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泪如泉涌,滚烫的液滴根本抑制不住的从眼中奔涌而出……
“不要闹了,你一定躲在什么地方对不对?”我不要,我不要哭……这种双眼被泪水灼伤的感觉,经历过一次,我不要再遇到第二次,我不要……
“小雨哥哥,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玩,再闹我会生气哦,赶快出来!”
丝毫不顾形象的用衣袖抹着眼角滑落的泪珠,我后退着远离那个讨厌的撒谎的木牌,不敢再去看它。撞到了大哥躺着的那张木床的角上,然后转身,顶着一双被泪珠洇红了的眼睛在黑暗的角落里四处搜寻,一个人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小雅……”一直都能感觉到身后紧跟着我的行动的,来自三个人的关切的目光,可是我不愿意去理会,我不想去理会。
伸出双手开始摸索着这间破屋子四周单薄的、透风的墙壁,心里还傻傻的企盼着能找出哪个角落里隐藏的一道机关,然后暗门打开,蹦跳出来一个活生生的小雨哥哥,指着我红通通的鼻子,大笑我是个哭花了脸的小野猫。
没有,什么都没有……即便是在这个一目了然的小房间里,我还是亲自走遍了各个小角落,就连最不可能藏人的小圆凳底下我都翻了,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没有那个轻狂的笑声……小雨哥哥死了,小雨哥哥不会再回来了……就连我自己的心里都开始一遍一遍的劝服着,身体却还是倔强的选择了不放弃。
“对了,一定是屋子里太黑了所以看不清!小雨哥哥你大坏蛋,还躲着我,仗着自己是哥哥就欺负我!小雅现在去拿灯,要是一会被我找到了你,我要好好教训你!”
“若雨他已经……”
好不容易在脑海里挖出了一个可以搪塞自己的理由,我小声念叨着,推开了挡在门帘前那的两个被我的不正常举动惊吓到如木头般的男人,然后飞奔去了外间。
屋子的门依旧开着,外面的风雪越来越大了,房间那头的光源也随之闪动的越发厉害。我奋力向那盏油灯跑去,把它护在臂弯里,不让吹进来的风把这微弱的火苗扼杀。
“亲亲!我堆好亲亲了!快点快点,过来看!”
小心翼翼的,慢步往内间移动,不料刚走到门口,小迷糊忽然嬉笑着冲了进来扑到我的身上,把一意护着灯苗不让它熄灭的我撞向了一边的墙面。灯油带着火星因为强烈的晃动溅了出来,在我细嫩的皮肤上留下了痕迹。
顾不了瞬间从肩膀和手背两处传来的刺痛,我用手肘顶开了小迷糊,大喝一句“你给我滚开!”,然后头也不回,再次从凌逍遥和三哥间的空隙钻进了内间。一手举灯,一手扶墙,一点一点的摸索,一点一点的寻找。墙壁外头透进来的风越来越大,从指间传来的触觉越来越冰冷,好不容易停下的泪水又放开了阀门,我最终走到了那个最不希望靠近的墙根边,灯灭了,心凉了……
“小雅,别找了,二哥他……”
“小雨哥哥是怎么……?”看到身边飞起的银丝,我知道是公孙若影走了过来,可是没等他话说完,我无情的打断。我不要听到那个字,也无力说出那个字……
“是我的错,要怪就怪我……”躺在床上一直默默看着这一切的大哥终于开口,长叹一口气,“唉……原本我们已经摆脱了那些杀手的纠缠了,若不是我执意要抓一个活口回来问话,若雨不会跟着我一起去的……我们骑着马一路追击的时候,在山路上中了陷阱,马被斩断了腿。我们两个堕马后滚下山坡,快要落至悬崖的时候我被一旁的枯木挂住了,可是他却……”
