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么多故事有什么好,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事实上她快被逼疯了,更多时候只觉可笑了。
冥界的天地从来就与外界不同,这里没有白天黑夜之分,也不若外界那般,充满着‘生’的气息。这里的生灵,不,应该是死灵还有在冥界土生土长的阴灵,从来就被拒绝轻易踏入其他世界。
奈何桥,三生石,孟婆汤,忘川河,唯一绚丽的色彩怕只有那开在忘川河边的火红的彼岸花,与着阴沉沉的冥界意外相协调着,百鬼踏过的泥土,当是三界中极肮脏之物,这里的一切都满是死亡阴深的气息。虽然不管仙妖神佛大抵都要走过这一遭,但是冥界依旧是让人厌恶的存在,至少天界向来是不太看得起冥界之人的。不过冥界住民到底也不大待见天界之人的,只当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至于究竟出于什么方面不好说,有一点可以确定,冥界的人其实比天界之人更有七情六欲些。
而这一次他们来到的便是冥界,那个女子三魂七魄皆散,即使锦鲤费尽心力不过只是抓住了命魂碎片而已,怕是任谁都没办法将之复活。虽说要将天地之间散落的碎片全部捡到倒是也不说是没人做得到,可是魂魄更本没办法长存,更何况破碎的残迹,只怕还没找到便全是消失无踪,现在能做的只是想办法让那最后留下的一丝气息不致消失而已。而三生石的鲜血就相当有用,或许顺便也将白乔的嘱托解决了,白隐心想。
世间万物,理论来说无一不可化而为灵,可是介于各种缘故,真正化灵的却是少之又少,而其中又是动物比植物多些,至于非生命物质,万儿八千年也是难得一见的。而这三生石显然得天独厚,沧海桑田不知多少次之后竟是有了灵智,化形也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一直守在忘川河边,大多时候都是天天无聊闲晃,听着,看着世间万事,三生石上着实记录下了不少的痴男怨女的故事。
三生石化成的人便就叫三生,长得倒是颇为水灵,只是性格相当怪异,不过也当真不能怪她,沧海桑田这么多年,在她本体上刻下痕迹的人真心不少,缘故也是各种各样,自从为人之后还是没办法拒绝,有些脾气也是正常。不过到底身份摆在那,冥界的小鬼都尊称一声姑姑,活得也是颇为滋润,偶尔甚至去人间走走。
白隐突然有些庆幸,自己要的是鲜血而不是头发,要知道石头长毛是很艰难的,头发绝对比鲜血麻烦。
“哦,一个已死之人,一个将死之人,两个异类碰在一起,既然敢到冥界来,倒是胆大妄为。”女子躺在榻上,好不惬意模样,眯着眼睛很是淡定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都一样麻烦。”
“三生?”白隐才开口就被女子打断,“我知道你们为何而来。”女子扬扬嘴角,“要知道对于石头而言,不仅是毛发,鲜血眼泪一般的都是很难的,当然你们怕是很难理解。”女子轻轻抚摸自己的头发,宝贝一般。
“要怎么做。”叶末开口。
“虽说变了不少,本质还是这样呢,真正令人讨厌的性子。”女子大概是想要抛个媚眼,可惜对于身为石头的她而言或许有些困难了,怎么看怎么难受,女子似乎也明白,并不介意“你这样到处乱跑,不认识的当然依旧不认识,认识的都能认出来。”
“我们的事不用你管。”却是白隐开口,“你认识他。”
“算是,当年还活下来的人,没有几个不知道他的,虽说也没剩几个人。”女子扮着手指头数着什么也不管还站在一旁的两人,过了好久才重新注意到两人的存在,“哦,你们还在呢。”
白隐郁卒,她倒是想离开,只是这次来冥界已经是超过她的极限,总不能无功而返。
“三生姑娘。”
“喔,这感情好。”女子坐起身来双眼放光,“有三太子的一份人情,可比那些不管用的外物有用多了。”女子取出刀子和一个小瓶,没有犹豫的在自己的手腕上划过收集了一小瓶的鲜血“这是多了的,也许以后会用的着。”女子将小瓶扔给白隐,“青丘的人还真没一个省心的主。”
“怀谷。”白隐开口却被女子打断,只见刚才还是懒懒散散模样的三生此时却是瞬间炸毛模样,“别跟我提那厮,此仇不报非君子,看我不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额。”白隐没想到这人突然炸毛,一时反倒有些傻傻的“怀谷他已经死了。”
“不是投胎了么。”三生一甩头,“你们怎么还没走,想在这里陪我?”
