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春华从来不会想到,自己会迷路。可现在,这个问题就摆在了他的面前,山岩边上的路走到了头,明显,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迷路了。
他原来在的地方,被城管管制的很严,作为摆摊算命的人,他不得不放弃自己原来的摊位,去找新的地方继续自己的行当。走就走吧,走远点,也为自己增添一点历练,他这样想。
然后,他就开始了自己的漫游。
一开始是山东,然后是山西,现在,他走出了山西,走到了与河北交界的地方。
这个地方叫做神农山,是个自然景区。这里风景不错,没有经过人工的修正,树是自然的绿,鸟是自在的叫。他的心情也很好,随意地沿着山脉走着,一路看看地图,看看山水,向着未知的前方前进着。这里的山脉是东西的走向,算是比较好认,薛老道走的不紧不慢,也没注意时间的流逝。走到下午的时候,薛老道穿过了一条小路,绕了个弯,却突然发现了不对的地方——路到这里竟然没了!
薛老道赶紧掏出自己的磁针,这是薛老道的宝贝,是货真价实的北极陨铁所制,绝不会被地磁所干扰,可现在,无论薛老道怎么调整它都是一个劲的乱转,就好像它不是个磁针是个表盘。薛老道定了定神,这种情况虽然很少有,但他常年和离奇的事情打交道也不会觉得太奇怪。想了一会,他顺手掏出一块锡片,口念了四句咒文:
先元借法,楞博圆通;
惶惶吾未,道鬼神风!
一甩手,把锡片插进了磁针的下面,磁针打了个转,停在了一个方向上。这是“法家”绝学之一的“点鳞指路”,可以趋吉避凶让施法者快速找到该走的路。薛老道拿起东西,顺着那个方向走去。他绕过了一些石头,看到前面是一片林子。薛老道突然有些奇怪,按说树木应该是背阴面比较稀疏,向阳的一面比较茂密,可这些树木全都反着长的,而且树的头都顺着薛老道要走的那个方向长去。薛老道还比较相信自己的法术,便提防着向林子里走去。这片林子树木比较密,阳光根本照不进来,有些地方,黑的像晚上似的。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树林里更是难走,冷不丁飞起一只不知道名字的鸟,都可以惊人一跳。薛老道走的很烦躁,树木太紧密,他不得不从树缝中往过挤,蹭上了不少灰尘和青苔。
走了约摸五六十分钟,前面是红红的一片夕阳的光芒,看来是走出树林了。
薛老道松了一口气,紧赶了两步想快点找到大路好找到晚上歇脚的地方。他走了两步,就看到了一条四五米宽的旧河道,里面都是些鹅卵石和河水冲刷的痕迹,还有一些小支流在流动着。薛老道便顺着河流的走向开始走,看能不能在河流边上找到一两个村落。
大约在天擦黑的时候,薛老道隐约中看到了一些房子的影子,不由心中暗喜,加快了步伐。
可当他接近村子的时候,他心中不由得一凉——这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可前面的这个村子却一点光都没有。村里的建筑都比较高,都大约有三四层的样子,没有古典的中国房屋的屋檐,往往是三面的楼围成一个“凹”的形状。职业的敏感让他发现,这里的楼竟然都没有传统的坐北朝南的,不是坐东朝西,就是坐南朝北,竟然有点像阴宅的格局!薛老道有些暗暗吃惊,不过他可谓艺高人胆大,慢慢地走进了村子里,他大概估摸了一下,这里应该是村子的侧面。他随意敲了一户人家的门,门上的纸窗户都破了,积了一层灰,可能是废弃了很久。他边敲边问:“您好,我是路过的人,天色太晚,没地方落脚,能借宿一宿么?”没人回应,他又敲了敲门:“有人么?”门应声而开,也不知是太破旧了让他推开了,还是有人给他开的门。他正准备说话的时候,诡异的一幕映入了他的眼帘——屋子里的正中央端端正正的放着一件他并不陌生的东西——一口棺材。黑漆的四面,长板盖子,顶头大大的写着一个“寿”字。薛老道在屋里望了望,墙角挂着蜘蛛网,地上一层不只是什么的黑灰。他没有再在屋子里乱动,但这屋子里估计是好久没有人住了,怎么会有一口棺材呢。他查看了四周的三所屋子,竟然都在正堂之中端端正正的放着一口棺材。他甚至轻轻去摇了摇,一口空的,两口有东西!
