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急诊室的门被再次推开,进来的是三男一女四位中年人。
中年妇女皮肤有些粗糙,身体已经开始发福,容貌虽算不上美丽,却很清秀,寻常普通的穿着下,难掩其雍容富贵的气质,只是她此时脸色雪白,一进门,就扑到了病床上,不停的哭泣。
三位中年男人,当中的一位和林子羽长的有七八分相像,只是头发有些花白,脸色黝黑,想来是长期在田间劳作的原因。此人正是林子羽的父亲林傲松。他进门后就一直看着病床上安静躺着的林子羽,并没有开口说话。
林傲松的左手边是一个秃顶的中年胖子,满脸阴沉,紧皱着眉头,脸上的肥肉挤在一起,看起来有些滑稽,王江湖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在他的右手边则是一位穿着军装的中年人,国字脸,满脸刚毅,从进门到现在,一直笔挺的站着,就像一把被束缚的长枪,王江湖毫不怀疑,如果一旦全力爆发,一定会是一个极其恐怖的人物,更让王江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中年军人只有四十岁的样子,肩膀上竟然有一颗金星,少将,竟然是如此年轻的少将。
急诊室的大门再次被人推开,走进来的是两位年过花甲的老人,两位老人刚刚进来,如枪一般的恐怖少将恭敬的敬了一个绝对标准的军礼,沉默站到一旁,厉狠的中年胖子微微躬身,也退到了一旁。
林傲松对着身穿军装的老人也是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对着另外一个老人轻轻喊了一声:“爸!”便移开身影,将空间留给两位老人。
王江湖这才看到两位老人的样子,左边的一位身穿军装,他的眼睛猛的一缩,三星,竟然是三星上将,王江湖觉得老人浑身上下有一种强悍的气势,绝对是长期身处上位的人才能够培养出如此气势。
老人姓仲名延年,上将军衔,军中实权人物。
王江湖赶紧将视线移到另一位老人身上,和上将老军人一起进来的老人要相对普通很多,气势也不如何惊人,就像平常的普通老人一般,长相和林傲松、林子羽极像,正是林家老爷子,方正刻板在整个林家村都是出了名的林天豪。
王江湖和刘晨早已看的目瞪口呆,在和林子羽聊天的时候,偶尔会提到家里的情况,他们只知道林子羽的老家是一个偏远的小山村,父母务农,没有什么正紧工作,家里也算不上富裕,如今看来,并不像林子羽说的那么简单,能够惊动一位上将,一位少将,在凌晨赶到医院,如果没有过硬的关系,打死他们都不信,王江湖再次看向有些眼熟的中年胖子,知道能和中年少将一起出现的肯定不是什么平凡人物,他双眼一亮,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看着眼熟。
中年胖子姓张名富贵,很俗很大众的一个名字,是跨国集团新世纪的老总,财经栏目的常客,一些报纸杂志经常把他那张胖脸作为封面。
林天豪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林子羽,满脸平静,看不出什么表情,对着身旁的仲延年上将说道:“老年,我要杀人。”
他说的是我要杀人,而不是帮我杀人,身旁的几人包括仲延年上将在内都没有觉得有丝毫的惊讶,这让王江湖这些少年少女们很惊讶,却没有谁开口反对,他们都是林子羽最要好的朋友,林子羽莫名其妙的被人枪杀,虽然觉得无助,他们心中却是充满了愤怒和仇恨。
仲延年上将沉默了半天,从军装口袋中掏出一个老旧的手机,开始打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话:“让蚂蚁集合,今晚我要杀人!”,然后就将电话挂断,对着身旁的林天豪说道:“杀人这种小事,还是交给蚂蚁他们去做,那些小人物不值得您亲自动手。”
林天豪转头看了仲延年上将一眼,平静的说道:“我不相信他们。”
仲延年上将显然很熟悉眼前这位的性格,心里想着二十多年前,自己还只是他身边的一个小小上校参谋,发生在高层的那次动荡,以及动荡后相互间达成的默契,顿时面露苦色,如果这件事的背后,真有那几家的影子,只怕又会是一次动荡。
仲延年上将尽量让自己保持着镇定,低声说道:“您亲自出手,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林天豪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二十多年过去了,那些人只怕早就忘了当年的承诺。人我是一定要杀的,我要让那些人知道,就算是过了二十年,林匹夫还是当年的林匹夫,林家不是谁都可以踩上两脚的。”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流露出丝毫凛冽的气质,就这么安静的站着,安静的说着,仲延年却感觉有一股冲天的怒意涌起。
他忽然想到当年的那句话:匹夫一怒,血流成河。
中年少将来到仲延年的面前,说道:“仲叔,杀人这样的体力活还是交给我们这些年轻人吧,您和林叔就在这里等着,陪陪小羽。”
王江湖并不知道二十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好友的离奇死亡让他暂时的忘记了对面这群人的恐怖身份,他鼓起勇气说道:“杀人的事情我帮不上什么忙,不过关于情报信息方面,应该能出点力。”
林天豪点了点头,和仲延年上将一起走出了急诊室。
院长办公室,林天豪和仲延年坐在本来应该属于医院院长的位置,并没有觉得有丝毫别扭不妥,王江湖在一旁的沙发上不停的敲打着手中的笔记本电脑,电脑是王雪带过来的,早在下午打电话的时候,他就特别嘱咐王雪,一定要先回学校将自己的电脑带过来。在他的身旁地上,散乱的堆积着一些烟头、烟灰,让豪华的办公室多了些颓废的气息。
此时已经是凌晨三四点的样子,夏日早明,窗外已经开始微微泛白。
林天豪说今晚杀人,却一直在院长办公室待着,仲延年上将在一旁陪着,回忆着当年的某些事,某些人,也没有行动,不是他们说空话狠话,到了他们这种境界,已经没有必要用这样狠话来提高自己的身份、地位,只是在没有找出真正的凶手之前,他们不愿意随便杀一些小虾小米。
整整三天,王江湖一直待在院长办公室里,不休不眠,执着的有些厉狠。林天豪和仲延年上将在这里待了一晚,然后便离开了,三天时间里都不曾出现,期间张富贵来过几次,中年少将也过来坐过,只是闲聊两句,并不打扰他工作。
第四天的清晨,王江湖将一份总结整理好的资料交到了中年少将的手中,虽然已经极度疲惫,他并没有马上休息,而是用冰冷的清水洗过凉水澡后,前往陵园参加林子羽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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