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城刚回到楼下,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李欣”的名字,章城立刻按下了接通键:“喂?”
“爸爸,快来妈妈这里!嘻嘻嘻嘻……”雅儿说完就直接挂掉,留下章城一头雾水地站在那里。不过听小丫头笑得那么开心,应该不会是发生了什么坏事,章城收起手机就向李欣的宿舍走去。
他才刚刚走上楼梯,还没有按下门铃雅儿就轻轻打开了门。
“快进来,妈妈在房间里。”小丫头拉着章城的手说。
“她叫我来的吗?”章城显得有点小激动,他前两次来这里都是在客厅里呆了一会儿就走了,今天还是第一次进入李欣的房间。然而等他迈入那个房间的门,就立刻意识到这件事有问题,很显然并不是李欣让他来这里的。
原因非常简单,李欣正在床上睡觉呢!
她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单,眼睛紧闭嘴角含笑似乎睡得很香甜,长长的头发如丝绸一般披洒在枕头周围。近距离看着李欣睡觉的模样,比平时还要更加让人心跳加速。她修长的双腿很慵懒地微微分开,高挺的胸部随着缓慢的呼吸一起一伏,吸引着章城的目光不断往那里飘。
他心中有些燥热地瞄了几眼,就有些不好意思地准备退出去。
这时雅儿却拉着他,眼睛闪闪发亮地说:“爸爸快上!”
“啥?”章城一下子被震到了,这丫头到底打着什么鬼主意?
雅儿脸上全都是笑意,好像觉得自己正在帮章城的大忙一样:“你快点去跟妈妈一起睡觉,电视上说这样你们就是夫妻了,这叫做……呃,把生米煮成熟饭!这样你们就不用谈恋爱那么麻烦了。”
章城狠狠地囧了一下,这算是被封建糟粕毒害的儿童吗?
面对雅儿纯真清澈的目光,他只能摇了摇头带着她走出房间,把门拉上然后耐心地对她进行教育:“以后不许再想这种事情,要是让你妈妈知道了她一定会很生气的,说不定把我杀了都有可能。”
“她为什么会生气?”雅儿很不懂。
“要是在你睡觉的时候,别人偷偷碰你的身子你会高兴吗?”
“呃……”小丫头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如果是爸爸的话就没问题啦!”
“……”章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想要让一个五岁多的小孩弄明白这些道理,看来也不是一个简单难度的任务。雅儿的异想天开让人哭笑不得,但章城总不至于因此而跟她生气。他看了一下时间就决定先回去,不然李欣醒过来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接着他看雅儿好像很无聊,于是转念一想又提议道:“我带你出去逛逛怎么样?”
“好啊!”雅儿高兴说。
章城在茶几上留下了一张纸条,告诉李欣自己带雅儿出去玩让她不用担心,然后就牵着小丫头的手出了门。
这几天鹭江市下了几场雨,虽然是下午但外面也不算太热。
章城带着雅儿来到校外,然后就随便坐上了一辆公交车。雅儿仿佛对什么都充满了新鲜感,望着窗外的街景俏脸上全是好奇。不久他们来到了鹭江市的体育中心,章城带着雅儿下了车进去转了一圈,发现这里正好有一场市乙级联赛在举行,而且去看这样的比赛是不需要门票的。
两个人走进篮球馆,里面的球赛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
可能是因为不需要球票的关系,场馆内观众数量不少气氛也非常热烈。章城对篮球算是一个伪球迷,虽然这种比赛水平不高又没有支持的对象,但是打发时间看看热闹还是很不错的。他和雅儿在后面找到两个空位,小丫头一坐下来就开始东张西望,接着更从旁边的椅子上拿起一个塑料罐子。
“爸爸,有好东西!”雅儿拿着罐子,举到章城的面前摇了摇说。
罐子里放着十几颗包装精美的糖果,章城把它从雅儿手里拿了过来问:“这是哪儿来的?”
“就放在这里。”雅儿指着旁边的位子说。
“哦。”章城应了一声,就准备把塑料罐子放回原处。
这罐糖果看样子都没有怎么吃过,显然是有人随手放在那里说不定还会回来,拿了它被对方看到就不太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章城突然有一种既视感。
相信许多人都有过那样的体验,就是恍然间眼前的一幕似乎曾经经历过,从而带来一种微妙而生动的熟悉感。这种错觉就叫做“似曾相识感”或者“既视感”,章城也有过多次类似的经验,但是这一次却比以前要强烈了许多。
他手里拿着这罐小小的糖果,脑海中仿佛有某种深藏的记忆被悄然点亮,就像这罐糖果已经伴随自己度过了无穷的岁月……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非常快,章城再看手中这个塑料罐子,也不再有任何似曾相识的错觉。他不以为意地晃了晃脑袋,把糖果放到那椅子上准备继续看球。
“爸爸,你造出来的东西都不要了?”雅儿把罐子又拿了起来说。
“什么我造出来的东西?快把它放回去。”章城吩咐道。
可一向都非常听话的雅儿,这时候却紧紧拿着罐子不放:“爸爸造出来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乱放?”
章城正准备继续说服她,这时一个高高大大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他穿着一套浅橘色的运动服,长相粗犷很可能是体育中心的运动员。年轻人坐到雅儿旁边的位置上,接着看了一下她手中的罐子就笑道:“小妹妹,你这罐糖是我的吧?”
“不是!这是我爸爸造的!”雅儿警觉地望着他。
“你爸爸造的?”年轻人迷惑了一下,接着就抬起头来看向章城。
章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再轻轻推了一下雅儿的肩膀说:“快把罐子还给人家!”
他说话的神情显得非常严肃,就像在说雅儿如果不乖的话就不喜欢她了。小丫头嘟着嘴犹豫了半晌,这才慢吞吞地打开罐子拿出一颗糖,好像很舍不得地递到那个年轻人面前说:“那就……只给你一颗好不好?剩下的已经不多了,真的不多了!”
她说话时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明亮的眼睛里甚至有点微微湿润的模样,就像心爱的玩具要被人抢走似的。那个年轻人面对女孩这种目光,心里竟然无由来地感到一丝愧疚,怎么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样啊?
他苦笑着败下阵来,接过雅儿手里那颗糖说:“算了,那个罐子你要就拿着吧!”
“真是不好意思,这罐糖果多少钱?”章城连忙道歉。
“不用不用……不值得什么钱!”年轻人大度地摆了摆手。
但他就算是这么的大度,雅儿还是睁大眼睛紧紧盯着他。年轻人手里拿着那颗“珍贵”的糖果,本来打算把它撕开包装顺便吃掉,结果被雅儿这样盯着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只好悻悻地把它放到裤子口袋里。接着因为他坐在椅子上口袋是倾斜的,那颗糖果很快就掉了下来落在椅子的边缘,而年轻人对这个小小的变化却是一无所知。
他可能永远也不会想到,自己在这一天到底错过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