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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八卦

急匆匆,我们几人来到院后竹林深处,秋风轻带竹叶婆娑作响。七舅舅挤眉弄眼的一脸不怀好意,说道:“阿菊,手给我,给你看样好玩的。”

我瞅着他那桀桀的笑意,心知有鬼,期期艾艾的缓缓伸出左手。大有我不如地狱,谁人入的架势。

七舅舅手蒙着,一边向我手上放,一边看我的神色。大概我脸上都是忐忑的神情,让他高兴了,他嘴角大大的勾了起来。猛地把他藏着的玩意放到我手心,大声说了句:“锵、锵、锵,好东西来罗!”

我感觉到手上动了几动,低头瞄了眼掌中之物,一时间不晓得该怎么回应七舅舅,他分明一副想看我好戏的样儿。

一只黑头蛐蛐儿,正在我手心东张西望,举着它的前爪子摸摸他的唇,嘴上的夹子蠕动了几下,蹬着后腿,在我手心极度缓慢的爬行着。手心一阵痒痒的感觉,很想笑。我不能笑哇,这个天才舅舅,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了,不过就是个蛐蛐儿咩,还想着我跳起来尖叫吗?我忍住笑意,面色木木的,怕蛐蛐儿跑了还是微微卷曲着手掌,伸手递给七舅舅,也不说话就默默的看着他。

七舅舅灿灿的接过蛐蛐儿,悻悻的嚷嚷:“无趣,无趣。真不知你怎么这么没趣,一点不好玩。”周围几个都趁势哄笑起来,七舅舅连忙挥手拍他们,说:“有甚好笑的,去去去,来玩蛐蛐儿。”掉头看到我和哥哥,一脸唾弃的说:“还站着干嘛?一边儿去,该干嘛干嘛去,看到添堵。”

这人真是的,看到没吓到我,就这表情,小屁孩。我心里碎碎念,没多话随着哥哥往回走去。哥哥路上回头看了我几次,怕我知道,每次都快快的看一下,马上又转开。几次过后,我忍不住趁他看我时,也迅速对上他眼睛:“哥……你干嘛?”

哥哥一阵慌乱,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阿菊,你没被吓到吧?”

“没事,哥别担心,他那是小孩子玩意,吓不倒我的。我们回去吧,免得他又想什么法子来纠缠。”

哥哥宠爱的揉揉我的头发,笑道:“小孩子玩意?哈哈,你以为你多大,比我还小,更别说七舅舅了。不说啦,只要我们家阿菊不怕就行。今天还好吧,下午要选修附课了,你想想哦,选什么课去学?”

提到选学,我就一阵茫然,拿不定注意学什么的好。

书院两个助教的课程,需要选修的,不一定是每样都学。因我前世就酷爱画画,所以我毫不考虑的会选择习画。

至于棋艺……想想还是算了,我这人线条粗,哪来那些精力去给人挖坑下套的,还要左琢磨右琢磨,反反复复的想,这多累,这一世我要让自己过得简单快乐,所以棋艺我是不想学的。

剩下的算术和琴艺课,哎呀,选什么呢?

我坐在院中葡萄藤蔓下,胖乎乎的小手拖着下巴,皱着眉,衡量来衡量去,打不定主意。

哥哥本来和他的同窗在说话,看见我几次都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变,过来拍了下我的头:“阿菊,还在想啊,哥给你做主,选琴艺。”

我揉揉脑袋,愤愤然的说:“干嘛要你帮我选,我自己会想的,没事别突然跑出来出来吓人。”

哥哥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说道:“我咋滴吓你了,看你想这么久还不知道怎么选,帮你拿个主意的嘛。阿菊,这书院的琴课凌教习,奏得一手好琴。更何况书院里有一个古琴大家秦凤举秦兄,别看他年纪不大,可他的琴艺已是远近闻名。仲秋那晚也到我们家来的啊!你不晓得,他的琴音别人是佰金难求啊!”

听到这儿,我不由得回想起仲秋夜,那缕悠悠琴声。空灵却带着淡淡疏离,柔美却拒人千里之外,不知道这学长,为什么能奏出如此矛盾的曲儿。

好奇啊!

连着问了哥哥好多关于这学长的消息,比如:多高、爱吃什么、爱穿什么颜色衣服等等……一连问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问题,完全一副八卦女的爪势。没办法啊,谁叫自己在现代追个明星,就喜欢里里外外的翻看八卦资料。

听着我一口气问了好多问题,哥哥好笑的看着我,宠溺的眼光柔柔的。正准备说话,他看着我后面,脸上有丝尴尬,耳朵也微微泛红。站起身对着我后面,微微鞠了个躬,说道:“秦兄,你好!”

