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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小猴子/小斌篇

它很寂寞。

一直都很寂寞。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温暖的大手曾轻轻搓揉它的脑袋,它记得那是它们一族的祖师爷,当时它身边也还有许多伙伴,大家一起围绕着祖师爷吃喝玩乐,桃子好甜水果好鲜,它们偷偷存在树洞中,长时间后就会变成液体的水果汁也非常好喝。

那时它们一起住在山中一个很大的洞里,大家都说祖师爷是上面派回来的,听说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个比祖师爷更老的祖祖祖师爷,曾经在天庭当过大官,但什么是天庭它那时候并不知道,也不知道什么是「大官」。

有一天,它看着祖师爷望着西方的表情,看起来非常……它不懂那是什么,但它觉得不该放任祖师爷一只猴,于是就蹭了上去。

然后,祖师爷笑着看它的表情让它觉得非常开心,接着祖师爷给了它一颗很苦很苦很苦的金红色小丸子,吃下后它痛苦地病了很久很久,但祖师爷一直照看着它,那

双不断安抚自己的大手它也始终记得。

病好后,祖师爷说收它做徒弟。

从此它就一直没死,也明白了『死』代表什么,更知道什么叫做『生、老、病』,这些全都是祖师爷教它的。

待日子更久之后,它才知道,原来祖师爷那天的表情,叫做『寂寞』,不过它想祖师爷之后应该不寂寞了,因为那种表情没再出现。日子原本也依旧很快乐,祖师爷除了它之外也陆续养了几只小猴子,大家玩在一起还是一样开心。

只是某个早上,它听到祖师爷在洞外喊得很大声,似乎在和谁说话,它有些担心就走了出去看,结果才踏出去就给个人从颈后抓起。

「就这只吧,我带走了。」背对和被抓的位置不对的关系,无论它如何用力扭动都无法挣脱,也无法看到背后抓住自己的人的模样,那时候它非常惊讶,因为在祖师爷的教导下,当时它已可以勉强打败一只老虎(即使见到老虎它还是会怕得先逃走再说)。

「给我放手!」它看到祖师爷扑过来想阻止,却被一堆人拦了下来,他们还仗着人多势众合力揍打祖师爷。

它担心「叽叽吱吱」大喊,具体喊些什么它完全不知道,总之它当时就只是不想要祖师爷被打疼受伤,毕竟里面也还有许多小猴子需要祖师爷照顾。

另一只大手按在它的脑袋上,听起来冷冷的声音说:「变成人说话,我听不懂猴子语。」

它不喜欢变成人,除了它对自己猴子的模样没什么不满意之外,还有就是变成人很不方便,没有皮毛会很冷、攀爬时四肢较软而无力、也不够灵活,但它还是选择变成人后,结结巴巴地说:「……不、不要……打……」

「那你跟我走,我需要个生物管理个鬼域。」

它不知道什么是鬼域,但它当时满心只是想着不要祖师爷被打,于是慌忙点头应允,并在冷冷的声音要求下开腔答应:「……好……好,我做……做……管、管……理……员…」

「不行!」祖师爷惊恐的又想站起来阻止,却再次被打倒在地:「卑鄙!就算成精了,它还是只成精后年龄未满200岁、未成年的猴子精!怎么可以让小孩子去管理

鬼域!」

「上面人手不够了,你不是不知道。」冷冷的声音再次说话,但即使变成了人形,手还是紧紧压在它的脖子处,导致它依旧无法转头看到人:「既然你不做,那我只好从你这边带走一个适任者,它也亲口答应了,你听到的。」

祖师爷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抓在脖子上的手一紧,它随即被扯上了天空,最后看到的一幕是那群人放开了祖师爷,让它松了口气。

接着它维持着人形的模样,立即被丢到了一个阴冷灰暗、四处都是人类建筑物,没有树林、没有水果、也没有猴子朋友们的地方。那人还丢了一套衣服给它,然后只警告它若敢企图逃出这个地方,就会杀掉它的祖师爷,之后很快转身就走,所以它始终没看到那人的模样,只记得一个模糊不清的背影。

它发现在这个地方无法恢复猴子的原型,只好穿上那人丢下来的衣服御寒,同时这里还有很多奇怪的东西,每天重复一样的过程。

人类砍人类的脑袋、人类殴打人类、人类在草场上走来走去……诸如此类,每天每天都在重复,它实在无法理解,但它也知道它们不是人类了,祖师爷说过这种人类叫做「鬼魂」。

很快地,它在这个不属于自己、没有水果、没有树林、没有猴子群的地方,它理解到了「寂寞」这件事。

它很想念祖师爷,很想念树林里的生活,但它不能回去,所以它只好一直待着。

直到某一天,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它平时睡觉的小屋子(也是那人一开始丢它进去的小屋子)前哭泣,它被吵醒后看到有位穿黑衣的小女孩蹲在前面哭。

看到它的时候,小女孩吓了一跳,但聊了几句后即破涕为笑,最后他们约定要成为朋友,临走前名叫「小惠」的小女孩还要它帮忙她从一处废墟取出一面亮亮的东西,要它帮忙保管。

偶尔小女孩会跑回来要它帮忙拿去一个地方,放置一会再拿回去保管,通常放在外面再拿回来,它会嗅到那东西上面有奇怪刺鼻又难闻的味道,它曾经尝试问过小女孩,但对方解释后它也不理解,似乎那东西答应过她,会帮她惩罚害她失去家人的坏人,让他们去死。

它觉得很奇怪,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因为按照祖师爷曾说过的,死去的人类不能再死多一次,只能等待轮回转世——这里只有鬼魂没有人类,那么小惠怎样让鬼魂再

死一次?即使小惠是它的朋友,但小惠做的很多事情它觉得无法理解,就像它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要丢只小猴子进来没有树林也没有水果的地方。

最后,它看到了小惠怎样让那些鬼魂「再死多一次」。

巨大的黑影,从镜子爬了出来,吞噬其他的鬼魂。

虽然不清楚那是什么,但它觉得那是非常不应该做的事情,于是它和小惠吵大架后,趁黑影没有回到镜子,立即把镜子偷了收起来,自己也躲了起来,小惠也消失了很久很久很久。

它又开始寂寞了一阵子,才遇到了一位名叫陆羽凡的人类,那是它认识的第二个人类。

虽然一开始见面时,陆羽凡一直在凶它,但最后陆羽凡却帮它变回猴子、救了它一命,还喂它吃了很久没吃到的水果(虽然软软又弹牙的很奇怪),更重要的是,它听到陆羽凡和那个要掐死它的恐怖恶魔(好像听他们喊他「修斯戈」?)的对话——陆羽凡会希望能救出那些人类魂魄。

它觉得这样的陆羽凡是个好人,它很喜欢陆羽凡,而且陆羽凡揉摸自己脑袋的手,会让它想起祖师爷,它也很喜欢。

所以它想尽力帮忙陆羽凡,所以它跑开之后,它看到陆羽凡被那些鬼魂追、看到陆羽凡被砍,然后它跑着跑着,就在屋顶看到在另一边,有个看起来非常高大的人类,正在边跑边喊「陆羽凡」,于是它就追过去再跳上对方的肩膀,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让那人知道要跟自己过去找陆羽凡。

对此它觉得很高兴,至少它在毫无牺牲下帮到了一个人,而不像祖师爷那时候被迫分开、也不像小惠那样相遇时已没办法救她。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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