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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寒假2

第二天天还未亮,陈百文又把陈百奇从床上给拉了下来。

只见陈百奇一声不吭,两只眼睛红红的。很明显,陈百奇这一晚上没有睡好。陈百文看着此时颓废的陈百奇,心中也是不忍。只不过他不能表现出来而已。

于是他故作严厉地对慢慢悠悠穿鞋子的陈百奇说道:“你穿鞋子能不能快点!今天可是要跑五公里了,鞋带别忘了系紧点!”

陈百奇头也不抬地:“哦”了一声算是回答。

等陈百奇把自己装备好后,二人走出院子,向村外跑去。跑完步已经近两个小时,陈百奇热得满头大汗。尽管是冬天,陈百奇还是出了一身汗,此刻他正站在院子里弯下腰大口大口喘气。热气顺着他的头直往上冒,就好像一列老式的行进中的蒸汽火车头。

陈百文虽然没有陈百奇那么累,不过他也不轻松。由于来到百姓村没有跑过这么长的距离,这猛一跑下来还真是累得不行。况且,他心里也在疑惑疑惑,陈百奇今天跑步的速度比往常要快得多。可能,是因为心里边有股怨气吧。陈百文边喘气边想。

这时陈百艺从厨房出来,她围着围裙,右手拎着一只暖水瓶,给陈百文二人倒热水让他们洗刷。

寒假过得似乎很快,这期间陈百文又通过朋友从城里带回来一台彩色电视,一台DVD,一台功放(扩音机),还有几部不错的音响。这又让陈百奇好奇了一段时间。同时也加深了城市对他的吸引。

转眼间离开学已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

这个寒假陈百奇果真如陈百文向陈庆宗保证的那样,甚至,陈百奇比当初陈百文向陈庆宗保证的变化更大。

首先,从外表上来说,陈百奇变瘦了。不,也不应该这样说,更准确一点是陈百奇变得强壮了。寒假前陈百奇身上的肉一摸一个坑,现在呢,陈百文有时候晚上趁着陈百奇晚上休息的时候摸他的胳膊上的肉,肱二头肌已经特别明显了。而且陈百奇似乎在这不长的寒假又长高了不少,已经快赶上陈百艺的身高了。还有就是,陈百奇的眼睛越来越亮越来越犀利了。在晚上,黑色的眸子睁开就像两盏电灯泡一般明亮。

其次,从性格上来说,陈百奇的性格由之前的大大咧咧变成现在的少言少语了,更精确一点地说是变得有些孤僻沉默了。虽然话不多了,但是他每说出来一句话都已经不再是废话。这说明他学会了思考,而且,他也学会了顺从。这种顺从在陈百文看来是那么地复杂。因为从陈百奇越来越明亮的眼睛里,他已经有些读不出来他的想法了。

再者就是学习方面,陈百文和陈百艺都没有想到,陈百奇在这个寒假把这方面做得这么出色。他已经把小学所有的语文数学思想品德等课本给自学了一遍,而且在自学二年级下册语文数学的时候就拒绝陈百艺的指导,在每次陈百文给陈百奇拿的测试卷中,陈百奇不仅都可以按时完成。并且,分数从来没有低于过八十五分。还有就是他现在的字体非常工整,可以和小学五年级(当时小学还是五年制)甚至是初中的写字比较好的学生相媲美。他的字体已经初备“形”的精髓了,虽然字里行间看上去依旧有些稚嫩。而这些,都是陈百文和陈百艺没有系统教导过他的。再者就是他跟着陈百艺学习古诗词,到最后竟然能把整篇出师表不用两天时间完全背诵下来!他还是一个一年级刚上了一个学期的不到七岁的孩子啊!直到陈百艺听陈百奇把《出师表》最后一句话背完时,她的嘴巴也张的特大,吃惊的心里只是想着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一直到后来她和陈百文离开百姓村时才知道,陈百奇原来是左撇子,右脑异常发达。

