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一个多月过去了,乔睿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李夏再没见过他。这一下倒弄得她很不习惯,在医院的时候乔睿老是来找她,照顾她,给她带来消息,但是现在,突然失去了乔睿的消息,她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像一个人常年戴着手表,但是有一天手表不见了,那种突然减轻的重量就莫名其妙的加在心上。想不起来有什么事,却总是有种不适感。
自从医院回来后余达利就不让李夏出他的视线,而余达利就似乎没了工作一般,整天呆在家里,跟在李夏的身边,半步不离。
“就算你没事干,我也有工作的啊。你这样整天呆在我身边我怎么去上班啊?”李夏挪开余达利搭在她肩上的手。
“那就辞了,反正我也不喜欢那个jason,你都请了这么久的假了,干脆辞了算了。”余达利无所谓的说着。他向来就不喜欢何智杰,现在有机会让李夏远离何智杰的身边他不知道有多开心。
李夏侧头看着余达利,“你有预谋的?”
“有吗?”他一副无辜的样子。见李夏冷着脸瞪他,又立马嬉皮笑脸的搂住她,将下巴搁在她的颈窝处,“那个何智杰,你离他远点。”
“什么意思?”李夏不明。
“你不记得我们在香港第一次见面时的事了吗?”
在香港重逢,那次李夏在何智杰的公司做事,被长兴的人绑架。“不要提那次,提了我就来气。”被人抓住,蒙上眼睛带到一个完全不熟的地方,眼前的人都是些古惑仔,各个手上都拿着刀或者钢管之类的东西,背后还被人拿枪口指着。从小生活在和谐社会的李夏被吓的不轻,看见余达利的时候她就像溺水时突然来的一口新鲜空气一样。
“那你知道,为什么何智杰会惹上我们吗?”余达利收起了玩世不恭,一本正经的说,“小夏,和我们扯上关系的人,一定都不清白。”
听完他的话李夏轻轻笑起来,她用头撞了撞余达利的头,“那我呢?”
“你?”余达利收紧手臂,嘴唇贴在李夏的耳边轻声说着情话。闹得李面红耳赤,不住的躲开余达利的唇。
一个星期后李夏耐不住余达利的软磨硬泡,于是给何智杰递了辞职信。走的时候何智杰很是惋惜。“如果以后有需要,可以来找我。能帮你的我一定帮。”
“谢谢你,何先生。”李夏礼貌的和他握过手之后就收拾东西回家了。
她先回了自己的公寓,那里已经积了一层灰,自从那件事之后她就一直在余达利的保护之下生活。别说一个人回这里,就算是她走出小区买早餐都有一个或者两个小弟跟着她,搞得茶餐厅的老板以为她是什么厉害人物,对她唯唯诺诺的。
李夏将手中的东西放在茶几上,无意中却看到茶几下的一个咖啡盒子,突然想起什么。那个盒子是李夏用来随手放一些东西的,里面有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
盒子打开,在最上面的是一张白色的纸条,上面的字刚毅挺拔,转折处,笔锋透着一股子清冷,就像那个人一样。李夏从盒子里捡起那张纸条,展开来看,不知不觉的,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
蜂蜜水那甜甜的味道在嘴里四溢开来,温热的液体滑进喉咙进到胃里,缓解了宿醉的难受。
那股淡淡的甜味似乎还在口中逗留着。
如果说乔睿是那杯温热清甜的蜂蜜水,那么余达利就是一杯口味复杂的鸡尾酒,入口时是水果的酸甜,到喉咙的时候有着酒的刺激,回味的时候却满嘴的苦涩。李夏喝了这杯酒喝了好久,现在满嘴的苦涩掩盖住了那浓郁的酸甜。
突然响起的铃声让李夏收回了思绪。
“你在哪?不是说去公司吗?怎么半天还不回来啊?”余达利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
“我没事,在家呢。”李夏安抚道,顺便收起那张纸条,盖上盖子。“我马上就回来了,不用来接我。”
“那你小心点。”
挂上电话后李夏把盒子放回原处,想了一会又将它拿出来,将那张纸条放入钱包的夹层。
余达利挂上电话,冷眼看着面前的人。
“说吧,谁让你到我的场子里散货的?”
一大早李夏一出门余达利就被阿天的一个电话叫到酒吧来了,说是有人在这里散货。
“没人告诉过你我余达利的场子是不让沾这些东西的吗?”余达利弯下腰,伸手卡住那人的下巴。他笑着说,两眼却是冰冷,看的人一激灵。
“没,没有,没人。是我自己······”他结结巴巴的说着,话还没说完,下巴就一紧,然后整个人就被甩出去,撞在桌腿上,痛的他直吸冷气。
“你自己?你从哪里拿的货?”余达利一脚踩在他的手腕上。
余达利身边的小弟凑上前,低头看了一眼那个人,直起身子对余达利说:“咦,这不是波仔么!”
