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然在火车上坐着，用手撑着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三个穿着破旧西服的中年男子坐到宋然对面的位子上。
领头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的中年人梳着一个大背头，带着墨镜嬉笑着问道：“兄弟，这是要去哪啊？”
宋然不想和这些人多做纠缠随口报了地名。
“呵呵，兄弟不想说就算了，我叫刘黑，兄弟们给面子，都叫我声黑哥，不知道兄弟这么称呼。”
“宋然。”
刘黑看到宋然不愿多话，也识趣的没有开口，而是掏出一副全新的扑克，把大小王和广告牌塞进牌合，用剩下的牌和周围的两人玩了起来。
三人玩的是扎金花，游戏很简单，就是三张牌比大小，吸引人的地方就是双方心理战的博弈。宋然在一旁看了几分钟就已经完全看明白这扑克游戏的玩法。
刘黑这几个人在宋然刚上火车的时候就盯上了宋然，穿着一身苗服，看起来土里土气的，就是刚从大山里出来的人，这样的傻帽加肥羊不宰他，宰谁。
看到宋然的目光被吸引过来，刘黑适时的开口道：“兄弟，要不要一起来玩两把。”
“好啊。反正现在也挺无聊的。”
“我们先把规矩说好，免得玩的时候耍赖就没意思了，这玩法简单，就是押钱的规矩，五块钱的底钱，五十封顶，但是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不设封顶，随便下多少都行。”
“好。”宋然点点头。
看到宋然上钩了，刘黑脸上忍不住的笑意。
刚才他们三个在玩的时候，刘黑一直没有洗过牌，宋然加入之后，刘黑拿出一直揣在兜里的左手，手上的食指和中指都是断的，手上有两道齐刷刷的伤口，看来应该是被人用利器砍断。
刘黑两只手熟练的洗着牌，眼睛一直在观察宋然。
刘黑手上的小动作被宋然看的一清二楚，刘黑洗牌一直在利用手指在牌上做着夹层。
刘黑发牌的时候，看上去是从面上发牌，只是以极快的手法从底层抽牌发给自己和宋然，并且还热情的和宋然说话，分散宋然的注意力。
这一切宋然都看在眼里，只是故作不知而已，拿起桌上的牌一看，三张7点！
其他两家都丢牌了，轮到宋然下注。
“不要。”宋然把三张7点直接丢进了牌堆。
刘黑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奇，很快就恢复过来，只是没能逃过宋然的眼睛。
“那这底钱我可就白捡了，宋兄弟是什么牌，怎么不下注。”刘黑假惺惺的拿起宋然的牌，三张7点。
装作一脸惊奇的问：“7豹，你都不下注？”
“7豹，是什么，很大吗？刚才我看你们玩，最大的好像是同花。”宋然也装作一脸的惊奇。
刘黑差点没气吐血，自己给宋然派了三张7点，自己手里是三张十点，本来想一把就把宋然的钱给骗光，想不到真的是遇到了一个傻帽，居然以为同花比豹子大。
刘黑给宋然重新解释一遍了规则，宋然听完，脸上装出一副懊恼后悔的神情。
“兄弟没事，俗话说豹子后面一把清。”刘黑惋惜的安慰道。
“清？”
“这是扎金花的俗语，清就是同花，也叫金花，宋兄弟，这回清楚了吧，我们继续。”
第二把，宋然果然拿到了一把金花，J、5、7的黑桃金花。
“五块。”
“那我就跟宋兄弟来一把，跟五块。”
“五块，开牌。”
刘黑气得压根痒痒，还硬要装作一副热情的样子，看得宋然心里直乐。
“宋兄弟什么牌。”
“J金。”
“宋兄弟，你赢了，捡钱吧。”
“黑哥什么牌？”
“小牌，小牌。”
刘黑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和在牌堆里，其实刘黑手里拿了一把A金，只是台面上的钱太少，为了不打草惊蛇，故意认输而已。
接下来的几盘，宋然靠着对子，和顺子赢了几盘，只是押得都不大。
刘黑见差不多了，以一把小对子赢了一盘开始坐庄洗牌。
宋然拿起牌一看，8豹，把牌合上在打开的时候，手中的牌变成了三张A。
上一盘宋然悄悄的把牌堆里的三张A给藏了起来，把两张大小鬼和广告牌丢进去，不然以刘黑这种老千的手感，一副牌拿在手里少一张都能感觉出来。
底层的牌都是刘黑设计好了的，不可能会把大小鬼和广告牌给发出来。
和第一盘一样，其他两人纷纷丢牌，只剩下宋然和刘黑。
“宋兄弟，到你了下注吧。”
宋然拿出大祭师送的布包，打开布包，拿出两百块丢在桌子上，手上速度极快的将三张8点，放进牌堆，并且将大小鬼和广告牌给抽了出来。
刘黑这时只顾看着宋然布包里的钱，全然没有发现，估摸着宋然的布包大概还有一千块左右，刘黑拿出皮夹子，犹豫了一下，似乎于心不忍，但是心一横，从皮夹子中抽出十张百元大钞搭在桌子上。
“一千。”
宋然也从布包里取出一千块钱。
“开牌。”
刘黑亮出手里的三张Q。
“不好意思得罪了，宋兄弟。”说完作势就要拿桌子上的钱。
“等等。”
宋然亮出手上的三张A。
