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桌子还没来得及探个究竟,就被芦苇鼠给拉了出来。看着他被胭脂香味折磨的模样,她也不忍心再拉他进去,幸好自己虽没探出个究竟,却也摸出个皮毛。
她找到了线索——杨柳巷最底间住着的老妈妈。当年云四娘还没离开时,掌管着落云阁的就是她,当年大家都称她为“有开妈妈”,这名字如何来的?意义何在?,小桌子不知道,她也是刚刚从落云阁妈妈口中得知的。
他们找到有开妈妈的住屋,一间又矮又破的土木屋,也幸得坐落在这条巷子的最里面,才不会给这繁华的街道造成半点突兀,小桌子站在门前,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临凤坡上云四娘的房屋门前。
靠近门,敲了几下,只听到房屋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一会儿门打开,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妪的脸出现在小桌子和芦苇鼠的面前,这是一个驼了背的年近七旬的老妇,她用她苍老而枯瘦的双手按了按木门,抬起头,看着小桌子。
“是有开妈妈吗?”小桌子开口问。
那老妇突然笑了笑,点了点头,小桌子这才注意到:
她头上戴有好几支漂亮的发簪,就插在她白色的发髻上;
她耳朵两旁两只厚重的耳坠将她的耳洞拉扯到可以再多穿进去几只;
她的双手上面,好几只手镯随着她开门的动作互相碰撞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她放在木门上面的手,已经无法跟木门区分开来,除了指甲上那刺眼的胭脂红;
她那一口黄色的掉落得七七八八的牙齿,正包裹在她涂得艳丽无比的嘴唇里面。
这是一个外表失去了青春靓丽内心却不向时间妥协的女人,她似乎用了一切能用的办法,想留住几十年前她还年轻时的模样,尽管这些办法看起来是在摧残着自己的身体。
小桌子突然想到了云四娘,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到了云四娘,美丽的云四娘。
芦苇鼠凑到小桌子耳边,细声道:“我看这婆婆比桥底下那尸体还让我心慌。”
小桌子斜睨了他一眼——说什么风凉话,那晚你有心慌过吗?
“如今大伙儿都喊我石婆婆了,喊‘有开妈妈’的,老的老,死的死,消失的消失,两位小哥,莫不是当年哪个姑娘家的遗孤?那姑娘还在吗?妈妈我现在也老了,公道也讨不了。”
“我们是向落云阁的妈妈打听的。”
有开妈妈立刻沉下了脸,她脸上的皱纹似乎知道主人正生气着,突然跳动了起来,两片红色的嘴唇一合一开,嘴里的牙齿时隐时现,许是牙齿太少的缘故,导致她这一怒吼有唾沫喷出。有开妈妈骂道:“那叫什么落云阁?!当年云四娘在时那才叫落云阁,如今只不过借着当年的名号尽做些下流的勾当!里面的姑娘,个个也都胭脂俗粉!哪及得上我们云四娘万分之一!”
小桌子和芦苇鼠都互相望了一眼,芦苇鼠立马点了点头——是的,里面的姑娘,好可怕!
有开妈妈把小桌子他们请进了屋子里,可芦苇鼠嫌着老人家里有怪味道。小桌子给了他一个白眼,用力一吸鼻子,也皱了皱眉——确实有股怪味。还没开口,就见芦苇鼠已经扶着有开妈妈的手,往外边走去,边走边说:“石妈妈,这冬日的太阳暖和着呢,老人家呢,得多晒晒,养养筋骨,来,咱们到外边晒太阳去。”
小桌子突然记起芦苇鼠曾夸他自己无所不能,她现在倒是怀疑那“无所不能”是指他这气死人不偿命的嘴,或是这天底下少有的油腔滑调了。云四娘也说过,不要脸的人,走遍天下都死不了。小桌子断定芦苇鼠就是这样的人。
却听有开妈妈朝他怒吼道:“什么‘石妈妈’!是‘石婆婆’!要不就叫‘有开妈妈’,有你这么乱起名的吗?”
芦苇鼠黯黯然把有开妈妈扶到街道口一旁的柳树下坐着,擦了擦有开妈妈喷到他手上的唾沫星子,闻了闻,皱了皱眉头,对小桌子伸了伸舌头——你来问吧!好凶的妈妈!
接下来我们听到的看到的,将会是从有开妈妈口中得知的当年云四娘的所有情况,从有开妈妈口中获知,免不了有传言的成分,但有开妈妈是当年离云四娘最近的人,由她来讲,是最适合不过,这世上,这现今小桌子能找得到的,除了云四娘,也没有哪个人能知道得比有开妈妈更清楚了。
有开妈妈讲这段经历的时候,正晒着冬日的暖光,她不停地讲,用她只剩下一半的牙齿和那条不灵活的舌头,从自己的影子还在柳树的左边,讲到自己的影子落在柳树的右边,都还没讲完。小桌子和芦苇鼠隔天又来拜访,有开妈妈又讲了整整一天,好歹将这个故事讲完。
而云四娘的故事也会通过直接描述的形式来讲,原因除了如上面所说的故事太长之外,还有一个,那便是芦苇鼠这个家伙经常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插入一两句话,虽然气煞了有开妈妈,小桌子也百般无奈,但笔者相信,写出来,读者们必定会开怀大笑。
最后还是决定不写进去,原因是,我们想把这个故事,用最原始的手法,将其还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