......这天上午,陈百奇依旧像往常一样坐在院子里看书。他忽然听到自家院子门外有车停下来的声音,他抬起头像外看了看,由于门紧紧的关闭着,他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只看到了那该死的陈百文躺在椅子上优哉游哉地看着书。

陈百文自然也听到了,他放下书,打开门向门外走去。这时候,他看到了刚下车正对着他微笑的陈庆宗。

陈百文微愣了一下,随即喜悦道:“爷爷,你可回来啦!”说这话就要去陈庆宗身后的车上搬东西。

陈庆宗看着这么长时间不见的陈百文也显得很高兴,也笑着道:“嗯,回来啦。他们两个呢?”陈百文又说道陈百奇在院子里看书,陈百艺去集市上买菜去了。

正说着,院中的陈百奇也听到了陈庆宗的说话声。他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就向小院门外跑去。等看到了陈庆宗,陈百奇再也控制不住这一段时间压抑在自己心中那种说不出的难受,一下子搂着陈庆宗,话也不说,只是无声地哭了起来。

陈庆宗满面慈祥地看着陈百奇,用那只褶皱的左手抚摸着陈百奇的头,笑着对哭着的陈百奇说道:“都多大的人了整天还哭哭啼啼,也不害羞?”

陈百奇没有理睬陈庆宗,只是依旧在哭着。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陈百奇慢慢放开陈庆宗,只见陈庆宗的衣服上已经被陈百奇的眼泪给浸湿了一大块。

陈百奇依旧没有干涸的眼睛看到自己的成果后,也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哭!

下过决心后,陈百奇抹了抹眼泪,脸上乐呵呵地对着陈庆宗说:“爷爷,我这不是因为太想你了,喜极而泣了嘛!”

听了陈百奇说的这话后,陈庆宗和陈百文心中皆是一震!

他们并不是吃惊陈百奇说的话的内容,而是陈百奇说话的方式。

如果按照之前的陈百奇,他肯定会边哭边道:“爷爷,你走后我都快委屈死了。”虽然不至于把他自己说成窦娥,但是也会八九不离十。

可是现在,他说这句话不仅顾忌到了陈百文的面子,表明这段时间陈百文没有“虐待”过自己,而且还发泄了自己心中那种莫名的难受,更有一层意思就需要陈庆宗和陈百文考量了。

陈百文自是不用说,心里边高兴的不行,毕竟这段时间他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而再看陈庆宗,脸上的笑容也加深了。

陈百文更没有想到的是,只因陈百奇的这一句话就让老爷子给他自己这段时间所做的努力打上了一个相当不错的分数!

陈百奇自然没有多想,只是依旧满面春风地笑着。陈庆宗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又转过头来赞赏地看着陈百文。哈哈大笑。

随后陈庆宗让陈百文和陈百文把车上的东西给搬出来,陈百奇之前并没有见过汽车,虽然这段时间一直听陈百艺讲她生活的城市里的花花绿绿,汽车倒也是听过不少,只不过灭有见过罢了。也是,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农村哪有那么多的汽车,更何况是比较偏远的农村呢。于是他在搬东西的空当又悄悄打量了几眼那辆汽车。暗暗记在心里,以后长大自己也要买一辆。

再说陈百文两个从车上搬下来的大包小包整整摆了小院的四分之一。陈百奇把包装拆开一看,基本上全是崭新的书籍。这让陈百奇高兴坏了。正因为找不到好书看而担心呢。一不做二不休,拿出来一本就翻看了起来。

这时陈百艺也回来了,只见她用手提着个菜篮子,里面满满的都是新鲜的蔬菜。她进到院子看到正在那忙碌的爷孙三人,轻快地把蔬菜放到厨房,随后又端出一碗热腾腾的开水让给陈庆宗。

陈庆宗乐呵呵的看着陈百艺,故意大声说道:“这闺女就是比兔崽子强,你看他俩,就知道摆弄那些物件了,连茶水都不给我端。”

