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表龙渟韵同明月李怀风两剑一枪正打着,罗明霞看着明月怀风敌她不过,便说:“姑娘,停下,我们自知敌不过你,随你如何?”龙渟韵也收了剑,拿来绳子,要绑罗明霞,柳莺忙道:“龙姐姐,这仙姑绑不得,她待我甚好,是个好人,那三个才要绑的”龙渟韵道:“也罢,就绑了你们三个,免得半路逃跑,快带我去见你们李夫人。”罗明霞示意着,这三人才自己伸出双手,被她绑在身后。柳莺道:“龙姐姐,倒时我只要雪莲,能给便算了,再就脱了我的锁链,不要动真。”秋兰明月听了此言,恨得牙痒,怀风明霞倒是温顺些,一句不说,径往封庭府去了。
却说李封庭正在屋内作画,画的是雷雨中江河边山上一座楼阁,惟妙惟肖的,真不知握水磨四棱双枪的手原来也是精于作画。正要画到楼阁上乌云密布,雷雨狂下,十分惊心动魄,万分电闪雷鸣处(此画乃开篇第一回老楼东风图,正是李封庭所画,此处伏下文双枪对神箭),听门外小侍女进来道:“夫人,三位姐姐带着那个小毛贼和罗道君来了。”封庭一听三人和明霞已到,十分开心,便说:“你叫她们房里坐好,好好招待,我久不曾和明霞见面,换件衣服再来。”却见那小侍女战战兢兢不去,封庭问道:“你怎么不去?”那侍女道:“夫人,来是来了,却被一个不认识的姑娘绑着来的,那姑娘指名道姓要夫人你出去见她。”
李封庭这便拿了佩剑出门看,是一个似识非识的女子带着柳莺前来,绑了陆秋兰明月和李怀风三人,身边又有罗明霞,问道:“你可是李封庭?”李封庭道:“就是我,你又是哪个?”龙渟韵答也不答,持剑上前就砍,李封庭忙拿配剑架住,问道:“还未问你姓名,如何出手便打?”龙渟韵道:“什么问不问的,我打的便是你李封庭!剑上说话!”三十个回合下来,李封庭皆是且战且退,卖个破绽,一把抓住龙渟韵手问道:“你且住手,你告诉我姓名,再打不迟。”龙渟韵道:“你可记得,我便是幼年时你父亲带你到曜月山庄见过的龙庄主的女儿。”李封庭一听这话,心头一怔,想了起来,道:“龙渟韵!我们多时未见又无冤无仇,你这样未免欺人太甚。”龙渟韵大怒道:“呵,欺人太甚的是你!”
却说那时天色正变,却就下起了大雨,这二人是强手遇上强手,剑剑不留情,声传离恨天,气冲十王殿,就在雨中打得大小侍女战战兢兢,内外小厮战战栗栗,原本未分高下,剑法正是伯仲之间,却见龙渟韵铁剑连砍数下,将李封庭手上佩剑斩成数段,叮叮当当打落地上,李封庭大吃一惊,一脚踢开龙渟韵剑身,只削下自己几缕头发,心思:“闻说曜月山庄有一把宝剑,随着山庄的名字,就叫曜月宝剑,想必正是这把。”停下便说:“龙少庄主,我知道你本事不小,武艺高强,但你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若赢你,你可放了我侍女和罗道君,将你身边带着锁链的女飞贼还我?”龙渟韵道:“你敢口出狂言,我为何不敢打赌?”却见李封庭不拿剑,双手拿了自己的水磨钢枪,与龙渟韵枪剑交锋。一时间,剑起风呼啸,枪落雨嘶鸣,比刚才愈加惨烈,正是:天上神君观此战,不敢庇佑哪一方,地下阎王写生死,难辨要勾哪一人。
