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睡梦中的老周突然被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20多年的刑警生涯,让他养成了超乎常人的警觉。他急忙推了推身边的潘龙,翻身下床冲出门外。
他看见穿戴整齐的李国庆火急火燎的跑过来,楼下已经集合了七八名警察整装待发。老周预感到出了什么事儿,向李国庆问道:“李哥,出什么事儿啦?”
“白江川出现了!就在他自己家!张队要求立即抓捕!”
老周回身叫起了张明、小郑和已经穿戴整齐的潘龙,跟着李国庆快速冲向楼下已经发动的警车。
李国庆坐在副驾驶座上,回身对老周说:“你们发过来的白江川的信息,我们都收到了。这个白江川,是容城白家河子人,因抢劫罪关了八年,两年前刚放出来。出狱后经常聚众赌博斗殴,前些天突然消失了。我们手头上掌握的线索,证明他跟近期容城接连发生的几起抢劫案有牵连,早就派人盯着他了。今天一大早,就接到白家河子村长的电话,说看见白江川带着一帮子人进了家门。”
这时候正是早上七八点钟,天气格外的寒冷,大街上人少车少,三辆警车鸣着警笛,在街道上快速行驶着。大约过了20多分钟,警车驶离大路,进入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警笛也随之关闭。几分钟后,三辆警车在白家河子村口停了下来,张明、小郑和潘龙跟着老周快速下了车。
白家河子村村长在就在村口等着他们,看见李国庆下车,连忙上前介绍情况。
“李警官,今天一大早,白江川的邻居听见隔壁白家的门响了,一群人直吵吵,白江川的声音他也听出来了,就跑去跟我说,完了我就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你们。我派人盯着呢,现在这帮子人还在白江川家里没有出来。”
“他们大概多少人?”老周问道。
“他家邻居就说是一群人直吵吵,大概有个七八个人。”村长回答。
李国庆叫过老周,说:“这地方我来过,白江川家就在村东头,挨着条河,河那边是片林子,林子过了就是座山。你带人守在河边,这天气河早冻上了,得防着他们翻墙过了河钻进林子。我带人从大门进去。”
老周冲他点点头,回身招呼着张明、小郑和潘龙做好战斗准备。
李国庆冲着村长说道:“老白,还得麻烦你,给叫个门。”说着掏出手枪,带上刑警队的七八个人朝着白江川家的方向快步走去。
到了白家门前,老周带着张明、小郑和潘龙绕到院子靠着河边的一侧,掏出手枪选好位置。
李国庆上前一步,院子里麻将牌翻动的稀里哗啦声在这个安静的冬日清晨听得格外真切。
李国庆示意村长上前叫门。
“有人在家吗?有人在家吗?”村长拍打的着白家的门。
屋内麻将牌翻动的声音瞬间停止。一个女人换乱的声音传来:“谁……谁呀?这么大早的。”
“江川家的在家呢?是我呀,我是村长。”村长应声道。
李国庆听到屋内刚刚停下的麻将牌翻动的声音重新响起。
“哦,是村长啊,这么大早的,有啥事儿啊。”一阵女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距门口一米多远的地方停下。
“哦,早上我到村委会,看见一封你儿子的信,我就给捎过来了。”村长随机应变道。
就在女人上前一步打开门闩的一瞬间,李国庆飞起一脚踹开了门,几名警察快速冲进院子里。
屋里的白江川听见了李国庆踹门的声响和女人同时响起的尖叫声,就在他打开屋门想到院子里一看究竟的时候,最先看到了几名拿着手枪的警察冲向自己。警察们看见屋里出来了人,大喊:“别动,把手举起来!”