“不想。”叶末一脸嫌弃模样,就要带着白隐离开,三生顿时炸毛“你个混蛋,你以为谁想要你陪,有本事再不出现在老娘的面前,混蛋,白痴,变态,你个傲娇······”白隐一脸黑线,其实她更关注的是很少在叶末脸上见到其他表情,这嫌弃着实来的莫名其妙。
再次睁眼两人已经到达了渝州的房间,锦鲤一脸期盼的看着两人,有些激动有些小心翼翼。明明知道白衍的事和这个男子脱不了关系,可是看着他这样,竟是责怪不起来。
“将她给我吧。”白隐伸手,锦鲤小心将‘养魂’交到女子手中,白隐神色复杂的看着手中碧绿的珠子,取出三生交给自己的玉瓶,滴了三滴,只见手中的珠子竟是自己漂浮起来,那三滴鲜血顺着‘养魂’的表面不断渗透,最后由着血丝构成了一张网,看起来颇为诡异,白隐将珠子转入手中不断施加着术法,阻止着珠子的异动,好一会儿才稳定下来,再看,却是完全变了一个样子,比之前小了好些,也由原先的碧绿色变成如今的乳白色,看起来灵性十足,“锦鲤,将你的血液滴在上面,只要三滴。”
锦鲤听此看了一眼叶末,然后咬破自己的指尖,将自己的血液滴入其上,珠子起初很是不稳定的抖动,好一会儿才稳定下来,白隐不待男子反应过来就立马抓住珠子向着男子的左眼伸过,“不要反抗。”白隐也不解释看到男子下意识的想要退开直接命令,锦鲤倒也胆大竟是一句话不问,也真的不反抗任白隐将珠子送入自己的眼中,只觉得很疼,很疼,痛入骨髓,冷汗直直流下,男子双手紧握,指甲掐入肉中,红色的血液落下。
即使这样男子依旧不哼一声,也不有丝毫的退步,硬生生的承受。白隐显然也不好过,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叶末一直紧盯着两人的情况,待到珠子完全被送入眼睑,叶末突然换上,逼迫锦鲤闭上左眼然后对着眼部周围的几个穴道或轻或重的点下,勾画着什么,锦鲤感觉自己的痛苦渐渐褪去,反之而来的是一股温暖舒适的感觉,然后迷雾褪去,他看到了那颗珠子,也看到了那个女子,她的魂体不再破坏消失,而他能够轻易的感知到对方,就像成为了一体。
“睁眼吧,可以了。”叶末与白隐站在一起,看着锦鲤睁开双眼,只见锦鲤的右眼眼珠还是如之前一般的棕色,可是左眼却却变成了乳白色。
“你运气很好。”叶末开口“你活她活,”
“谢谢。”锦鲤有些羞涩,不自觉想去抚摸自己的左眼。
“很美,她叫什么名字?”却是白隐开口。
“温晴,她叫温晴。”锦鲤笑着说道,像是一个得到心爱糖果的孩子,“叔叔,谢谢你,还有白隐姑娘,谢谢。”
“已经够了。”叶末开口道,“可惜没办法带你离开。”
“不用了,有温晴的陪伴,我再不会寂寞了,我想留在这为自己的过错赎罪。而且我也累了,不想再去理那些事,叔叔会不会怪我?”
“不会。”叶末摇头,“于你而言,好好保护她,比什么都重要。”
“嗯。”锦鲤点头,然后转向白隐,“叔叔的事,那是我还小,知道的并不多,但是有一点我是很肯定的,叔叔向来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白隐看着锦鲤消失于自己眼前,她想他一定是深入渝江的最深处,守护着这片土地,可是有温晴的陪伴,他一定不会觉得寂寞,这世间的最后一条九鳍,以后怕是再也不会相见,她听到了他最后留给自己的那句话,“即使想起一切,叔叔还是叔叔。”她想或许可以相信一次,当初既然已经选择,就相信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