将刘黑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刘黑：“不好意思得罪了，黑哥。”
“你……”刘黑欲言又止，旁边的两人站了起来，将手伸进口袋，看样子是准备摸家伙。
“怎么了，黑哥。难道三张A大不过三张Q？”
宋然全然不理这三人，自顾自的将桌子上的钱收起来，拿着两千块钱，在手上晃了晃放进布包里面。
刘黑心里想这他妈的是遇到高手了，急忙拦住旁边的两人，打听起宋然的底细来了：“兄弟那条道上混的，留个地，改日刘黑必定登门拜访。”
“额……铁道吧。”
铁道？旁边的两个喽啰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你TM的敢耍老子。”从口袋里抽出匕首，指着宋然。
“住手，输了就是输了，别TM在这给老子丢人现眼的，出来混还输不起了？”刘黑大吼道。
“黑哥，你就剩那点本钱了，要是到S市筹不到两万块钱，小四就没救了。”
“走吧，实在不行我就用这条命去换小四。”
刘黑垂头丧气的带着两人，准备转身离开。
宋然突然开口道：“等等。”
刘黑急忙扭头，双手撑在桌子上，老脸都快贴到宋然的脸上，露出恶心的媚笑。
“大哥愿意把钱还我们了？”
宋然都被这刘黑给搞乐了。
“别TM的想得美，谁知道你们仨是不是给我演苦情戏，先坐下，好好跟我说说，我也是去S市，反正路途还远，我时间也多。”
刘黑做了下来，掏出包六块的烟，递了一只给宋然，宋然不要，刘黑也不勉强，自己点了根烟抽了起来。
“其实我就是当年名震江湖的黄金左手。”
宋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就你这三根手指头还黄金左手。”
刘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宋然忍住笑：“继续，你继续。”
刘黑深吸了一口烟，吐了个烟圈：“那时候我的手还没被砍，当年入这行的时候，师傅就教过我，当老千就要只顾自己，师傅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把我留在那里当人质，他老人家骗了一笔大的，逃之夭夭的退休了。后来我千辛万苦总算把钱还清，保住了条命，不过我不恨师傅，要是没有他，我早就饿死街头，更何况他还传了一手千术给我。只是我不相信师傅的话，做老千就只顾自己，我要证明给他看，老千也能济世，我就去找道上的大哥赌博，靠着这手千术，一开始的确赢了不少，我把赢来的钱大部分散给穷人，有些捐给慈善机构，只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出千的事情，很快被道上大哥发现了，把我左手的食指和中指给砍了，我是左撇子，所有的千术都在这只左手上了。没了左手我就是个三流的老千，只能离开S市，到小城市的路边去骗骗行人，我这辈子也没成家，后来老了就在街上捡了三个孤儿和我一样的孤儿当徒弟，小四无意中翻出我写的回忆录，看到了以前我的故事，年轻人嘛做事就是爱冲动，他一气之下，竟然跑到S市，留了张纸条说是要去找三十年前砍我手的道上大哥报仇，S市这么大，而且还是三十年前的事情，我也不太在意，就当是年轻人出去闯荡一下，谁知道过了半年之后，我收到一个电话，说是抓了个小老千，要我拿两万块钱去赎人，没办法只能带着一千多块钱的棺材本，打算在火车上骗点，凑齐两万块钱去赎小四。”
“你不是说收了三个孤儿，怎么到小四了。”
“小二、小三、小四啊。”
“那老大呢?”
“不就是我喽。”
宋然差点想抽自己一巴掌，叫这老骗子老大，让他占了便宜。
“既然小四要帮你报仇，肯定要去找道上大哥，怎么对方才要两万块的赎金，就放人了？”
刘黑挠了挠头，想了一下该怎么和宋然解释。
“我们老千和道上的关系很微妙，两者都是相互依存的，一般老千骗了道上的人被抓住，要不就是砍手指，要不就是骗一罚十，估计小四骗的应该是小混混，所以对方才开口要赎金，要是真骗了道上大哥，人家也不在乎那点钱，一般都是直接砍手。”
“这么说，小四去了半年都没有见到砍你手的道上大哥？”
“这些人那是这么容易见到的，小四又没钱，又没名，他凭什么跟人家赌。”
宋然考虑了良久：“你说你在S市待过，应该对那环境很熟悉吧。”
“这个大哥放心，S市哪的桑拿姑娘漂亮，哪的服务周到，黑子我一清二楚，到了S市只要大哥有钱，绝对的花天酒地。”
“滚一边去，既然你对S市熟悉，那我就帮你这个忙，只是要是我发现你刚才说的话有半句假话，别说小四了，你们三个都得给我搭进去。”
宋然眼中加上魂力，扫了这三人一眼。
三人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浑身被人看透了，甚至于灵魂都被宋然看的透透的，心中升起一股胆颤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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