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洛城的那刻只觉世事真是变幻无常,看到白迟的那刻却又仿佛一切还如昨昔,同样的时间,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大抵世间万物不过如此。
晨光微曦,伤痕累累的洛城门前出现了两个人,一个女子怀中抱着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孩子,正是白隐和白衍。
白隐清冷冷看着与三年前完全没可比性的洛城,走在这寂静荒芜的街道,而白衍却是有些激动,不过也是,这里很多凶灵,不能堕入轮回,白衍是很喜欢的,女子想了想,放开孩子,“等会来找我。”
“好的。”白衍屁颠颠的跑开,女子没有忽略掉孩子那一瞬间的贪婪,不过这又如何,不管对错如何,如今剩下的这些凶灵还是不要存在的好。女子的担忧只是想到孩子的神色,即使现在的他因受伤太重而退化,如今只是孩子模样,又被自己用“幻影”压制,可是只要成长,她不确定凶兽会不会有心,还是只会杀戮,她对于记载或者传说一向是将信将疑“又西三百五十里曰天山,多金玉,有青雄黄,英水出焉,而西南流注于汤谷。有神鸟,其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是识歌舞,实惟帝江也。”不过不管如何,她想自己不会抛弃他。
女子继续行走,好像是要走遍曾经走过之地,她倒是没想过会遇到人,可是眼前这有些熟悉的男子又是谁?白隐默不言语与之对视。
小二在客栈工作每天不知遇见闯南走北多少客人,各式各样,不可能都记得,可是当年那两个女子还是在他心中留下投影,所以三年后再见,他一眼就认出了女子,他没有将恨意延伸到她的身上,甚至看到她活着,还有一种庆幸之感,三年,人间早已变样,而她一如昨日,小二不知为何竟有一种想要逃避的感觉,他害怕,害怕见到女子眼中出现嫌弃的眼神,事实上,这些年,他都快忘了自己。
“小二?”白隐后知后觉的认出男子,男子有些脸红,多久没有这样的情绪了,他不懂,只是自己早已没有退路,他甚至不知为何自己要来见她一面,他们之间即使当初也不过是客人与小二的关系,只是恰巧她的事由自己负责而已,而在女子叫出他的那一刻,他跑了。
白隐看着男子狼狈逃走的身影,他现在已入魔了吧,不自禁想到当初在姑姑的调笑下脸红不已的青年,心中有些怪怪的,女子摇摇头忽视内心的异样。
好一会儿白衍才满面通红,顶着圆鼓鼓的肚子回来,还不断的打着饱嗝,很是满足,至于何缘故,白隐自然知道。
“走吧。”女子牵着孩子的手,白衍显然吃饱喝足,很好说话,也不问去哪。只留下洛城继续孤独,或许也不算,至少还有一个人在这,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呆愣。
白隐寻一空旷之地,便开始布阵,周围的灵气迅速集中,见得差不多时,便咬破自己的手指,画出一个古怪的图案,伸出左手,空冥泛出诡异的红光,“以灵为媒,以血为介,开。”
白衍便见空间就此扭曲,女子毫不犹豫的抓住白衍进入空间裂缝,自白衍只觉难受,好像受到四面八方的挤压,不过很快就适应过来,孩子再次觉得自己其实很强大,只是因为娘亲这个变态的存在让他总是不小心忽视这点。
“到了。”空间再次扭转,两人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界。“娘”白衍指着不远处的城镇道:“我们的目的地是那么?”
白隐顺着孩子所指的地方看去,“嗯。”边说边向小镇走去,若没错的话,白迟应该就在这里。
“白隐?”白隐看着眼前之人,却是白泽萧长空,她只觉自己记性真的相当好,居然还记得这个人。
“要找你姑姑的话,一起走吧。”男子说完便转身离开,白隐牵着孩子无所谓跟在男子身后。
白隐默默观察着周围人,只是在她映像里,荒山应该是妖族的聚集地,只是她感觉这里的人居然是有人有妖,有神有魔,大家诡异的和平相处着,完全打破她的认知。还有,萧长空居然也出现在这,在人间大地饱受灾难的时候,此时他不是应该在选定之人身边么?白隐心中一片疑惑,猜不出个所以然,也就放弃胡思乱想。
很快的,三人便来到一座古朴的大宅子面前,萧长空也不言语,径直带着两人便向里走,守门之妖也不阻止,任三人走进。只见屋子内却是和外面所见不同,内里另有乾坤,整个空间大的出奇,萧长空将两人带到一间独立的院子前,“白迟就在这。”直直盯了白隐一会才离去。
白隐看了他离开的方向几眼,倒是省了她不少事。转身进入院子,却见白迟一脸闲适的躺在摇椅上吃东西,看见白隐便要冲上去,到面前却发现白衍的存在,一脸被雷劈了的样子。
“我说,侄女啊,三年不见,怎生孩子就这么大了,我还年轻啊。”
“白衍。”白隐不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出于客气的介绍道,“白迟。”
“果然还是没变啊。”白迟满是欣慰,“这孩子长得真可爱。”白迟整张脸都快贴到孩子脸上,“哪来的?”
“捡的。”白隐答。
“你运气真好。”白迟感叹,抱起孩子揉揉捏捏,“手感真好。我活了这么些年,走了这么多地都捡不到这么有趣的孩子。”
白衍沉默抗议,可惜这两人完全不顾他的意愿。
“小隐,我们两是血亲吧。”白迟一副我们来讲讲道理的样子。
“嗯。”
“所以你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儿子。”
“嗯。”
“借我玩玩?”
“嗯。”
“娘”白衍可怜兮兮的叫道,做垂死挣扎。
“我会对你很好的,别担心,你娘也不会抛弃你。”白迟安慰,孩子抖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