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并行的轮子总是以相同的步伐前进,那如果是一辆车的前后轮呢?无论行进多远多快,总有那么一段距离卡在中间。城市和农村的发展犹如两车之轮,对,前后轮。
城市和农村的发展脱节就像火车,一节又一节,让本来只是高速公路两端的地方变成两个世界。农村以一种被迫的原生态在默默加速中进行,以意识的身份慢慢脱离并与城市产生隔阂。
小叶,全名其实是郑叶翔,在这样一个60年代的典型农村中一直具有着与众不同的意识——我和别人不一样,至少他认为。他今年十三岁,而他在他这个年纪已经二十五岁了,至少在心理上,是这样一个成熟的年纪。
真正让他不同的是他会在夜晚觉醒,没有惊梦,没有冷汗,没有如厕的欲望,就如清晨一般的自然醒来,只是在夜里。其实,觉醒的只有一次,只一次便可以记忆终生。
那是个晚上,月亮不大不小,天气不晴不阴,带着半分的醉意,挂着三分的朦胧,像梦境,像个能睡好觉的晚上。郑叶翔挺着身板坐了起来,看了看周围,在家里。他套上了衣服,踩上了鞋子,径直走过了内门,闯过了大门,走到了门外,这一切发生,一切却没有发声。
夜晚的农村的空气还是不错的,这个地方叫弄沟,一个小小的野村,在一大片林子里,有这么几十户人口。小叶沿着树根盘桓的野径走着,看不清路,却没有被绊倒。他不知道想去哪,他从没这样在夜里醒来过,有些焦急了。可天气却这么的好,他的呼吸很通畅,身体也迸发着活力,他甚至想跑几步。但,他没有,像是怕剧烈的动作惊醒了这片黑暗。
郑叶翔的脚步沿着月光顺着路蔓延出去,在黑暗中指向一个方向。村子在林子的一边,另一边是大山的深处,那个方向是这样一个所在,村子的最边上,却是林子的最中间。
那是一个流浪汉的家,流浪汉叫张富,一个没什么特点的名字,一个没什么特点的人。他在几根大树中间拉了几根绳子,搭了几根破木,挂了点破布,算是临时的住房。没人知道他是何时来的,什么身份,因为他的到来没什么意义甚至比不过村里的鸡毛蒜皮泼妇斗嘴。
他平静的出现,然后被村民平静的接受,默默地活着自己的生活,反正不影响村民,接着被默认地生存在这里。
郑叶翔从没来过这里,或者是没来得及,或者是压根提不起兴趣,但他很灵活,跨过杂物和陈年的树根,在树木之间游走,仿佛一条蛇在搜寻者猎物,眼睛也不自觉眯成了缝,深深地望出去想看清早就期待着的东西。
一个死人,躺在简易的窝棚中,四周飞溅着各种杂物,塑料瓶带着血,一个破旧的铁锅带着血,一块灰色的布带着血,像一块立在野地的碑,呆耸着招呼着小叶靠近。那个死人是张富,右手扭在背后,连着的肩部带出半条锁骨。左手平伸着,少了半截食指,整个手搭在一张木板上,显出一种诡异的慈祥。张富的下巴被撕掉了,露出惨白的上齿,嘴唇还在,参差的肉列在两旁。
小叶渐渐靠近,没有害怕,从起来到现在,他感觉这不是自己,又是如此真实,真实地能听到风声。他娴熟地拉起尸体的左手,没有犹豫地拖拽着尸体移动起来。这种拖拽像拉着自己的战利品,尸体不断地与杂物和树根擦碰,不断地撕扯。尸体的右手带着肩膀慢慢地从身体上裂开了,小叶没有停,继续坚定地向着下一个地方走去,脑中却一片空白。裂开的伤口留下血迹,小和在继续超森林深处走,树林更密了。
一根树枝,两根树枝,三根,终于,尸体的右手带着肩膀完全撕开了,在腰的位置拖着,小和只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向前走。他的脑中继而有了个搞笑的想法,如果村民发现了这些痕迹,大概会以为是狼人把这个人变成了死人,然后吸血鬼把尸体拖走当成了美餐。这个只有梦里才合理的逻辑似乎来自于小叶学校里的听闻,但此刻引不来半点笑声。
小叶最终停在了一个洞口,可能是个矿洞,用木头撑着四方的口。他走进去了,然后又出来,手里多了一把小刀,像是手术用的。小叶从来不知道这里有这么个洞,他甚至没看清洞里的黑暗就拿出了刀,仿佛他来之前就已经笃定了自己的目标和清楚的知道这里,而这里也在期待着他。小叶审视着这个死人,他曾是个活着的中年人。小叶仿佛看到了世上最美丽的人,贪婪的浏览着,让他和尸体脸上的月光都变成了惨白。尸体是冰冷的,如同往常描述的一样,没人知道他的故事,而小叶直接接手了。他的刀贴着尸体的额头轻轻划过,苍白的脸颊,裂开的下巴,短粗的脖子,结实的胸膛。他在想,这如果是个活人,光是感觉到刀的游走和随时可能的下落和拿刀的人的未知的动向,他也会轻轻地颤抖吧。感受着一把冰冷的刀,却又只能直挺挺的等着,会怎样呢?
郑叶翔有了计划,这一刻他突然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他听说过一种割双眼皮的手术,他也许要这么尝试一下。
他的手回到了尸体的面部,比划了一下,然后划向了尸体的左眼,似乎用力过猛,刀身直接扎穿了眼皮捅在了眼球上,然后血就溅了出来,眼球发出“噗”的一声扁了下去,然后不知名的液体从眼皮的伤口涌了出来,红色点缀在小叶手上然后划出几点道子。小叶没有任何变化,还觉得这眼球的响炮是个不错的乐趣。然后,他把刀拔了出来,带出一串液体和几根血管,他轻轻扯断。他又瞄准了左眼,刚才他仿佛能感觉到尸体在轻轻抖动。他继续下刀,这次却没划破眼皮,反而拉了起来,带起眼球也跟着转了一下,眼白一划,眼珠就这样盯着小叶,瞳仁都像看进了他的骨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