“我们找到你大哥的时候,他的头磕在枯木旁的一块石头上,浑身是血,手上还紧紧攥着一块衣角……那是个万丈深渊,我们……”
转身看向床榻,从来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的大哥哭了,这个正处而立壮年的男子汉,仰天躺在床上,眼角挂着泪痕,咬着双唇,不让一丝呜咽释溢出来。凌庭轩接过他的话头还想继续说下去,我伸手制止他,然后默默看着那个最爱用他的“一指神功”戳小雨哥哥脑袋的大哥,那个曾经顶天立地壮志勃勃的大男人,此刻就连捂住脸孔,隐藏自己男儿泪的力气都没有。
叫我如何忍心怪他……
“小三,这个哥哥怎么了?他比亲亲还懒,还不起床……”
见我们都聚集在内间,小迷糊不甘自己被忽略,脑袋从门帘外探进来,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大哥。
“小迷糊!别……”三哥惊惶的转身看向小迷糊,凌逍遥想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下去,大哥猛然瞪大了眼睛,眼神中透着无尽的哀怨,而我,取过那块简陋的木牌……
“小雨哥哥,委屈你了,小雅带你走,小雅给你换新家……”
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我使出轻功掠出了屋子,用最快的速度回到敛薇楼,在这冰天雪地里把小雨哥哥的灵牌藏在怀里,感受着自己横飞的眼泪。
我几乎是用浑身的力气撞开了敛薇楼的大门,已是午后,业已起身的花姑娘和那些个留宿在敛薇的客人们听到了那么大的动静,纷纷从房里开门出来一探究竟。
“通通回房里去!你们今晚不接客!鸨妈呢?让她来见我!”
老板突然间发这么大的脾气,姑娘们相互打量着,用眼神询问着,看谁知道什么内幕消息。可最终的结果是大家都没有答案,摇了摇头,然后关门回屋,心里暗暗替她们的妈妈祈祷着,也默念着千万出了什么事别牵连到自己头上。
**们四处奔走,总算在后院里找到了雪仪,匆忙赶到的她一见我身披风雪双眼通红的样子,就知道有什么严重的事情发生了。赶忙陪我回了房间,命下人再送两个烧红的暖炉进来。
事情都安置妥当了,两个**退出房间,雪仪正要把门关上,我大喝一声:“回来!”
其中一个**吓得当场跪倒在地,另一个也是差不多模样,不过还是壮大了胆子颤巍巍的进了屋来。
“你,去门外张贴告示——今晚敛薇举办拼酒大赛,本姑娘亲自坐台,只要有人喝的过我,便可得我一夜,速办!”
“你,赶紧让厨房准备,把酒窖里的所有佳酿全都搬出来,快!”
如释重负,两个人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然后连滚带爬的跑下楼去,雪仪要拦他们都来不及。
“主上!你,你是在开玩笑吧?”
“玩笑,我还希望这一切都是上天在跟我开玩笑……”趴在桌子上,我望向天花板,眼神游离。雪仪伸手附上我的额头:“呀,好烫!主上你发烧了!我去找大夫……那两个**我去追回来,主上你今天不可……”
“雪仪,你说过,你在等待你失散了的亲人。”
打断了她的话,我另起话题,雪仪终知犟不过我,坐下来与我面对面的交谈:“没错,我是这么说过。”
“如果,我说如果……到头来,你发现你苦苦等待了多年的亲人,死了……你怎么办?”
