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柳府上下都忙了个不亦说乎,红云跟柳母说出了将要离开的事情,想不到柳母竟然彻彻底底地哭了一场,毕竟红云跟了她多年,一向是聪明伶俐,她一直都把她当做女儿来疼,如今突然离开,确实让人不舍。不过她并没有做挽留,红云对柳子墨的感情,她看在眼里,可是柳子墨和苏念寒的事情是两情相悦,她也无奈何。只是央求红云多留些日子把订婚的事情忙过了再走。
文隽整日里都陪着丁聪做事情,布置屋子,采购物品,文隽就充当丁聪的下手。丁聪笑着对文隽说自己还是第一次参与到结婚的准备,心里比自己结婚还紧张。文隽倒是很平淡,他已经经历过许多人的婚礼了,在桃园郡,办红白喜事总是一大群乡里乡亲过来帮忙。
柳子墨和苏念寒则终日待在屋子里,因为习俗是婚前一日是不能见面而且婚前三日应该闭门谢客。绿云说这下可让柳大人舒服了,他正好好静,这段时间可以好好安静的看书了。柳子墨也真的没出门,自己在屋子里怡然自乐。只有小六每日给柳子墨送去三餐,和他聊一会儿。
订婚礼的头一天傍晚,大家都吃过饭歇息了。文隽悄悄地来到丁聪的房间凑到丁聪的耳朵边对她说:“向晚,事情准备好了。”
丁聪对突如其来的悄悄话显然有些措手不及,她傻了眼问:“什么?”
文隽继续说:“离开桃源郡的事情我都准备好了,今晚是最好的时机,因为子墨明天订婚,所以桃源郡会举办一个庆典,大部分人家都会参加,所以今晚大家会睡得很早,我们出去正好不会被谁发现。”
丁聪用了很长时间才消化了文隽的话,“离开”听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丁聪还没说完就被文隽打断了。
“可是,我还没跟我表哥告别。”丁聪说。
“别告别了,你跟他说了,我们就走不了了。他是桃源郡太守,绝不会破坏桃源郡的规矩放我们出去的。”文隽肯定的说。
“那,那……”丁聪有些语无伦次了。
“别再犹豫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赶快收拾点贴身衣服,我一会儿来叫你。”文隽说着便出了门,不闻声息。
丁聪便走到衣柜处开始整理行李。衣柜在床头边,很小,是木制的。里面有几件古代衣衫都是她来到桃源郡后绿云和柳子墨给她做的。她一一放进包袱里,看到里面的那个飞燕钗,一下子便流出了眼泪。古人说睹物思人,今天看到这个飞燕拆,她一下子便想起了柳子墨,这个把她带进桃花源的男人。往事就像一场电影,一幕一幕映入脑海中,包括柳子墨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他指尖的香味都彷佛在眼前。他终究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一颗流星,十分美丽却那么短暂的出现又离开。回想这段桃花源的经历,彷佛只有柳子墨。
丁聪几次把飞燕钗拿起,拿起又放下,这只美丽的飞燕该不该留作纪念呢?她旋即又想起买飞燕钗时,那个老板娘的话,她说飞燕是分飞之意,象征着离别,想不到一句迷信的戏言却成为了现实。她想,如果当初自己迷信一点,如今会不会就是另一番结果呢?谁又知道呢?这个残酷的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再怎么猜想也都尘埃落定了。最后丁聪把飞燕钗留在了衣柜里,她想,这也许是自己能留给柳子墨唯一的纪念了吧。
收拾好之后,她又在床边坐下,等待文隽过来叫他,可是坐立不安,她想最后去柳子墨的窗边看看他,即使不见面,也隔着一堵墙跟他做最后的告别。丁聪轻轻走出门,缓步移到柳子墨的屋子门口,这时屋子里已经点上灯了,不过看不到他在干什么。丁聪就这样望着那间屋子,想象着门后面那个人的样子,他一定满心欢喜,因为即将做新郎了,他一定会过上幸福的生活,因为有个美丽贤惠的妻子还有那么好的家业。却不知道明天,当他知道她离开之后会作何感想。不过此刻,这对她已经不重要了,既然要离开就该离开的彻彻底底的,扭扭捏捏向来不是她的风格。
丁聪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不知道等了多久,文隽就过来叫她了。他们没有说一句话,悄悄地离开了柳府。出门后,她本来想回头再看看柳府的模样时,却不知是不是绿云忘了点灯,柳府门口竟然一片漆黑,来得时候没有见过他的模样,想不到离开了也看不到。丁聪暗自感叹天意难违。
走了一段路之后,便走出了居民区,丁聪和文隽走到了田野边。文隽问丁聪累不累,丁聪说不累,文隽看着气喘吁吁的丁聪一下子便把她抱了起来。丁聪挣扎了一下便没有挣扎了。文隽说:“抱起来会方便一些,你还要节省体力出去。”
又走了不知多久,文隽便把丁聪放下来了。丁聪在文隽怀里竟然都差点睡着了,文隽说到关隘了的时候,丁聪才猛地惊醒。
想不到今天的关隘竟然没有人把守,文隽之前准备的托词一个都没用上。这是一闪窄窄的门而已,平日守着两个太守府的人。文隽松了一口气对丁聪说:“真是想不到,离开桃源郡竟然是如此容易。”,丁聪默不作声,她此刻只有用沉默来跟桃源郡告别了。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