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已经入冬了,外面一片白雪皑皑,空气冷的似乎让人窒息。
这时候,人们基本也干不成什么活了。一家人围在火炉子旁边,看电视,嗑瓜子成了每天的习惯。家里总是暖和的。
因为学校的教室里非常冷,所以张勇的手和脚,都起了冻疮。这让他感觉非常难受,冷了会疼痛难忍,热了又会奇痒无比。
远在东北的奶奶打来电话告诉张林,说用麻雀的脑浆,和上点面,抹在生冻疮的部位,很有效,让张林给张勇试试。
此刻,张林,正在院子里逮麻雀。
他扫出一块空地,在地上撒些麦子,然后再把他家的大筛子用一个木棒支在撒了麦子的空地上,木棒上系上一根长长的绳子,绳子的另一头一直能够延伸到屋门口。张林手握着绳子,等待着上钩的麻雀。
张勇和妈妈,还有妹妹,也都在等着麻雀上钩的那一刻,为此,妹妹都不让妈妈嗑瓜子了,说是害怕有声音,会吓跑了麻雀。
终于,有两只不要命的麻雀,落到了大筛子下面去觅食,张林迅速的一拉绳子,大筛子扣了下来,扣住了那两只可怜的麻雀。
其实,张林一家人,是那样的善良,他们是不忍心用麻雀的脑浆治冻疮的,可是,看着张勇因为冻疮所受的罪,又实在找不出别的什么好办法,也就只好狠心的试上一试。
就这样,张勇的手上,脚上全部抹上了用面和出来的脑浆。一家人便开始围着炉子,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来。他们从张勇在东北的爷爷奶奶,一直聊到了现在城里当大官的伯伯叔叔们,又从张勇的小学聊到了初中。
张勇从中感受着那浓浓的亲情味道,真是不亦乐乎。想想自从自己来到了这一世,虽然犯过错,另爸爸妈妈头疼过,但是毕竟自己还是有进步的。最起码,自己知道了以后该如何去奋斗。
就在张勇陷入无限感慨中的时候,后街的昭武爷爷突然来到家里。
昭武爷爷,和张林他们是一个家门,是张林的爷爷的兄弟的子孙后代,所以关系就扯远了。
张勇知道,这个老头本身就有点奇怪,他好像从来不与外界打交道。从张勇记事起,就没有见过他到谁家串门,只是偶尔见他自己已经出嫁的姑娘,也就是张勇所熟知的秦姑到他家里坐坐。听说,平时昭武爷爷就在家里看看书,写写字,摆弄些花花草草,仅此而已。
他的日子一定过得自由自在,张勇心里暗想。可是,这大冷天的,昭武爷爷怎么突然到我家来了呢?张勇心里正纳闷。
其实,纳闷的不止是张勇,就连张勇的爸妈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的。因为从昭武爷爷的表情上看,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叔,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张林忍不住先开口问了昭武。
昭武爷爷看起来很难为情,“四儿(张林的小名)啊,我这辈子从来没有求过人,我也不愿意求人,但是这次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眼看着昭武爷爷就要落泪。
“爷爷,你别哭。”这时候懂事的妹妹,跑到昭武爷爷跟前,嘟着小嘴,似乎也很难过的样子。
昭武心疼的将妹妹抱了起来。
张勇努力的回忆着,昭武爷爷来此所为何事。天哪!他暗自惊呼起来,不会是为了那件事吧?张勇不敢再作声。
张林感觉事情很不妙,“叔,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只要是你侄儿我能办到的,我一定会尽力的。”张林一向都是这么的仗义。
张勇的妈妈赶紧把泡好的茶水,给这位看起来怪可怜的老人端上来,然后就默不作声的听着他们的谈话。
“好了,既然你们全家现在都在,我就豁出我这张老脸求你们了。我那不争气的女婿不是在广州打工吗?他,他,他杀人了!”昭武爷爷已经泣不成声。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着实把张勇一家人给吓着了,而且吓得不轻。
“怎,怎么回事啊?叔!”张林的几乎哆嗦起来。
这时,张勇他妈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她担心的太多太多,女婿杀人了,我们一家人能帮上什么忙啊?张勇的妈妈心里暗想着。
昭武爷爷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四儿,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找你的。那畜生在外面杀了人,那是他的事情,是他自己犯了法,那可是一条人命啊!可是,我闺女,还有外孙女怎么办?想到这些我就心痛。”昭武爷爷说完这些,已经泣不成声。
“可是,这种事,我能帮上什么忙啊?叔。”张林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但是张勇已经明白了所有,因为这一切,他都经历过。
昭武爷爷赶忙说:“听说,那畜生是自首的,法院查清楚后,也许会宽大处理,最严重的可能就是会判个无期。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求你去找找你哥哥他们,看看能不能在活动活动判的轻一点,他还有老婆孩子啊!”
