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苏婉儿看着神情恍惚,目光游移的苏俊,感到特别的奇怪,问了两句,而苏俊却总是闪闪烁烁的说不出什么,也就没有多问了。然后,她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什么,姐,你,你让我明天去学堂读书?!”苏俊一下子清醒了,转过头来吃惊的问道,声音也提高了一个八度。
“是啊,我听说咱们宛城的宛城学堂开始招收学生了,就让年伯去了一趟,已经替你报了名了!”苏婉儿神色平静的说。
“可,可,我不想去学堂,我在家同你一起习字不是很好嘛?”苏俊急急道。
“小俊,别再胡闹了,本来去年我就准备把你送去读书的,可是,去年你总是哭闹,我又想,你年纪还小,缓一年也不打紧。可是,今年你都已经八岁了,况且,姐姐既然知道了你这么的聪明,再这样放纵你,总是不行的!”
苏俊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没想到自己的刻意表现,却阴错阳差的坚定了苏婉儿的决心。
“可是,我不想去学堂,我想要和姐姐一起学习!”苏俊做着最后的挣扎。
“不行,你明天必须去学堂!”苏婉儿听了苏俊的话,立即反对道。说完,还瞪了苏俊一眼,仿佛在说,你再说,我就生气了。
苏俊嘴张了张,终是没有再说出一句话,随即,闷声不响的低头扒饭,把面前的碗筷敲得叮叮当当的响。
苏婉儿叹了一口气,转过来又安慰了苏俊几句,苏俊知道去学堂是避免不了了,更是郁闷。
忽的,苏俊眼睛一转,说道:“姐,要我去学堂也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就是,就是,我想抱你一下!”苏俊低低说,声音如蚊子哼哼一样。
“什么?”苏婉儿追问道。
“就是,就是,我想抱你一下。”苏俊本没有勇气说第二遍了,但是想到这么好的机会,要是错过了以后肯定会后悔,心一横,终于把心里话大声的说了出来。
“就这?”苏婉儿感到啼笑皆非,转而又说道:“好了,为了让你去学堂,姐姐就是让你抱一下又怎么样!”
“真的?!”苏俊兴奋的说道,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好了,姐姐就让你抱下又何妨,看你那小样,至于这么激动嘛!”苏婉儿好笑的说道。
苏俊听后,激动的站了起来,带着朝圣般的心情,走到了苏婉儿的面前。然后缓缓的伸出自己的双手,仿佛眼前的人是全世界最珍贵的珍宝一样,动作显得小心翼翼的。缓缓的,苏俊的手穿过苏婉儿的双臂,环住苏婉儿那细细柔美的细腰,把苏婉儿搂在自己的怀中,感受到了苏婉儿身上的传递过来的柔软和温暖,苏俊激动的心渐渐的平复下来,渐渐的,他慢慢的把自己的头埋在了苏婉儿的怀中,让苏婉儿身上那特有的幽香充盈着自己的鼻腔,呼吸着苏婉儿身上那特有的芬芳,苏俊一时之间感到十分的平静和满足,感觉世界是那么的美好。可是,渐渐的,苏俊的心就不那么平静了,抱着苏婉儿,他却渐渐的感觉到一丝丝的惶恐渗入自己的心里。想到现在怀中抱着的人是自己名义上的姐姐,他们两个人不可能永远的在一起,总有一天,苏婉儿会离他而去,去嫁给另外一个人,他就感到十二分的惶恐和心痛。这样的惶恐使得他的双臂不知不觉的收紧,把苏婉儿越抱越紧,仿佛这样就能把苏婉儿留在自己的身边似得。
苏俊在上世是一个孤儿,没有亲人的关怀,苏俊性子亦是冷漠的,也没有朋友的关爱,和爱情的洗礼。到了这个世界上,苏婉儿无微不至的关爱让他感觉到亲情的滋味,心里自然就把苏婉儿当做自己最亲的人。而苏婉儿又是如此的美丽,苏俊这些天日日同苏婉儿处在一起,看着她美丽的笑容,感受着她的温暖,不知不觉就对苏婉儿产生了别样的情愫。在苏俊的心里,苏婉儿就是亲情和爱情的代表,同时担当着亲人和爱人的角色。而苏俊从小缺少关爱,心里本是十分的脆弱的。从苏婉儿这里猛然得到了亲情和爱情心里,心里幸福甜蜜中,却始终夹带着一种深深的惶恐。害怕这一切都是一场虚幻,害怕苏婉儿会离开自己,不再属于自己。再加上苏俊和苏婉儿是姐弟,苏婉儿终究是要嫁人的,到时间苏婉儿就会成为别人的爱人,也不能再给予苏俊亲人的关怀。这些,都使得苏俊想要紧紧的抓住苏婉儿,不想让她离开自己。
“小俊,你在干吗啊?啊,疼,我都喘不过气来了!”苏婉儿急急的叫着,拍打着苏俊。
“啊!”苏俊回过神来,手自然也就松了。
苏婉儿赶紧从苏俊的怀中蹿了出来,拍了拍胸口,深深的喘了几口气,然后气呼呼的对苏俊道:“在想什么呢你?!抱得我都喘不过气来了,还抱那么紧!”