这番双枪神剑,连打数百回合,斗罢多时,龙渟韵觉得手臂肩膀酸麻麻的,见李封庭原来枪法更胜剑法,左右枪神出鬼没,只是打到多时,看出每次自己出剑,李封庭只挡不躲,便知她枪法里阴阳皆有。龙渟韵欲求速战,翻身跃起,一剑刺下。李封庭左枪向上拨过剑身,紧紧地,右手一枪又砸下来,渟韵看见忙拿剑鞘来架住,顿时觉虎口一震,单膝跪地。那风雨吹拂之间,龙渟韵暗思一刻,大喊一声,踏地而起,剑身剑鞘隔开双枪,转身撞开李封庭,顺势一跃而起,那剑势如影似幻,直刺而来。李封庭正持枪来对,不想她剑风一刮,剑势一转,虚挥一剑,喊道:“莺儿过来!”这就翻身落下,一手拉着柳莺,一手抓住罗明霞,一跃便走。李封庭见她逃走,怕她伤着明霞,也来追赶。
却说一路追赶,正好看到曜月山庄小厮几匹马车拉着几坛子三杯醉的好酒正找着,看见龙渟韵大惊道:“少庄主小姐,你是演的哪一出,和那几个人打到哪里去了,若再找不到你,这番我们回不去了也!”龙渟韵道:“这酒没用了。”推倒十坛子酒,卸了车子,只留出两匹马一匹柳莺骑着,一匹自己和明霞骑着,正要回山庄,罗明霞道:“这雨大得很,曜月山庄地势高高的,你还有一个冤家要躲,却怎么上得去。”龙渟韵道:“我上不上与你何干?”正气着,又想:“呵,这道女说的也是,我是气得这也想不明白了。”冷冷一句:“多谢提醒。”吩咐几个小厮道:“你们回去,只要说这里没酒,到别处去买,记得吗?”那几个小厮哪敢不从,还没说一句话,却早就看见渟韵驾马走了。
这三人行了一日,正好风也停了雨也住了。罗明霞就侧坐在龙渟韵身后一句话不说,柳莺打量着,轻轻问道:“罗道君,罗仙姑,莺儿也不是有意要这样,若那姓李的既给雪莲又给开锁,当保仙姑无恙,自然登门谢罪。”罗明霞闭着眼睛一句不说。柳莺正羞愧着,看见前面路熟悉,便说:“龙姐姐,那路我来过,当日那李封庭押着我来过的,这里有条河,河水紫紫的,里边有个林子,林子深处一座甚么幽冥阿奴夫人庙,我还在那里睡过,后来回去时候没找到,今日再找找,也好歇个脚。”
三人这便下了马,却不见甚么紫河,走到林子里,更不见甚么阿奴夫人庙,龙渟韵道:“莺儿,你那时候活见鬼了罢,那里有你说的一样东西。”罗明霞一句不说,往远处看了看道:“那边的人家你也见过吗?”原来确是一户好人家,这三人走到门外,柳莺道一声:“有人么?”少顷走出来一位驼背的老妪,问道:“你们三位是哪里人?”柳莺道:“我们行脚的,路过此地,图个歇脚,还望老婆婆行个方便。”老妪道:“那个自然的,你们进来罢。”却见里边碗筷杯壶清一色香木做的,还有些酒香。柳莺正四处看着,龙渟韵躬身问道:“敢问老婆婆你这里可是有好多酒酿着的?”老妪说:“正是,这里就我们母女一家,如今我女儿(杜昭阳)出去了。我们多年酿酒,运到闹市里去卖。”龙渟韵道:“反正我这三杯醉的酒也都没了,索性就买你的酒去家里复命罢。”老妪便舀起一杯递给龙渟韵,渟韵拿过杯子尝一口,便觉甜甜香香的,沁人心脾,虽没有三杯醉来得烈,自有醇香一绝,笑道:“我便要买这好酒。”老妪道:“小姐喜欢,便送你几坛吧,我们酿酒的,爱听这一句话。”龙渟韵正要推却,她已将十来坛甜米酒端来,恭恭敬敬放在桌子上。
原是情义如好酒,愈久愈香醇,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