张林终于知道了昭武叔来这的用意,可是这确实让他很为难。
但是,他还是硬着头皮答应试一试,至于成功与否,就要看昭武女婿自己的造化了。
第二天,张林一早就赶到了二哥家里,把这件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张华。可是结果却是令人失望的。
这关系到人命,会触犯到国家的法律,张华称自己真的无能为力。
昭武爷爷知道后,失望极了,也痛苦极了,他所有的希望全部破灭了。其实,他明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但是人性又是那么的自私,他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愿意一试。无论结局怎样,他自己已经尽力了。
再后来,听说,昭武爷爷的女婿被判刑了,法院最终审判结果是,由于他是误杀了别人,又是投案自首,所以法院给与了宽大处理,判了30年。
天哪!30年,也是个长远的年岁。出来的时候,大概已经是60多岁的老人了。可以说,自己的青春岁月将在监狱里度过。
可是张勇知道后,愤怒了!因为他知道十几年后将发生什么。
“爸爸,昭武爷爷的女婿是被人冤枉的,他是替人顶了罪!法院只是现在还没有查出来!我觉得你应该去法院,向法官说明这个情况,让他们好好地查!”张勇不知道哪来的胆量向爸爸说出了这些。
张林先是一愣,但随后又想是不是这小子把警匪片看多了?“小孩子家,你懂什么?赶紧洗洗脸去,下午继续给你治冻疮。”
看着爸爸的表现,张勇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是没有用的,这里没有人会相信他。
三天后,张勇趁着爸妈出门的时候,偷了家里的钱,骑上自行车去了县城。这是他第一次偷钱。他不知道结果如何,他只知道他必须这么做。
张勇凭着自己前世仅有的一点智慧,来到了县城的公共汽车站,坐上了去市里的车。他要自己去找法官。
一路上,他想好了各种各样的话语,希望能说服他们重新调查这个案子,还昭武爷爷女婿一个清白。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虽然身体只有十几岁,可是却有一颗目前来看足够成熟的心智,凭着这些,他来到了法官面前。
“法官叔叔,你们前面判刑的那个案子,判错了。昭武爷爷家的女婿,王明是被人陷害的,他替有钱人顶了罪,希望你们能够重新审查这个案子。”张勇的成熟语气简直惊到了法官。
可是,这样一个孩子,有谁会信他的话呢?法官最多会觉得张勇是早熟型的孩子罢了。
法官大人看起来是那么的和蔼,他笑眯眯的问张勇,“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你爸爸是谁啊?家住哪里呢?这里可是法院哦,不允许小朋友胡闹哦。”
就这样,法院的人找到了张勇的大伯张华。张华一小时后,来到玉州市接走了张勇。
回去的路上,张勇有些绝望。他不在愿意说出冤枉之事,因为他知道,无论怎样,都没有人会相信的。
事情的真相,毕竟是在十几年后才会为人们所知。
现在,他又能做什么呢?
张勇,你必须要强大起来!这样,你就能够拯救身边人所遭受的不平之事,否则你只能像今天这样,被人们认为是一个无知的小孩。
一个声音这样提醒着张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