“哦,我,我没注意。姐,我吃饱了,准备睡觉去了!”苏俊低低的解释了一句,然后低着头匆匆的冲出了屋子。
卧房,苏俊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那种惶恐依然深深的缭绕在苏俊的心底,让苏俊的心里非常的激动。怎么也无法平静,苏俊几乎现在就想冲到苏婉儿的面前,大声的说自己爱她,自己想要娶她,让她一辈子跟着自己,一辈子属于自己,做自己的姐姐,妻子。但是,他终究是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又想到自己和苏婉儿是姐弟,他们之间终究是不可能的,苏婉儿终究是要嫁给别人的,就十分难过。
第二天,苏俊顶着一个大大的黑眼圈出现在苏婉儿面前。苏婉儿看着苏俊黑黑的眼圈,很是心疼。一把把苏俊搂到了自己的怀中,低低的安慰道:“小俊,别生气,姐姐不该对你发脾气的,姐姐就是被你抱得紧了喘不过气来,一时着急,才说的那话。别生姐姐的气了好吗?”
苏俊埋头在苏婉儿的胸前,闻着苏婉儿身上独有的芬芳。听着苏婉儿低低的安慰,心中充满了感动,又想到昨天夜里的种种惶恐,害怕,不知为什么,眼泪就流了出来。
苏婉儿感觉到自己的胸口湿湿的,低头一看,怀中的苏俊都已经泪流满面。又慌忙安慰:“好了,好了,小俊不哭,不哭了啊!姐姐不是有意的,别生气了啊!”
“姐,我没有生你的气!”苏俊抬起头,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大声的解释道。随后,反手抱住苏婉儿说道:“姐姐,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永远也不要分开好么?你放心,我会永远对你好的,绝对不让你受委屈,我会让你过最幸福的生活,别离开我好么?”
“唔?!”苏婉儿猛然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后反手把苏俊抱紧,口中说道:“傻小俊,你说什么傻话呢,姐姐就你一个弟弟,姐姐怎么会抛下你不管你呢,别再胡思乱想了!”
