁军府大店上，禁卫军正在操练。次序井然，动作整齐划一。贾能满头大汗，从外面跑向禁军府，在转角处，额头被碰了一下，疼痛难忍，为了撒气，他懊恼地踢了一脚柱头，揉着额头进了飞虎雷猛的临时官邸。飞虎雷猛坐在椅子上，垂头丧气，两眼无光。贾能蹑脚蹑手地问师傅：“苏州有人给你带东西了。”飞虎雷猛脸色焦黑，眼圈黑黛，人整整瘦了一圈，闭着眼睛，仿佛见不得光一样，懒懒地说道：“你放在那里吧？”贾能头上顶着一个大包，师傅雷猛怔怔地看了半天，师傅这样的眼色，贾能心里有点发慌，情绪紧张时就胡乱找话：“师傅这趟差事真好，在那里他们招呼得十分周到。不但天天有山珍海味，还有……”“不要说了……”雷猛知道他后面要说什么，这等于在他的伤口上撒盐，一夜风流，不仅被别人下了慢性毒药，而且将自己置于与国家和民族的对立面，不当汉奸，不出卖祖国，就不能得到解药，死路一条。师傅的忧愤，贾能这个酒色之徒哪里看得出来：“他们还让我一定转告你，十天必须来拿一次他们的东西，否则……”“不要再说了……”贾能的话犹如火上浇油，飞虎雷猛一拍桌子，忍无可忍。心中怒火中烧，出手就是一个倒反乾坤，把贾能放在地上。师傅你怎么打我呀？我不打你，你能学到功夫吗？哦，是这样啊，贾能嘻嘻一笑，就像一条狗一样，撒着欢地跑远了。看着贾能远去的背影，飞虎雷猛额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急忙来到禁军府临时住处，打开包裹一看，里面有一个很小的药包和一张纸条。药效只能管十天。十天过后再取。南宋武林大会召开在即，请配合我们行动。许仙只是路过苏州城，在一家饭馆里匆匆咆了几口饭又上路了。一路山清水秀，景色迷人，而许仙却无暇欣赏。当他走到一个山坳处，四个黑衣人从后面迂回向他靠近。许仙停下脚步，从一个水塘的反影里看见了四个晃动的黑影：果然不出师傅所料，这些金狗真的行动了。许仙突然一个转身，四个黑衣人来不及躲闪，出现在面前。许仙大声吼道：“有种的，请露出裤裆。”“少给他啰嗦，取他性命要紧。”对面的黑衣人也发了话，声音带着强烈威慑，黑衣人缓步移动，亦步亦趋，从左右包抄了许仙。许仙立即下蹲身体重心，扎起马步，抽出宝剑。四个黑衣人同时出招，都用上恶犬拦路这一招式，向许仙袭来。许仙余光一看左右，迅疾一个翻身劈击，跳出包围圈，将一个黑衣人手中的兵器劈在地上。其他几个黑衣人稍微一愣，马上重振旗鼓，分别使出了毒蛇摆尾毒蛇出洞，毒蛇寻穴手等招式。个个出手如风，卷起地上许多沙子。许仙左右开弓，剑器相撞，火星四溅。许仙看准机会，一剑劈下，一个黑衣人的手臂顿时成了两半。见同伴受伤，黑衣人攻势更加猛烈。连续一串风卷长草，风卷霹雳，风卷云残，把许仙围在剑气之内。对方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在心里，许仙暗暗叫苦，面对这些金刚法师多年训练出来的猎鹰堂高手，今天怎么脱身？想到这里，许仙身子一颤，大丈夫宁可玉碎，不为瓦全，顾不得那么多了，要豁出去，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只听见“呀……”的一声长嘶，四人瞬间同时到地，大吐鲜血。就在三个黑衣人和许仙在地上大吐鲜血的时候，一紫衣人从天而降，拽起许仙腾空而去。经过一段时间的迂回疾行，紫衣人把许仙带到了一处简易的巡山茅舍。茅舍四壁透风，在一个山头上，可以观察四周动静。在路上，紫衣人就给许仙封住了穴道，他的身子此时沉沉的，努力翻动了几下才把眼皮微微睁开。面前的紫衣人身形不高，十分壮实。看见许仙从惊魂中回过神来，紫衣人对他说：“你的伤不重，我教你几招，就可以轻易化解。”许仙心里一惊，这声音好熟悉啊。他差点叫出声来，但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江湖凶险，易容术，易声术比比皆是。没有看见真面目，不能轻易下结论。紫衣人又在许仙身上左推右捏了几下，许仙才从地上站起来，而后又甩了甩手，摇了摇身子，跟着紫衣人的动作，左右上下十余下后，身体经脉上下顺通，顿感轻松自如。紫衣人拍了拍许仙的肩膀：“没事了，过几个时辰又可以健步如飞了，你师傅让我传话给你，无为帮和鸭行帮的帮主已经死在半路。武林大会改在寒山寺举行。日期也提前到八月初八，一再嘱咐各帮帮主务必秘密前往。”许仙鞠躬致礼：“请问高人，你是？”紫衣人透过面纱说道：“同道中人，不问出处，一路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