就在这时,跟着白江川一同出来的十几个人如惊弓之鸟,四散而逃,有几人不顾一切的冲上放在墙边的草垛翻了出去,还有几个人直接冲向警察妄图从大门逃走。
这个李国庆原以为会是手到擒来的抓捕行动并没有预想的那么顺利。白江川的院子里一下子出现了十二个人,并不像之前村长汇报的只有七八个。而他带的警察,加上他,也才只有八个人。这十几个人的逃生欲望也远远超过了李国庆的想象,他们瞬间发现了自己在人数上的优势,没有一个束手就擒的,也不正面反抗,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往外跑。李国庆带着七个警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八名歹徒摁在地上,反戴了手铐。
在李国庆踹门的一瞬间,守在墙外的老周、张明、小郑和潘龙紧绷了神经。很快有三个人翻墙冲了出来,还没等他们站起身,四人飞身上前将壮汉摁在地上,戴了手铐。
就在潘龙以为一场有惊无险的抓捕行动就要结束的时候,他突然看见远处河面上一个黑衣男子没命的跑向河对岸的林子里。
原来就在白江川看见李国庆的一瞬间,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不顾一切的往外逃,而是站在原地等屋内的人冲出来,又迅速钻进屋里,打开窗子跳到屋外的河面上。窗子是他事先做好的暗门,看着封闭的严严实实的,其实一推就开。而埋伏在墙外的老周他们,也因为院墙挡着视线,直到白江川快要冲过河面,才被站位更靠近河边的潘龙发现。
潘龙猛的看见有人冲向河对岸,眼瞅着就要进了林子,惊得头皮发麻,下意识的叫喊了一声,疾步冲了过去。
河面上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潘龙从小在南方长大,游泳倒是擅长,可还从没在冰面上走过,更别说跑了。在光滑的冰面上,他越是发力越是感觉脚下打滑,接连摔倒又爬起来,跌跌撞撞的看着远处的人影越来越远。
闻声赶来的老周举枪准备射击,可此时黑影早就超出了手枪的射程范围,并且已经进了河对面的林子,很快没了踪迹,老周只能作罢。
李国庆气急败坏的就地审讯了抓捕的十一个人和白江川的妻子,结果一无所获。这些人只说是白江川的朋友,昨天夜里聚在一起喝酒泡吧,天快亮了被白叫到家里打麻将。对于老周问起的白江川近段时间有没有到过江城一无所知。白的妻子则坚称至少最近三个月的时间,白江川一直在容城。李国庆始终阴沉着脸,眉头拧成个疙瘩,煮熟的鸭子就这么在他眼皮子底下飞了,他干刑警十几年,第一次感觉这么窝囊。虽然这种临时出击的抓捕行动,胜负乃兵家常事,但是这是跟江城警方协同作战,人家跑了3000多公里,看了个大笑话。
李国庆看了看老周,很有些不好意思。
“收队吧。把人带回去!”他像是输了一场必须要赢的比赛,一肚子的愤恨和沮丧。
回公安局的路上,李国庆一言不发。车行了20多分钟,他也从刚才的愤恨中慢慢平静下来。直觉告诉他,就冲着这十几个人看见警察冲进来的一瞬间的反应,以及随后逃跑的方向选择和麻利的动作,可以断定,这些人具备了一定的发抓捕能力,绝不仅仅只是来白家打麻将的。
回到局里,李国庆向刑警队长张丰汇报了这次抓捕行动的情况,其他几个参加行动的人垂头丧气地议论着刚才的失败,越议论越觉得不是我们无能,而是敌人太狡猾。
潘龙也是一脸的懊恼。虽然这次抓捕行动他表现的很勇猛,眼疾手快摁住了翻墙而出的第一个壮汉,第一时间发现了白江川并且果断的冲了出去。可就是这么一条在他看来根本不值一提的小河,让他摔得如此狼狈不堪。从小学到大学,他拿了十多年的百米游泳冠军,还从没遇到过对手。要是这条小河没冻上,十个白江川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倒是老周不停的开导潘龙。老周心里清楚,这次白江川之所以逃掉,一来是之前的情报有误导致人手不足,大家一忙乱漏掉了白江川,二来白江川实在狡猾,就算没有这条河挡着,被周桦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快要冲到河对岸的林子里了,周桦即便跑的再快,也已经来不及了。
潘龙听不进老周的这些劝,午饭也没心思吃,一个人回房间闷头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