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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藏羚羊队(1)

子弹不是我们射出去的,是从我们对面,两地之间还有比较远的一段距离,不知道开枪的人是谁,从子弹的射击速度和密度来看,射击的不止一个人,可能是一队。

本以为再等一会儿,找准时机就可以抓住卜世仁,问出丹巴的下落,谁知半道上被人抢先开了枪,这一开枪不要紧,整盘计划都被打乱。我们都很生气,周青气愤地捏紧拳头一捶地面,黄土扑扬到半空,迷得我们睁不开眼。

马帅生气地问:“对面是谁在开枪?怎么回事?乱搞什么!”

何涛说:“不是自愿者就是黑吃黑!”

许小乐说:“我看倒像是黑吃黑,要是自愿者,哪有二话不说就开枪的?把人往死里打,这也忒狠了点儿!”

我没否定他们的看法,说:“我现在才终于明白,在可可西里,谁先开枪谁就占据了优势!只是,咱们好不容易追到这里,窝了半天,没想到还被人抢了,怎么办?冲过去抓那个光头?”

周青冷静地说:“先别动,看看对方是谁再说,咱们人少,别轻举妄动!”

周青做事很谨慎,因为她是队长,来可可西里三年的时间,经历过不少队友的伤亡,她很担心那些可怕的事情会在我们某个人的身上重演,所以,自从赵骏死了之后,不管做什么事情,她都会更加的小心谨慎。

卜世仁被流弹逼在车身后面不敢动,两个打手为了保全老板的安全,冒险从车身后面探出头来还击,刚打了两枪,一个打手就被黑夜中飞来的子弹击中了头部,当场死亡,另一个打手打开车门,准备开车逃遁,一颗子弹从挡风玻璃的一角斜射过去,直接穿进了打手的太阳穴。

“枪法很准啊!刚才开枪的绝对是个老手,眼力这么准!”我赞叹了一句,看见帐篷里盗猎者的枪手出不来,就在帐篷上戳了几个洞,从洞眼里向外射击,对面的子弹也立即进行还射,很快,厚厚的帐篷就被打得千疮百孔,有几颗子弹竟然弹到了我们面前不远的地上,“噗噗噗”的响,打出一个个土坑,黄土飞扬,眼前就像是下了一场雾。

周青观察了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说:“运气不好,咱们又撞上‘藏羚羊’队的人了,刚才开枪的那个是神枪手扎西顿珠,听说他五岁起就摸枪,摸了三十年,枪法算得上是高原一绝,要打鼻子就绝不打眼。”

听周青这么一说,大家都有点泄气。一年多前,“暴风”就与“藏羚羊”队因为追截同一伙盗猎者发生过冲突,后来竟闹到两队之间动手打人,这次不知又会怎么样,但不管以前如何,我们这次还是很生气,眼看着就可以抓到卜世仁,然后揪出丹巴,再把那个隐藏的境外黑手组织掀出来,可眼下一切计划都泡了汤。

“我去抓卜世仁!”我抱起枪,准备跃出土坡。

周青急忙一把拉住了我,低声说:“别跟他们抢,咱们两队本来就有矛盾,都是自愿者,可不能把关系搞僵了,看看情况再说,没准才嘎他们或许也能帮上忙,咱们人手少,还是先别动。”

我只好沉下气来,看见卜世仁躲在吉普车后面缩着头不敢乱动,几座帐篷被打得像面筛子,帐篷里面渐渐没了动静,不知道里面的人是死了还是停止了射击,慢慢的,双方枪声都逐渐停歇。

帐篷帘子忽然被掀开,一个枪手大着胆子往外迈了一步,他把枪高高地举过头顶,一边小心地往外走,一边喊着:“我们投降,不要开枪!”

黑夜中隐隐地传来车轮子擦过荒滩的轻响声,我看见几个人影慢慢地从夜色中隐现出来,在他们的身后跟着几辆车,车上的每个人怀里都抱着枪,最前面的几个人越走越近,我看见了才嘎次仁,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长着一嘴大胡子,头发蓬乱,整个人看起来萎顿不堪,我上次没见过他,不知道是谁。

听见枪声停了,卜世仁小心地往旁边移了两小步,把两个打手的尸体翻转过来,从尸体身上掏出两大叠钞票,正要往自己怀里揣,那个精神萎顿的大胡子男人突然眼光一亮,猛地一抬枪,就听“吧吧”两声,卜世仁手里的钞票被打得稀烂,飘飞到半空,纷纷扬扬,像是祭奠死人后被风吹散在半空的冥币纸灰。卜世仁吓得不敢再动,双手高举着僵硬在半空。大胡子男人的眼皮又塌了下去,刚才开枪的时候还双目精光闪闪,一下子又恢复了病怏怏的神情,缓缓地伸出衣袖擦了擦枪管。

许小乐悄声地说:“没瞧清咋开的枪,快,而且还真他妈准啊!”

我和马帅对望了一眼,都没吭声,我们心里都很清楚,这个中年大胡子男人就是周青所说的扎西顿珠,外表看起来是个很邋遢的人,可枪法一点也不比我们差,甚至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还要强。我们当狙击手那时,配备的都是高科技瞄准镜、夜视仪,使用的是各方面性能参数都很稳定的制式枪械,可眼前的扎西顿珠使用的仅仅是一条烂旧的八一杠,而且没有瞄准镜,也没有夜视仪,随便抬手就是一枪,其枪法的准和神令我们所有在场的人都惊叹不已,这是多年摸枪摸出来的手感和经验,这种炉火纯青的水平不是单靠几年部队训练就能完全熟练掌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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