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弱水让萧然也进桶里,对着姝嫣说:“听说有一种毒服了之后,能使人全身渐渐发热,然后身体由内而外燃烧,最后把人焚烧殆尽,灰飞烟灭。不过我也是听说,从未见过。”
姝嫣皱眉,这种毒本就是她所制,怎么会不知道,“此毒就叫灰飞烟灭,不知姑娘作何用?”
“让歆儿服下,使她身体温和,血液融化,助于输血,如此,萧然也许可以少输点血。”
“可是这毒会使人身体燃烧。”这是她担心的地方。
“我有药可制止,不让她燃烧,不过歆儿会生不如死,当中她也许会痛得醒来,受这毒的煎熬,若她意志坚强就能挺过,只怕她会痛不欲生。”
“痛不欲生,用吧。”她不想有人死,而且她的女儿,该是坚强的,就算痛不欲生,也要熬过来,如此,她懂得痛之后就不再爱那个冰冷无情的男子了。
姝嫣从怀里取出一颗红色药丸,递给镜弱水,沉重说道:“这就是灰飞烟灭。”
镜弱水接过药丸,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白瓷小瓶,倒出五颗白色的小药丸,走到桶边一齐喂进祁子歆嘴里,又给萧然吃了两颗。
“萧公子,你先睡一觉吧。”镜弱水声音一落,萧然果然一仰头靠在桶壁,晕了过去。
祁子歆头上渐渐冒着雾气,与水桶里热水所散发出的淡淡雾气不同,这雾气很浓,如炊烟上的雾气,才片刻的时间,屋子里已经迷雾重重,只隐约看得见人影。
迷雾中,镜弱水取出两根比寻常绣花针大两倍的空心银针,针的一端连着略大的细管,使两根针相连。
镜弱水把银针分别插入两人腕上的动脉,微微提起萧然的手,再给祁子歆喂一粒药,使她身体自动吸收血液。
从箱子里拿出一把小匕首,在祁子歆的另一只手腕上的血脉处割一道口子,然后把她的手搁在桶边。
由于祁子歆全身的血败坏死亡,因此血是黑色的,流出的黑血点点滴进地上的盆里。
知道祁子歆身体渐渐发热,血液也渐渐融化,镜弱水还是没有松气,她担心呆会被烫醒的祁子歆会挺不过去。
姝嫣静静地站在桶边,雾气越来越浓,眼前一片迷茫,仿佛梦境一般,若不是还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她定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
镜弱水做好一切事情之后,也站在桶边一言不发,她没想到雾气会这么浓,衣服有些湿润。
门外的祁宸看着一直往外冲的烟雾,深深拢起眉头,怎么回事?他差点就进去了,不过里面的人没吭声,他也就稍稍放心。时间一点点流逝,过了大概有半柱香的时间,祁子歆轻哼了一声,呼吸渐渐急促,眼睛却还没睁开。
“啊……”随着声音一落,水声波动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这一声尖叫生生把两人吓到了,姝嫣赶紧按住欲起身的祁子歆,说道:“歆儿,娘在这,别怕。”
祁子歆并没睁开眼睛,听到姝嫣的声音,本是挣扎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镜弱水按住祁子歆的双手,她知道这才刚刚开始,之后会越来越痛。
“娘,我热。”祁子歆只觉身体渐渐发烫,仿佛在火上焚烧那般痛,几次欲起身,都被按了回去。
“歆儿,千万要坚持住”姝嫣也感觉双手渐渐发烫,仿佛在按着燃烧的木头,心疼不已。
“娘,歆儿好痛,好痛啊!”祁子歆一直在水里挣扎,她想起来,她想要冷水,真的很痛,她感觉快被燃烧了。
“歆儿,娘在这里,要挺住啊。”
“啊……”尖叫,撕心裂肺的叫声,仿佛要穿破人的耳膜。
“歆儿!”祁宸破门而入,寻声跑到桶边,惊呼到。
“快稳住她,别让她起身也别让她滑入水里。”镜弱水大叫。
“啊!”
这叫声似乎要把喉咙撕破一般,刺入长空,惊骇了树上的宿鸟,几只鸟拍打着翅膀,“扑哧”地飞走了。
“歆儿,你一定要撑住,娘和父亲都在这里,歆儿要坚强啊。”姝嫣在旁边更急,这尖叫声把她的心都叫碎了,桶里的热气一浪一浪袭来,打在脸上,汗水淋漓。
“啊!”祁子歆拼命地挣扎,拼命地尖叫,她感觉自己就像被架在火上烤的鱼,无法逃离,等着痛死,被烤熟。
“娘,歆儿不想活了!”祁子歆哭喊着不想活了,是的,她不想这样生不如死。
“歆儿!”
“歆儿!”这话的杀伤力远远大于抛出的炸弹,姝嫣夫妇两纷纷惊呼,不停地安慰,姝嫣早已泪流满面,可一定要坚持住啊。
“怎么办?镜姑娘,你还有什么办法吗?”姝嫣感觉手都被烫痛,歆儿是在忍受怎样的折磨啊,苍天,她作下的孽就让她一个人偿还吧,歆儿是无辜的。
原来惩罚一个人最有力的方法就是折磨她最在乎的人,而且是要让她亲眼目睹。
“没有了,现在就等着子歆体内的死血流掉,萧然的血补上,大概还要两柱香的时间。”镜弱水看着真的很揪心,这么弱小的女孩,要受热火焚烧的痛苦,她一直按住祁子歆滚烫的手,感觉自己的手都快被烤熟了。
天呐,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口,恐慌煎熬,这是姝嫣从未体会到的恐慌,她害怕,歆儿,要坚强啊。
尖叫了整整一柱香的时间,祁子再也无力尖叫,全身痛得麻木,脑子像被裂开了似的,感觉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有种灵魂出壳的错觉。听说人在临死前,所有的痛苦都感觉不到,身体就像石头一样,毫无知觉,她是快被痛死了吗?
也不止祁子歆麻木,守在桶边的三人也是全身僵硬了,双手已无丝毫知觉,耳朵一直嗡嗡作响。特别是跪在桶边的镜弱水,双脚已经麻木,动弹不得。
“歆儿,歆儿!”祁宸久久没听到哭叫声,感觉祁子歆的呼吸越来越弱,顿时心里慌乱不已。
“父…亲……”虚弱毫无生气的回答,不再如之前那般撕心裂肺,声音细如蚊子,让人听不清楚。
“歆儿,要挺住,很快就好了,我的歆儿是最棒的。”祁宸的心是揪痛揪痛的,被提到嗓子口还被掐住,那种痛太痛。
“父,亲……”祁子歆一直就没睁开眼睛过,只听到声音,知道父母亲在身边才能熬到现在。
可是她真的快不行了,身体里的痛再也不能感觉,因为身体已不是她的了,感觉身体忽上忽下,犹如海上的木头,浮浮沉沉。
“歆儿!歆儿!”在烟雾里,祁宸抚上晕过去的祁子歆,感觉不到她的呼吸,顿时脑袋就炸开了,怎么会这样?
“歆儿!”姝嫣全身一震,差点晕死过去。
“镜姑娘!”“她晕过去了,赶快叫醒她,赶快!”镜弱水稳住身体,惊呼到,声音里是止不住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