“你认识?”余达利侧头看他。
“前两天还和他喝过酒,他是陈正基手下的小弟。”
“陈正基。”余达利沉吟了一下,脚下的力气不自觉加重了。脚下的人挣脱不得,痛的大叫。
“利哥,饶命啊!利哥!”他使劲往回缩着手,却被踩得更紧,骨头似乎都要断了。
余达利冷笑着,身边的人递来一把刀,他顺势接过,却被阿天拦住。“大哥,他來我们这里好几次了,每次都会带些货来。”阿天从余达利手中接下刀,“这几天警察查的紧,幸好没被查到什么。”余达利侧眼看了一下阿天,收起了笑容。
脚下的人怕的开始发抖,他听过一些余达利做事的手段。但是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还以为只是带着东西在酒吧里面卖,但是现在却被抓住了,等下要发生什么都不知道,很可能命都没了。“利哥,饶命啊!利哥!求你了,不要杀我!”稍微松了下劲,脚下的人就立刻缩回手,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求饶。
阿天将刀递给身边的人,又倒了一杯酒给余达利。“既然他带着这些东西,买不出去就自己消化吧!”说完示意身边的人。
余达利慢慢的喝着酒,冷眼看着他们。
只见被授意的手下从他身上搜出一包k仔,另一个人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张大嘴。波仔惊恐的睁大眼,使劲的挣扎起来。发了狂的男人挣扎起来单单靠一个人是完全按不住的,又有几个人上来按住他。几个人纠缠之间波仔使劲的推开面前意图往他嘴里倒k仔的人,扑倒在余达利的脚下,他死死的抓住余达利的裤腿,苦苦哀求道:“利哥,求求你,我再也不敢了!求你了!马场基叫我带着这些东西到你的酒吧,看到警察来查牌的时候就随便找个地方放下就行了。”他边磕头边求饶,脑门上都渗出了血,“利哥,不关我的事啊,真的不关我的事,全部都是马场基叫我做的,真的不关我的事!求求你,利哥,不要啊!”
余达利皱起眉头,嫌恶的收回脚,他挥一挥手,“做完后扔到隔壁街的后巷去。”
“是。”接到命令,他们立刻扯开了波仔,也不顾他怎么喊饶,抓住他的下巴强迫他张大嘴。
一整袋白色的药丸尽数倒入波仔的嘴里,很快,他开始抽搐,并且口吐白沫,很快昏死过去。
四个小弟各抬着他的双手双脚从后门出去。
天气很好,没有什么太阳,风轻轻的有一阵没一阵的吹着。李夏闲散的在街头逛着,这是近段时间第一次没有人跟在身边,完全自由。
“抢劫啊!抢劫!”身后突然一阵骚动,紧接着就有人在后面叫起来。还没等李夏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人撞的一踉跄,向前栽去。
站稳后就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跑过去。也不知道是什么回事,李夏几乎是下意识的拔脚就追。可是因为穿着高跟鞋,跑的不快,她边跑边向周围的人呼救。
就在她跑的快断气的时候,一个身影飞快的从她身边窜出去,在距离她五十几米的地方将抢劫的人抓住,扭压在地上。李夏停住脚步,双手撑着膝盖直喘粗气。
在附近巡街的警察匆匆赶来,李夏撑不住一屁股坐在路边的花坛上。一位警察走过来,“小姐,我们要麻烦你给我们录份口供。”
“好。”李夏点点头,将她看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李小姐,我们又见面了。”一双球鞋出现在李夏的眼前。
李夏抬起头,看见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她微眯起眼睛盯着来人,脑子在快速的搜索这张脸的主人。
“重案组的雷蒙。”他提醒道。
“雷sir,你好。”李夏恍然大悟,“刚刚你很厉害。”她客气的寒暄道。
雷蒙笑起来,这使李夏想起tvb近日蹿红的一位男演员,混了很多年才因为一个配角而红。“你都不错啊,不是自己的东西都这么拼命。”
李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如果再多给我一秒考虑,我估计不会去追。”
“雷sir,迟些我们会回找你做证人。”刚刚来给李夏做笔录的警察对雷蒙说道。
“好。”雷蒙应许下来,转头看向李夏,“李小姐去哪?我送你吧。”
李夏本想拒绝,但是却看到雷蒙对她挤眉弄眼的,她立刻就会意过来,装作无意的看向雷蒙眼睛的方向。一辆黑色的毫无特征的轿车停在那里,里面的人见李夏看过来,连忙别过头去,忙别的事情。
于是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雷sir。”
坐上车李夏才仔细的大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略显方型的脸,鹰一般的眼睛,浓黑的剑眉直飞入鬓,鼻子很挺,鼻头有些大,上嘴唇略显薄,仔细看,下巴那里有一条浅浅的伤痕。
察觉到在被人观察,雷蒙侧头,却见李夏仓皇的别过头看向窗外。他不由的笑出来。
“笑什么?”李夏被他笑得莫名其妙。
“没什么,就是想,我们两个的关系。”他顿了一下,熟练的打着方向盘,“我是警察,你的男朋友是我们重点监视对象。可是现在你却坐在我车上,哈哈。”他笑的有些收不住,看见李夏的表情有些难看,于是收敛了一些。“你放心,我并不是想通过你得到些什么。”
李夏摇摇头,扯出一个笑容,“就算你想知道什么,也没有。我从来不会过问他的事。”说完她就沉默了。
雷蒙笑笑,专心开车。
过了大约十分钟,等红灯的片刻,李夏犹豫的开口了。
“我······我想问问······”她结结巴巴的说着,但是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引得雷蒙侧头看她。李夏脸色发白,双眼微红,双手握拳放在膝头,如果够仔细,甚至可以看到她的下巴在微微颤抖。她深吸了一口气,似是鼓足勇气一般,说:“我想问问,肥冲那件case······有什么结果没?”
雷蒙倒是有点惊讶,按理说,肥冲对李夏做了那种事,在一段时间内,李夏应该是抗拒提起这个人的,可是现在她却主动问起。雷蒙忍不住想,李夏到底是有多喜欢他?想到这里,他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目前,嫌疑最大的还是余达利。”他用余光瞟了一眼李夏,抱歉的说:“多的话我也不能说。”
“哦。”李夏低低应了一声,嘴唇抿紧。
车里又恢复了安静,直到李夏下车,她的脸色也没有从苍白中恢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