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还是儿子你主意多,爹都听你的!”苟老爷大喜。
苟胜冲堂屋里面喊了一声:“出来吧,阿三。”
一个身材魁梧,膀大腰圆,却佝偻着腰,显得有点猥琐的青年畏畏缩缩跑了出来,低着头道:“苟少爷,您叫我?”
“抬起头来。”苟胜命令道。
苟老爷也道:“抬起头让老爷我看看。”这次跟着儿子苟胜回来的,只有两个人,在堂屋里八仙桌那坐着的那位青衣公子气度不凡,应该是秀才云艳阳,而对这个铁匠,苟老爷也不客气。
铁匠点头哈腰的抬起头来,一脸恭敬。
苟老爷一看,却分外惊奇:“阿三,你是阿三?村子里原来那个白眼阿三?”
青年铁匠眼白较多,显得眼珠子小,因此得到了白眼的外号。他毕恭毕敬的道:“回老爷的话,我就是咱们村子那个白眼阿三,听说村里缺个铁匠,我就跟少爷回来了。”
苟老爷道:“你是刘铁匠的徒弟吧,三年前学成手艺去了县城的大铁匠铺发展,老爷我当初极力挽留,你小子可没答应留到村里。”
此话一出,阿三就有点面红耳赤起来,师父刚刚下葬,他就回来夺师父的铁匠铺,确实很不厚道。
只是去县城一番闯荡,阿三的打铁技艺不错,不过在众多匠人之中,实在太不起眼,得不到大铁匠铺老板的重用,接到的活也少,早就有了回村里混口饭吃的想法。
所以一听师父刘铁匠死了,不等苟胜邀请,就主动跟着回村。
苟老爷对这个阿三有点鄙夷,不过将来村里的铁匠铺还需要他,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
没有给刘彦昌多少准备的时间,苟老爷和儿子苟胜,带着铁匠白眼阿三,秀才云艳阳来到了刘彦昌家里。
“彦昌啊。”
苟老爷一脸虚假的笑容:“你爹刘铁匠升天享福去了,可这铁匠铺子不能闲置着,得找个人来继续管理,再打造新兵器,你说是吧?咱们这匪患成群,没兵器可不行。你是个有学问的人,将来要考秀才,让你管理铺子肯定不行,所以老爷我找来了一个铁匠。”
苟胜发话了:“这样,刘彦昌,我给你二十两银子,你拿着钱到县城里住客栈,准备来年开春的会试吧。”
刘彦昌看了苟胜一眼,这小子比他老爹狗大户还狠,苟老爷只是想夺取铁匠铺子,最多将刘彦昌撵走,苟胜就是直接要刘彦昌的命了!
刘家村就在郭县之中,而郭县‘鬼县’的称号不是吹的,一到晚上群鬼齐出,活人要是敢在晚上出门,绝对会被鬼怪啃的骨头都不剩。
说来也怪,郭县的百姓们晚上只要闭门不出,管他是什么千年恶鬼,法力滔天的鬼王,都进不了凡人的家门。所以本地虽然风俗怪异,百姓们倒也和其他地方的人过着一样的生活。
而刘彦昌若真是接过苟胜的二十两银子,以他一介书生的体力,一个白天都走不到郭县县城,到时找不到客栈投宿,寻常人家又不肯收留,岂不是要被群鬼吞噬?
在郭县,有一条不明文的规矩,那就是寻常百姓家都不会接待陌生的投宿者。
传说鬼怪能附身在人身上,到了晚上在房屋中作恶,全家人都难逃一死。许多好心人收留投宿者,结果全家被恶鬼所杀的血淋淋案例,让整个郭县没人敢违背。
要是以前的刘彦昌,不通人情世故,一心读书,还真有可能接过二十两银子就走。可惜苟胜和苟老爷不知道,刘彦昌人虽然没变,却换了一个灵魂。
刘彦昌自然不肯任人摆布,正要发话,却看到苟胜身后跟着一个畏畏缩缩的年轻人,一看之下顿时觉得有些熟悉,喊道:“三师哥?”
刘彦昌脑海中的十种记忆,并没有彻底合并,却也融合了一部分,所以他稍微一回想,就认出了那人是自己的三师哥,白眼阿三。
刘铁匠一辈子,有四个徒弟,白眼阿三排行老三,刘彦昌是老四,前面还有两个师兄。
不过刘彦昌展现出读书的天分后,刘铁匠就不肯让他学打铁了,所以刘彦昌并没有摸过几次铁锤,却也和几个师兄很熟悉。
现在,一看到白眼阿三脸上讪讪的尴尬表情,刘彦昌全明白了,阿三既然铁了心要来夺铁匠铺,自己拿师兄弟情谊来说事估计都是白费力气。
刘彦昌并没有口出恶言,很平静的看着阿三:“知道我是谁吗?”
“你,你是师父的儿子。”阿三虽然人品不行,是个白眼狼,到底没有达到颠倒黑白的无赖程度,脸上一片尴尬之色。
“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的儿子,我以为你跑来打铁匠铺的主意,一定是忘了这一点。”刘彦昌讥讽道。
阿三脸上的臊红,已经蔓延到了脖子上,在他的记忆中,小师弟刘彦昌只懂得一味读书,哪里会这样拐弯抹角的讥讽人?他忍不住道:“大师哥和二师哥去了很远的地方,现在继承师父的铁匠铺,我最有资格!”
刘彦昌一愣,倒是忘了这一点。
现在可不是什么现代社会,师父带徒弟,徒弟和儿子一样有继承师父遗物财产的资格,除非师父生前就指定儿子是自己的继承人。
刘彦昌看了苟老爷一眼,根本无需去问,这老家伙肯定乐意做假证,说刘铁匠曾经和他喝茶的时候,指定白眼阿三是他的继承人,要他作证人。
“你说你最有资格继承我爹的铁匠铺?我倒不觉得你有这个能力,来比划比划打铁的本事吧!”刘彦昌直接道。
苟老爷和苟胜都是大喜,他们费尽心机,就想挑唆刘彦昌和白眼阿三比试打铁能力,决定谁来继承铁匠铺子。现在,刘彦昌主动提出,正符合他们的心意。
“好,比试就比试!”白眼阿三信心十足,他不相信自己的打铁手艺会不如小师弟刘彦昌。
“且慢。”苟老爷道:“彦昌啊,我多给你一次机会。你输给了阿三也不要紧。我这里还有一位秀才,你和他比吟诗作对,如果你赢了,我保证不再来找你要铁匠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