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北齐人用尽了一切可能的办法,甚至做出令人不耻的事来挑衅唐靖,但是唐靖却依然不为所动,最终在面临冬季雪天的到来,补给变得困难的情况下,开始了撤退。从唐靖保守的态度来看,应该不会追击,但是谨慎的贺召依然安排了精锐部队来断后。
经历了大半年的离乡,终于得以回家的北齐士兵显得很高兴,即使是没有能拿下辽城,但是能在过年时候和家人在一起对他们来说,本身就是一种幸福的期待。
在谨慎地撤退了几十里,确定没有追兵之后,贺召松了一口气,这也让他更加鄙视唐靖的胆怯无为。现在他把思考的东西转向了回去后如何向齐王交待的事,毕竟当初出来的时候夸下了海口,现在在花费了巨大资金的情况下,却一无所获,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撤退的第二天,贺召他们就遇上了大雪。今年的初雪来得比往年都早些、大些,这也让贺召庆幸自己撤退得早,不然被困在辽城附近,得不到补给会很麻烦。
在回去的道路选择上,虽然有几条路可以走,但是有一条路是经过两座山之间的小道是最近的,又因为是在齐国境内,加上晚上驻扎的时候可以防风吹,所以贺召他们理所当然的选择了这条路,但是正是在这条路上,他们承受了齐国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败仗!
是夜,如果往常一样,除了行军之外,一切平静无奇。他们按计划在两座山之间安下了营寨,做起了饭,士兵们脱离了让人神经紧张的战场,有的已经脱了寒冷的甲胄,开始越来越多的相互玩闹起来。但是在这让人平和的气氛下,一双双等待掠食已久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他们,等待着机会。
午夜子时的时候,黑夜已经把大地笼罩,微弱的月光从碎云之间若有若无的闪现着,地上的白雪折射着银闪闪的光线,天地一阵银灰色的色调,如同这温度一般寒冷。
埋伏已久的武国士兵听到了约定的狼嚎声,开始从山的背面翻到内侧,悄无声息的借着松树林的掩护慢慢接近齐国大军的营地。
一个齐国站岗的士兵发现了不远处的诡异的黑影,大叫着问对方是什么人,但是得到回答只是一支穿喉的利箭,变成尸体倒在了地上,被纷涌而上的武国士兵所淹没。
冲天的火焰突兀的燃烧了起来,把灰暗的大地映得一片通红,火光之中,是北齐人惊慌的惊叫,他们不知道明明被远远甩在身后的武国人,为什么会一下子那么多的出现在他们的营地里。
混乱的惊叫、打斗声惊醒了还在流连于美梦中的贺召,睁开眼的时候,看见一个手下连滚带爬的冲进了到了他面前,也不管先行军礼,就大喊了起来:“大人,不好了,我们遇到了埋伏,而且敌人数量巨大,他们正在烧我们的粮草!”
“什么!”贺召几乎是不相信地张大了嘴巴,据他所知,他探子的确确认了唐靖没有追来,唐靖他们又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赶到了他们前面进行了埋伏。
他冲出了帐篷,来到了外面,看着周围燃烧得正旺的巨大火光,数量不知道有多少,正在屠杀他们陷入混乱的齐国士兵的武国人,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怎么可能!”贺召不相信地大叫起来。
这时贺召的手下将领们也已经赶了来,向他报告情况,等待命令。
贺召冷静了一下,下令吹进攻的号角,好让士兵们打起战斗的精神,毕竟大军的人数上还是很多的,只要形成了战力,哪怕是埋伏的敌人,也不可能很快的吃掉他们。只要坚持到天亮,自己后方断后的精锐部队赶来,还可能重新整合起来和对方一战。
得到命令后的齐国士兵们果然开始拥有了战力,但是却发现在坚持了一会儿后,抵抗不住武国人士兵发疯了一样的战欲。他们发现武国人都不要命的一样冲向他们,这让本来就已经放松了战斗意志的齐国人害怕不已,加上想要平安回家的杂念,有些齐国士兵开始退却了,最后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杀戮一直持续到了早上,当清晨的阳光穿过稀薄的云层,照在许许多多冰冷无温的尸体上,烧为灰烬的粮草上,战场上开始变得没有昨夜那般混乱,却是形势分明。武国人已经凭借较少的人数,战胜了人数较多的齐国人。一些齐国人从一条武国士兵们按照唐靖事先的指示让出的一条路上逃跑了,剩下的一些齐国人则是按照贺召的命令集结在贺召的身边,等待着还在后面的援军到来。但是让他们失望的是,他们直到坚持到了中午,也没有等到本应该早就到来的援军,而是被武国人包围了住。
“投降吗?”武国里作为前线指挥的军官把贺召叫了出来,对他说。
贺召大笑了起来,说:“我恐怕还没到你们军营就已经被你们砍成肉泥了吧。”
“哼,难道你明白你们已经必死无疑了,原本想你们投降后就杀了你们。你们做的事太过分了,我们得到消息的时候,我和我的士兵就已经决定不管如何,都要歼灭你们!”
“那你们又为什么让出一条可以逃生的路?”贺召不解地问。
“因为幽侯大人说怕你们会没有逃生的希望后会拼死抵抗,所以故意让出一条看似有机会可以逃跑,却不会让你们逃走太多的路,然后奸灭你们大部。”
贺召听了叹了口气,苦笑了起来:“哈哈,唐靖果然名不虚传,盛名之下无虚士,我低估他了。能告诉我你们是什么时候埋伏在这里的吗?”
“侯爷说,如果正面和你们作战,即使能赢,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所以一开始就没有和你们正面交战的打算,但是也必须要让你们看见我们的大军进了辽城这件事。我们进了辽城后一开始的确守在里面,直到七八天前,我们分批次地偷偷在夜里出了来,每人都带着几天的干粮,绕路埋伏在了这里,等待你们撤退。辽城这边如此寒冷的天气,你们是不能坚持继续攻击辽城了。而昨天,我们接到了你们快要到来的消息,还有你们在辽城下面,在我们守城的兄弟面前,做出了那么禽兽不如的事!当我们听到那些消息的时候,你们的死就已经是注定的事了。”
“原来如此,那么我留下断后的部队为什么没有到来?难道也已经被你们消灭了吗?”
“既然是断后,那么敌人来了后,自然要迎击了。侯爷自是带着骑兵,加急赶路,拖住了他们,却不进行交战。他们还活着,但是已经没有意义了,听到这里战败的消息,他们就会崩溃逃亡的。”
贺召听了后摇了摇头,沮丧地说:“唐靖啊,简直就是战神一样的存在,我输得心服口服啊。”说着拨出了刀,“我带着齐国精锐尽出,结果失败成如此回去,我还有什么面目去见齐国人,不如死在这里算了。”
贺召的手下看见了还没来得及喊声阻止,就看见他们主帅架在脖子上的剑划破那脆弱的喉咙,带走了贺召的生命,失去意志的身体从马上轰然倒下,一动不动的埋在了雪地里。
“哼。”负责武国指挥的军官没有半点怜悯同情,嘴角抽动地发出讥笑的声音,也拔出了武器,向着已经丧失战力,群龙无首的齐国军队,下达了命令。
“一个不留活口的全杀,不接受任何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