我猛地转头,一个长身如玉的少年进入我眼帘。

葡萄藤下,一名身穿竹叶暗花白绸长衫,佩戴一根碧色腰带,上头缀着块同色玉佩,一头乌发上,插了根镶嵌流云纹的碧玉簪子,长眉,丹凤眼,眼光流转间,妩媚之色在流动。如玉,如竹,好一个唇红齿白的绝色少年,在这秋风萧瑟的午后,远远的站在我身后。

他绝美的脸庞这时带着些许不耐,冷冷清清的看着我。

看情形我的问话都被他听到了,我磨磨蹭蹭转过身,挤出丝笑容道:“那个……那个……我没说你啥,就是好奇、好奇……”我突然想到不能这样说,怎么脑袋越来越不好使,哪壶不开提哪壶。懊恼的敲敲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说人八卦,被八卦当事人当场抓住,囊个好意思哦。哎……咬咬下唇,我只好低着头等他先说话了。

正自尴尬间,上课的钟声响起。我两辈子加起来活了26年多的岁月,从来没象今天一样,觉得上课钟声是天籁。

听着如同仙乐般的上课钟声,我赶紧干瘪瘪的冒出一句:“上课啦,上课啦!”屁滚滚的飞快跑开了了,丢下兀自尴尬不已的哥哥,还有那个八卦中人。跑的姿势之急切,就如同后面有只小狗狗,在追着咬我一般。

下午我当然选了画画和琴艺,虽然一下午我都心神恍惚的,时光还是匆匆到了下学光景。

慢吞吞的收拾笔墨,给夫子行礼后,走出屋子就看到哥哥乐呵呵的在门口等我,心里不由一暖。我瞧瞧四周,然后低声问哥哥:“哥,中午那个什么什么没怎么吧。”

哥哥接过我装东西的篮子,一边向外走,一边给我说:“没事,秦兄为人风光齐月,不会和你小女孩计较的。”

我也就没在多问什么了,想着中午的事,我按捺住满肚子的好奇,没敢再提了,怕一不小心背后又蹦出什么来。

一路我们轻声交谈,不知不觉就走到家门口。

我刚准备敲门,就听见旁边邻居家开门的声音。看到邻居出来个四十多岁的管事,正恭恭敬敬的送客。回头看到我们在打量他,脸一沉,抬头就回去。

这家人不知道干嘛的,我听书香说他们家都不和旁人说话,每天除了厨娘买菜或生活用品外,一般看不到人进出。谜一样的人家,还守着这大的院子,冷冷清清。

回到家中,母亲笑着接过我们的篮子,询问了些今天上学的事。母亲今天梳着简单的发髻,就簪了根绞丝银簪,穿着件淡蓝的棉裙,唯一看着显眼的是腰上那条,绣着并蒂花的腰带,绣工真是精美!母亲很美,是一种端庄的美态,像现在她坐在堂屋里,手里拿着把青菜在整理,都感觉到好像是在对待一件极其风雅的事物,一丝不苟,一抬手之间总有股飘逸感,整个儿人散发出清丽绝俗的容姿。

我本来和哥哥在练字,我这时候却痴痴的看着母亲。书香进屋刚好看到我们母女,一个在专心摘菜,一个专心看夫人,噗嗤一笑:“我的小姐喂!看夫人都看傻了,嘻嘻......”

母亲闻言抬头笑了一下,说道:“阿菊.....”

我不好意思的放下笔,窜到母亲身边,小手抱着母亲,仰着头撒娇的说:“母亲,你真好看,像仙子一样。”顺便把笑脸蹭到母亲胸前,蹭了蹭,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

母亲捏捏我的脸,笑道:“我家如菊会说好听话哄母亲高兴了,就是不知道想要啥,嘴才这么甜。”

我念念不舍的偎在母亲怀里,娇娇的笑道:“哪有啦,母亲本来就好看,谁敢说我母亲不美,我要他好看!”姣脆的嗓音,配合着天真的神情,逗得屋子里几人都哈哈大笑。

母亲爱娇的捏了我一下,打趣道:“我家还有个美女,正初长成呢,看我家娇娇今后如何美。”

说到自己的长相,心里就觉得郁闷。前世的我也只能是清丽,这一世的我,明明父亲英俊,母亲貌美,我那个便宜得来的哥哥,年纪小小也生的摸样周正,长大了也会迷死一班腐女。可摊到我身上,就剩下清秀了。不想提这话题,我从母亲怀里挣脱,恼羞的说:“好端端的提到我干作甚?”转身就跑出去了,留下屋子里的笑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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