“这是什么意思?”觉察事有蹊跷,雪仪皱起了眉。
“没什么意思,我说了,是如果……”
见我不再说话只等着她的答案,雪仪重舒一口气,然后说到:“四年,我想过很多种与师兄重逢的画面,多数是希望看到他安然无恙归来,笑着拥抱我的样子。可是即便最坏,我也只是想过,倘若他缺胳膊断腿,我都会不离不弃。死……若是他死了我该怎么办,我想了很多次都没有想出个结果。只盼他能活着回来,能让我照顾他,便是幸福。”
“活着回来,即是幸福……”抚着怀里的那块木牌,我一遍一遍重复着这句话。又是一滴眼泪滑落,加重了心中的苦涩滋味,我把小雨哥哥的灵位掏出来,小心翼翼的摆到桌子上,用一种几近枯萎的眼神看着她:“雪仪,你是幸福的……勾栏院后巷的小屋里,我大哥在那等着你,好好照顾他,嫂子……”
也是思念心切,雪仪想都没想便冲出了房间。我微笑着看她离去的背影,直起身子,然后用衣袖把那块木牌擦了又擦,再起身找来一块精美的丝巾把它包好,放在枕边……
沁雪接客的消息很快在卫鸾城里传开,时近傍晚,楼下已是一片喧闹哗然。我找人打了热水,然后沐浴更衣,坐到铜镜前梳妆起来。檀色点唇,额间抹上淡淡的鸳鸯黄色,对镜描眉,再贴上剪裁成蔷薇模样的金箔。
“出来了,出来了!”
“哇……果然是天下第一美,水仙较之沁雪,果然还是沁雪姑娘更胜一筹啊!”
“这女人的酒量怎么比得过男人,今晚真是碰上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大家可要敞开膀子喝啊!”
厨房的速度果然快,一层的大厅到处都堆满了酒坛子,敛薇楼里酒香四溢,不胜酒力的人恐怕是一进门便要醉倒在地。
舞台正中包围在酒坛中间,摆放了一个小矮几。我从二楼雅间跃下,轻盈的坐到了矮几旁,众人还沉醉在刚才犹如天仙下凡的场景中,我已一杯酒下肚。
似乎还有人想询问这拼酒大赛到底是个什么规矩,要是我先喝醉了,还有若干人没有倒下,究竟应该如何评判输赢,可是见我一杯一杯复一杯,最后甚至直接拿起了白玉酒壶,如“凤凰三点头”似的直接往嘴里灌,惊觉比赛已经开始遂也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钟磬冷冷夜未央。
梨花庭院月如霜。
步虚声里拜瑶章。
紫极清都云渺渺,
红尘浊世事茫茫。
未知谁有返魂香。”(黄升·《浣纱溪》)
不知过去多少时间,台下的酒客一个一个捧着肚子倒了下去,几个受不了想要呕吐的,被赶忙跑上来的**架了出去。场内只剩下几个硬撑着的还能艰难的保持站立的姿势,可见我越喝越欢,甚至拎起酒壶开始在舞台上转起圈跳起舞来,只得咂舌认输,让人赶紧为他们准备醒酒药茶。
其实我也醉了,而且早就醉了。只不过我不能停下来,我必须喝酒,我要浇灭这满腔的痛苦与思念……
“呕……”
最后一个人还是撑不住倒下了,刚放下酒杯便大声呕吐起来。我醉眼朦胧,看他一副邋遢的样子,不禁皱了皱柳眉。摇摇酒壶,里面已经没了声响,再看舞台上,满地都是歪倒的空坛子。
“拿……酒来……”
高举酒壶朝模糊的视线中一个正在向我靠近的男人晃了晃,我以为他只是个上来送酒的**。可他接过酒壶,也拉过了我的手,把我整个人突然拽进了怀里横抱起来,然后带回了房间。
“喂,你是谁?!”
用葱指戳了戳那个男人的面颊,我只觉得这张脸很眼熟,可是好像酒都喝到了脑子里去,晃荡晃荡的全是空白,怎么想不起来。想不起来就别想,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忘了最好,我在他的怀里,坠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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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在超级商店站了一天,累到发虚了……晚上12点开始码字,可是码到2:30,电脑当机,什么都没存下来,心寒,所以睡觉……
小说在腾讯参赛没有入围,心寒,失落,所以码字速度更慢了,唉……
不过为了感谢大家一路支持,今天两章合并成一章发布更新,嗯……
明天又要7店里上一天班,奥运期间更文不定期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