他没有轻举妄动,慢慢从另一面退出了村子。
他出了村子,正在疑惑之中,就看到了稍远的地方有一点点火光。他立刻感觉到一阵欣喜,但转念一想,还是减慢了速度才靠了过去。那里有一堆人,正围着篝火,沉默不语,看着装像城里来的旅游队伍。薛老道稍稍放下心来,走了过去,一抱拳,说道:“诸位,我是路过这里的,不知你们是?”
那些人听到薛老道说话,突然像炸了窝似的,明显受了惊吓,甚至都缩到了一起,惊恐的看着他。当大概确定他像人的可能性比像鬼的可能性大了之后,一个领头模样的瘦子才试探性的说:“额,那个,不要见怪,我们刚经历了一些比较奇怪的事情。我们是从湖南过来旅游的,不知你是?”
薛老道这时候为了出门方便穿的是便服,看上去只是一个二三十岁的普通男子,他赶紧说:“哦,我也是旅游的,从山西过来,就我一个人,迷了路,找不到住的地方就走到了这里。”
那群人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互相看了看,领头的男人说:“这荒山野岭的,你一个人就别乱跑了,我们有多余的帐篷,一起住吧,也互相有个照应。”旁边一个中年男人听了似乎很生气的样子,准备说话,一个年轻女人拦住了他,给他使了个眼色,那个男人就不吭气了。领头的瘦男人接着说:“正好,我看现在也不早了,咱们就赶紧睡吧,晚上轮流值班,新认识的朋友,你拿个单人帐篷睡这里就好了,我们的帐篷和你并排在一边,有什么事情你就说话。”薛老道看了看他指的地方,这里正好是靠近村子的一边,看样子他们是想让他守在村子和他们之间。薛老道也没说什么,毕竟受人恩惠,也应该帮帮别人,正好他守着也不用担心这群人的安危了。
简短截说,他们收拾了一下,就都睡到了自己的帐篷里休息了。那群人领头的第一个值班,薛老道主动要求值第二班。期间那群人和薛老道没有很多的语言交流,但可以看出来他们有什么事情没说,而且关于那个古怪的村子,他们也是心照不宣没有提起。
薛老道在帐篷里收拾了一下随身的东西,准备明天再进村看一下。
夜里,薛老道睡得一直很不安静,迷迷糊糊中他醒了过来,跌跌撞撞地走到了村子里头。这时的村子似乎有了一些灯火,从一户户破了口子的窗户中透了出来。薛老道很好奇,壮着胆子靠近了其中一户人家的窗子,透过破洞的窗子他可以看到里面的场景。那是一户人家,正屋里放着白天看到的棺材,这时候,棺材盖子已经打开了,几个人围在周围。他们像是在窃窃私语些什么,手都举在胸前。那些人都背对着薛老道,让他看不真切。突然,一个人猛地一动,做了一个用嘴撕扯东西的动作,薛老道好像看见,那是一块肉,那人的嘴边居然流着一条血迹。另一个小孩模样的人好像感觉到了薛老道,转过身来,薛老道看清了那个“小孩”的动作,那个“小孩”居然抓着半截血肉模糊的人手!他的嘴里还在咀嚼着,血肉都溅了一嘴!那“孩子”的一双眼睛都是黄色的,嘴更是长长的一直裂到了耳根!
薛老道本能的就想冲进去,转念之间就想起外面还有一群旅游的人,必须叫他们赶快离开。他赶紧跑到宿营的地方,看到那群人都醒了,围在一起。薛老道赶紧喊了一声,“喂!你们赶紧跑,那个村里面都不是人!”那个带头的人没有回头,只是回了一句:“你怎么知道哪里都不是人?”薛老道赶紧说:“那些人的嘴巴都裂到耳朵了!”那个人突然转过身来,露出了人堆中的一口棺材,张着嘴说:“那你看看我们的嘴巴裂到哪了?”
薛老道本能的往后一退,就感觉身体在向下坠,接着就是浑身一抖,猛地感觉睁开了双眼。他看了看周围,自己还在帐篷里,守夜的人的影子印在了帐篷上面,他本来就要放松下来了。可诡异的一幕让薛老道瞬间绷紧了身体——守夜的人坐在火旁抽着烟,他背后一个影子正直立在他背后走来走去,怪的是,那个影子不但没摆动胳膊,而且脚还没有挨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