陈百文二人听后一阵无语。

陈百艺伶俐地说道:“爷爷你快别说了,一会儿他俩该心里不平衡了。”

话虽然这么说,陈百艺心里面依旧感觉甜蜜蜜的。

又听陈庆宗转移话题对陈百文道:“百文啊,这几天有空你做个书架,至于材料今天下午可能就会有人会送过来。还有就是把这些书先放到百奇房间了。等过些日子我再让人帮忙给咱盖一间专门储书的屋子。你看行不?”

陈百文听后陈庆宗的话,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答道:“爷爷,可以,就听您的了。”

陈庆宗又转过头对身后蹲在那里翻书的陈百奇道:“百奇啊,你也忙了一段时间了,今天要是想出去玩,就去玩一天吧。”

正在翻书的陈百奇听到陈庆宗这话,心里高兴的不行。毕竟那么长时间没出去了,不过他没急着表现出来,看了看陈百文,见他笑着对自己点头,然后又望着陈庆宗淡淡说道:“爷爷,我再看一会儿再出去吧。”

听到这话,陈庆宗又是在心里暗赞了陈百奇一声,看来,这小兔崽子是真的变了。“等过了一会儿,陈百奇才装作“恋恋不舍”地放下书,和陈庆宗、陈百文打了声招呼,“慢慢”地向院门外走去。

出了门,陈百奇就如同脱缰的野马,飞快地向二娃子家奔去。毕竟这个寒假没见过二娃子了,期间二娃子也来找过陈百奇几回,只不过都被陈百文给拦在大门外了。二娃子知道了陈百奇的“牢狱”生活后,表示特别地同情,以后也不来找他了,到后来陈百文问二娃子为啥没在寒假继续找他玩,二娃子也学会了陈百文无耻地说,怕影响了他玩的心情。陈百奇听后,又无耻了二娃子一脸。

到了二娃子家,推门而入,只见二娃子正在帮他妈在压井(取水工具)旁压水陈百奇看着二娃子没咋变,可是当二娃子看着陈百奇可不一样了,陈百奇能看得出来,二娃眼睛里写满了陌生。是不是二娃子生自己的气了呢?其实陈百奇并不知道,他自己变化有多大。

二娃子这时候也不压水了,直勾勾地看着陈百奇,陈百奇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来到他身旁正想和他说话,二娃子先说话了,他说了一句让陈百奇差点投井地话:“请问,你...你找谁?”

陈百奇听后下巴掉在了地上,眼皮耷拉了一下,幽怨地看着他道:“我是陈百奇,你说我找谁?”

“啥?你是百奇?我...我kao!”

“怎么了?我变啦?”

“嗯,变...变得真不少!”二娃子睁大眼睛吃惊地说道。

“那你说说我哪变了?”陈百奇凑近二娃子期待地说道。

“变得比...比以前更...更难看了!”二娃子从惊讶中反映过来。

陈百奇听到这话,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道:“我...kao!”

陈百奇哪能变得难看呢?在二娃子的眼里陈百奇至少变得耐看了,而且越看越有味儿了。乡下人就是这样,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等提完水,陈百奇帮二娃子把水提到厨房,在提水的过程中,二娃子也发现了陈百奇提水的劲儿比以前大了许多,不过他也没在意。

到了厨房,陈百奇又在二娃子面前光天化日之下偷吃了许多荤腥。二娃子看着津津有味地正在吃他家那只油炸过的鱼的时候,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变了些,不过有的东西还是好以前一样啊。

吃过后二娃子领着陈百奇到他房间,二人一屁股坐在二娃子的床上,聊了起来。

陈百奇抹了抹嘴上的油,对着二娃子问道:“二娃子,这段时间你都干啥了?”

“还能干啥?不和咱俩以前一样,每天吃喝玩呗!”二娃子大翻白眼道。

“你不无聊啊?”

