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祁宸带领一路人马浩浩荡荡地南下,往皇城而去。
姝嫣早已习惯了分离,本以为此次祁宸离开她心里不会太难受,没想到在今早分别时就已忍不住想随他而去,却还是生生忍住了,只随他到了城门。
姝嫣送走祁宸一帮人后就没有回木府,而是自己抄小道南下,直奔临海的广南城,那里是彼岸烟楼的总部。
因为是抄近路,而她又是独身一人快马加鞭,所以第七日就赶到了广南城,南方并不如北方那般冰天雪地,却是冷风刺骨。
姝嫣并不进城,而是往雾山而去,雾山在广南城的东边,是广南城与燮城的交界处,不属于管辖范围。
之所以叫雾山,是因为山里分布大片树林,四季迷雾重重,常人进去就出不来了,而且愈往深处雾愈浓,人会呼吸困难,甚者会中毒身亡。
姝嫣到雾山脚下就弃马转用轻功往山上飞去,雾山是延绵起伏的几座山相连。姝嫣一直往深处飞去,过了森林,前面是一处悬崖,雾气缭绕无法看到底,到底有多深,不得而知。
姝嫣直直往下跳,使用轻功寻找落脚点,借助长在石缝里的树藤,几个翻转就到了崖底。
如今已是冬天,而崖底却如春天一般百花争艳彩蝶飞舞,草木茂盛,溪水潺潺。
姝嫣顺着溪流而上,穿过一片小森林,穿过一个小石洞,眼前豁然开朗,此处就是彼岸烟楼的总部。
这是一个极大的山谷,周围皆是巍峨的群山环绕,山麓皆是大红大红的彼岸花相争怒放,十几座楼就在彼岸花中错落而起。
姝嫣脚尖轻点,飞向最高的一座楼,一袭红衣与彼岸花相映相成,妖娆至极。
“楼主。”姝嫣一落地,门前的两名白衣女子齐声喊道,头上皆斜别着一朵大红的彼岸花。
姝嫣走到主位上坐下,看着眼前的移画和生烟,淡淡问道:“沈云鹤怎样了?”
“禀楼主,此人心志甚是坚定,属下还需要一些时间。”移画答道。
自从两个月前沈云鹤被带回来后,她们一直按照姝嫣的吩咐把他泡在彼岸花的药水里,外加催眠,至今他的意志虽恍惚,却仍不受她们的控制。
彼岸花本就有迷乱人的心神的功能,姝嫣当时为了报仇就作出了这个计划,时间不限。而如今她需要沈云鹤,必须尽快控制成功。
姝嫣往后靠,纤指抚上秀眉,轻轻一揉,说道:“下去吧,此事交给我。”
“是。”移画和生烟一退出去,整个厅堂就显出了原本的空荡。
姝嫣闭上眼睛,这几日因为匆忙赶路,对于与祁宸分别后的思念竟不太强烈,而此时停下了所有动作,静坐下来,思念却如潮水般汹涌袭来,脑海里满满的思念显得她不堪一击。
姝嫣想着想着,终于抵不住睡意,靠在椅子上沉沉睡去。
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姝嫣起身直往门外走去,抿唇看着眼前火红火红的彼岸花,看来她得加大剂量,亲自催功。
一般只有特殊囚犯她们才会囚禁在这里,其他的都是在各分支的牢房里,姝嫣轻点脚尖往最深处的一座楼飞去。
每座楼都有两个守门的人,姝嫣一落地,门口的两名女子就恭身喊道:“楼主。”
“带我去见沈云鹤。”姝嫣面无表情,淡淡地说道。
这里关囚犯的地方并不像官府的牢房那般潮湿阴暗,而是和其他住人的楼一样干净。
沈云鹤被囚禁在第二层的第一个屋子里,一打开门,姝嫣就闻到一股浓重的彼岸花香,这种浓度一般人无法抵抗。
这屋子的桌椅摆放整齐,一一具全且不俗,与京城富贵人家的房间无异。
一张绘有大片红色彼岸花的屏风把屋子隔成两部分,沈云鹤被浸泡在里屋的药池里,池子里的水是被改了道的地下喷出的温泉,一直冒着热气,使得整个里屋烟雾缭绕。
姝嫣立在池边,扫了一眼在烟雾中墨发披散闭上双眼的沈云鹤,心中的怒火不再如当初在哭泣森林刚擒到他时的那般疯狂,至少她不再有杀他的冲动。
“出去吧,没事不要打扰我。”姝嫣命令道。
“是。”白衣女子叉手道,然后转身退下。
要控制人的心志,使其听命于自己,这事姝嫣还不曾做过,这方法是先人留下的,她这是初试。
书上明确写着,若不能把握好度成功控制住对方,自己必定会与对方陷入无尽的昏迷中,至死都无法清醒。
姝嫣深深吸了口气,宸,希望对你的爱会超越生死,和衣进入药池,坐在沈云鹤对面,开始运气。
控制人心这种功在江湖只出现过一次,就是在百年前彼岸烟楼的创始楼主颜雪控制住了当时的武林盟主南宫邪,祸乱武林,这是曾经轰动天下的大事。
时间已经过去五天,移画和生烟在楼下徘徊了整整两天,考虑着该不该上去看看,除了姝嫣,就只有她们两人知道这种功的利害。
两人对视了一眼,决定上楼去看。
上了楼梯还没进门就被守门的悦和梨挡住,说道:“护法,楼主有令,不得打扰。”
移画和生烟都清楚这总部里面的人对姝嫣皆是忠心耿耿,她的命令就是天,不可违背,说什么话也无用,只好出手,没几招就把悦和梨定住。
“楼主怪罪下来我会一并承担。”移画说完就跟着生烟往楼上奔去。
姝嫣在的房间温度高得不像话,热浪一直往外翻滚,移画和生烟险险被烫伤。
两人运功定住心神,把热气隔在体外,疾步往里面走去,看到姝嫣裸露在外的皮肤如盛开的彼岸花,红得发黑,不禁惊呼:“楼主。”
“移画,怎么办,楼主的皮肤下似乎有彼岸花在怒放?”生烟声音里尽是颤抖,淡漠如她此时也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已然乱了心神。
姝嫣体内真的有彼岸花在疯狂的盛放,这种情况会显现在皮肤下,全身皆是不正常的赤红或黑红。
“生烟,千万不能乱,镇定。”移画瞳孔睁大,感觉得到自己的声音像筛子一样颤抖,室内温度极高她却冷汗涔涔,这种情况她们不能碰姝嫣,不能靠近,不能惊动。
“用飞针,眉心。”生烟看到姝嫣的眉心有一个强烈跳动的黑点,慌忙喊道,然后银针翻飞,飞向姝嫣的眉心。
移画回过神来,也跟着射出银针。只见银针如细雨般急急地向姝嫣的眉心飞去,每针刺入眉心后眨眼间就变得乌黑,然后自动脱落,这一系列的变化只在一瞬之间。
移画和生烟机械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直到天色昏黄,刺入眉心的银针变成鲜红色,两人才收手,然后身子一软,倒在地上,来不及发现姝嫣眉心上的那株含苞待放的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