苏俊听了苏婉儿的话,心里稍稍平静了些,但是还是紧紧的抱着苏婉儿,不肯放开,苏婉儿也只得由他抱着,不时轻轻拍着苏俊的后背,安慰着苏俊。
“小姐,少爷的马车已经备好了!”就在这时,苏俊的身后传来年伯的话语。
“好了,好了,起来了,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的缠人,再不起来,年伯就又该笑话你了!”苏婉儿拍了拍苏俊的后背,缓缓地说道。
苏俊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苏婉儿的怀抱,想到自己缠人的样子被年伯见到,也有些不好意思,就低着头不说话了。
“好了,别不好意思了,赶紧去上学吧,今天是第一天上学,可不要去晚了,去吧,姐姐晚上等着你回家吃饭。”苏婉儿见苏俊的摸样,微微一笑,替苏俊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衫,口中说道。
苏俊看着眼前为自己整理衣衫的苏婉儿,心中感到特别的温馨,口中缓缓的说道:“姐姐你放心,我放学就回家,不会让你久等的。”
“好了,姐姐知道了,快点去吧,别让年伯等急了。”苏婉儿整理完苏俊的衣裳,摸了摸苏俊的脸口中说道。
“恩!”苏俊应了一声,转身向马车行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对苏婉儿说道:“姐姐再见!”随后大步向马车跑去。
马车在街道上缓缓的行进着,苏俊撩开车帘,看着车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里的不舍也渐渐的被冲淡了几分,苏俊看着窗外的景色,就觉得一副现实版的清明上河图向自己铺开。
“这比清明上河图好看多了,毕竟清明上河图再好,也不能把这热闹的景色尽数描绘出来。”苏俊暗想。
马车渐渐的驶出了闹市区,又过了一会,远处的城墙隐隐可见。
“年伯,学堂在哪里啊?”苏俊看见马车离城中越来越远,看这种架势,仿佛是要出城,赶紧掀开车帘,向正坐在前面挥着马鞭赶车的年伯问道。
“小少爷,学堂是在城外的!”年伯看见苏俊钻出车厢,转头对苏俊一笑,笑呵呵的说。
“啊,怎么会是在城外呢?!这么远?!”苏俊眉头微微一皱,感到十分的惊讶。
“小少爷,原学堂本是在城内的,但是城内太吵闹了。学子们听着外边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无心向学,所以学堂的先生就把学堂搬到了城外,那里安静。总是能让学子能够静下心来学习的!”年伯看着苏俊疑惑的表情,微微一笑,解释道。
“哦!”苏俊很是郁闷的应了一声,掀开帘子,坐回到了车厢里。想到自己第一次离苏婉儿这么远,又有点闷闷不乐。
“小少爷,你不用担心。书院离城亦是不远的,而且每天下学,我会来接你的。”年伯看出了苏俊的不快,转头安慰。
苏俊没有说话,年伯摇了摇头,挥舞起马鞭,专心的赶车了。
马车出了城门,又行了一盏茶的功夫,就缓缓的停下了。
“小少爷,学堂到了。”外边传来了年伯的话语。
“嗯!”苏俊应了一声,掀开车帘,只见眼前是一座连院,正中间的一座房间挂着一个牌匾,上书“宛城学堂”,虽然苏俊不懂得书法,但是还是觉得这几个字写得很有气势,可见书写这牌匾的人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这时苏俊的前面停满了各式的马车,从里边下来的大多是和苏俊年龄差不多的小孩子,旁边大多数都跟着一两个大人,估计都是想要到学堂求学的学子。学堂中间的屋子旁边的一面墙上正贴着一张白纸,好多人都围在白纸前,不时有人发出高兴的呼喊。
年伯见如此情形,转身对苏俊道:“小少爷,你先在马车里呆一会,我去看看是何种情形。”见苏俊点了点头,就转身想那告示前挤去。
不一会年伯就急急的跑了过来,脸上明显带着高兴的表情,他高兴的对苏俊说道:“小少爷,平大人这次回到宛城,就会要在宛城学堂教授弟子了。待会要在里面进行一次考试,少爷你要能考过,就可以成为他的弟子了!”言罢,又露出了一个笑容。
苏俊感到十分的奇怪,不就是来了一个老师吗,有什么可高兴的,而且这个老师还比较奇怪,要成为他的学生还要考试。
在年伯的絮絮叨叨诉述下,苏俊才知道年伯为什么这么的兴奋了,原来那个平大人名叫平远青,是景元十三年的一甲进士。平远青为中第前家里十分的贫寒,为了维持家里的生计,就在宛城学堂教书。后来平远青中第了,宛城学堂也在附近名声大振,好多人家都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宛城学堂学习。一年前,平远青因上书抨击端王目无法纪,肆意妄为而被迫害,被贬为平身,赋闲在家已近一年。近来,静极思动,想来宛城学堂招收几个弟子教授,也算为国家培养几个人才。
苏俊听了年伯的话,很不屑的撇了撇嘴,想道:“不就是一个进士吗?还是被贬的进士,有必要那么兴奋嘛!”但是又想到这是古代,人们读书就是为了中第做官,而且古代中进士亦是很难的,比后世考上清华北大还难,想到后世人对清华北大人的那种心态,苏俊也就释然了。
年伯把苏俊送到学堂的门口,就退去了。临走前,还不断的叮嘱苏俊要好好的考,一定要成为平远青的弟子,苏俊自是不耐的连连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