“无聊啊,不过以前不都是这样的吗?”

“哎,说的也是哈。”

“那,你都干啥了?我kao,我去你家找你,陈老师老是不让我进,说什么你在学习。放假不就是让玩的吗?学个鸟毛啊?”

“是啊,我整个寒假都在煎熬中过了,每天跑步,看书,看书跑步。时不时地那个该死的还让我做俯卧撑仰卧起坐。把我累得跟我家小黑一样。”

“哈哈哈...”二娃子听陈百奇说自己累得像狗一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陈百奇翻了个大白眼,鄙视地望着正在那傻笑的二娃子。作势要猴子摘桃,最后在二娃子的求饶下才算完事。

随后陈百奇又继续道:“不过吧,刚开始我感觉挺受不了的,特别是晚上大半夜的起床,实在是受不了,心里感觉就像堵了一块什么东西一样,特别难受,不过我知道我需要坚持,因为陈百文让我做这些应该总是有道理的吧。到后来坚持了一段时间也就适应了。现在看看,简直小菜一碟儿了嘛。”

说着他又看了看正在听他说话的二娃子。

于是,他用手挠了挠头发又继续说道:“二娃子,我可告诉你,现在我已经把小学一到五年级的课本全学了一遍了。等过几天开学后,你考试成绩更赶不上我了。哼哼...”

听完陈百奇的话,二娃子一阵无语,什么跟什么啊,竟然把小学阶段的书本给学完了。这不是吹牛皮不打草稿冬天穿着棉袄去西河洗澡嘛!一段时间不见,陈百奇怎么也学会吹牛了啊。

陈百奇看二娃子一脸质疑的表情,知道他不信。当然,陈百奇也不解释,又把话题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

又聊了一会儿,二娃子有点不想说了。于是二人一合计,就把二娃子上学期的数学书给撕了。

本来二娃子是要撕了语文书的,不过陈百奇执意要撕数学书,他也就没再坚持。

二人把书撕了之后,开始折纸。二娃子负责做(现在被称为)两个纸风车,因为做这玩意儿特别简单,材料只需要三张相同的长度很长,宽度不宽的长方形的纸片。然后把每个纸片对折,折过后互相穿插就行了。

而陈百奇则负责做两个纸飞机。当然不是那种简单的从长方形纸片上经过几次对折就可以扔着飞的一次性“飞机”。而是需要用四部分经过复杂折叠后的相同的三角形纸片巧妙拼接后的那种飞机。折叠好后看起来就像战斗机一样,拿在手里虽然不会飞,但感觉很霸气。

等过了一会儿两个人都做好后,互相把自己做好的其中一个给对方,两个人也就一人一个纸飞机和一个纸风车了。然后,陈百奇就和二娃子走出屋子,把纸飞机的机头顶在纸风车的凹槽内,因为有风,纸风车就会“呼呼”地转动起来,看起来就如同现在YakovlevYak-55型飞机的前扇叶一样。

像这种折纸陈百奇和二娃子二人还会很多。都是平常无聊从其他孩子那里学来的。比如说折叠灯笼,折叠扇子,折叠纸鹤。当然这些都是极其简单的。

等玩了一会儿,二人都有些累了。

陈百奇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于是他就告别二娃子,回家去了。

回到家,陈百奇看着正在院子里忙碌做书架的陈百文,他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就上前给陈百文搭了把手,递锤子,递螺丝刀的,好不忙碌。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二人才把书架给做好。然后又是搬书架又是搬书,又忙碌了一会儿终于把所有的工作给搞定了。

当因为抬书累得满头大汗的陈百奇看着放在自己房间里的书架,心里不知道有多么地高兴。他也在想,这个寒假或许有很多东西他还未学会,不过没有关系,因为他已经满足了,因为他自己的改变就是一个很好的说明,还有就是他喜欢上了看书也是一个很好的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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