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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新生活(二)

日子如流水般过去,转眼间就迎来了五月,那是小岛上最美的季节。林小枫站在三楼宿舍的阳台上向远处眺望,清爽宜人的海风扑面而来,这时的海水也没有第一次见时那种狂风怒吼的狂奔,也不再呈现土黄色,转而变换成一种清浅宜人的淡绿色,有种宁静的美。波光点点,几只水鸟点缀其间,辽阔悠远中还可看见附近码头刚驶出的轮船,那是通往附近一个叫做蓝澳的旅游小岛的船。刚好二楼的男生宿舍中的一个河南籍的工程师买了个相机,一帮人就相约一起去海边照相。那年代还刚刚出现数码相机,价格高昂,只有少数人才舍得花钱买。所以当时能有个卡片机,能自己照相而不用去照相馆照相也是相当不错了,是件很令人羡慕的事情。因为林小枫她们的女生宿舍没有装热水器,所以一帮女孩子天天晚上就得到二楼的男生宿舍提热水上来洗澡,一来二去,大家早就混熟了。更因为林小枫年纪最小,一帮子男生都开玩笑说她应该喊他们为叔叔,林小枫也就大大方方叫了。嘴甜的人从来都是最容易招人喜欢的,也因为了她年纪小,个子娇小,所以都称她为“小不点”,久而久之,这个称号竟然在公司上下传开了。

林小枫,宋妍,陈莹,宋宁,小温,河南籍的杨涛,张超一行几人就沿着小路赶海边走去。林小枫走在最前面,还有男孩子气的宋妍,呵,明明是女儿身,却跟男孩子一样大呼小叫,穿着中性服装,跟在林小枫后面。五月的小岛,绿树遍地,野花竟相开放,几个人沿着堤坝走着,偶尔停下来照几张相,或是凭海临风,或是穿过水泥石台阶走上海边几块浸在海水中半露出的大岩石,几个人摆出不同的姿势,老式的卡片机尽责地留下他们青春的身影。

一个戴着竹子斗笠的老渔人提网而来,看情况今天收获不少。滨海临海,虽然因为海水并不如海南,厦门等城市般碧绿清澈而以游泳业出名,但海资源却非常丰富,不见得会比它们差。各式各样的鱼,虾,紫菜都是滨海的天然特产,小岛附近的本地居民除了定时择期打鱼,还在海边开垦了很多紫菜种植基地,毫不夸张地说,吃过滨海的头期收获的紫菜,那你是再也不会想吃别的地方的紫菜了。此时的林小枫一群人看到老渔人提网而过,并不奇怪。在政府允许的渔猎期间,有不少渔人有时干脆在海边随便搭个简易帐蓬或草蓬就入住了,为的是打渔方便。她后来就亲眼看到有一对夫妻就在公司附近的的海边居住,甚至是露天烧火做饭。这也难怪这些渔民这样争分夺秒,实在是政府为了保护海资源,有着很分明的渔猎区和禁渔期。

走着走着就到了码头,这是个小码头,所以运货是次要的,给海中央的蓝澳岛的居民和游客们出行方便才是最主要的。小岛三面环水,一面面陆,所以也有部队驻军。码头的地势要低一点,相比这下,码头上面的驻军所在地和林小枫她们公司的别墅区,还有酒店都是在小岛的高点。几个临路的小卖部,还有一幢两层楼高的房子是轮渡客运公司的,码头上停了一辆还未启航的载客大轮船。除了行人,摩托车和汽车也可以随船出海去蓝澳。听说蓝澳湾的风景很美,除了海水比这临海小岛要干净得多外,还有很多历史遗迹。林小枫想着,在这住下来了,以后还怕没机会去玩吗,所以在朝华的一整年,她竟然都没想过要去蓝澳玩一玩,直到离开朝华,她才抽空去蓝澳游览,当然这是后话了。

码头这边竟然还有个小小的篮球场,只有一个篮球架和篮球框,虽然只能打半场,但这发现也足以让众人欣喜万分了。特别是宋宁这个篮球爱好分子,这时的宋宁虽已参加工作一年,但还保留着很多在校读书时的良好习惯,比如说打篮球就是其中的一项。他很擅长三分投篮,这在后面给了林小枫祟拜他的理由。因为在公司的众多男生中,宋宁并不是最高的,也不是最帅的,但他却是最聪明的,最擅于发挥自己的长处的那个人。后来的他也一直提醒林小枫做人要擅于扬长避短,而不是取长补短,只不过天真幼稚的林小枫一直没听进心里去而已。

几个男生顿时约好周末休息时来这边打球,林小枫等一帮女孩子也要求来观战。后来的他们还在公司附近的另一处没有住人的别墅找到一家篮球场,比码头的篮球场要近得多,环境也好得多。最起码不会像码头这边随时都有车辆会出入,后来他们就改为在那边打球为主了。

几个人走着走着都有点玩累了,中午时分烈日当空,也挺热的,就干脆一起回公司吃饭去。杨涛说还有几张胶卷,干脆几个女孩子把它照完了事。林小枫,宋妍,就合照了一张。此时的她们三人已经姐妹相称,宋妍是老大,两人就称她为阿姐。而陈莹因为长得比较胖,林小枫就称她为“小猪姐姐”。陈莹很喜欢这个称呼,乐得林小枫整天跟在她身后“小猪姐姐”地叫个不停,两人的关系也比跟宋妍要亲密些,是个粘在一起的二人组。所以林小枫跟陈莹又合照了一张,林小枫调皮地趴在陈莹背上,压得陈莹整个人腰都弯下去了,可她还是满脸笑容,一边眼急手快的杨涛赶快按下了照相键,留下了这珍贵的一幕。

很多年以后,当三人都天各一方,很少联系,林小枫也很少去翻看这些旧日的相册。不看还好,看了只会让人心酸,她们真的有过这样青春热情的过往吗,她都有点怀疑。压箱底吧,就让最美好的回忆留在心底,哪怕从来不敢将它们想起。

跟杨涛也合照了一张,林小枫看陈莹跟杨涛玩得好,也大呼要跟杨涛合照,完全十足的小孩子心性,纯粹一副看到别人有什么她也要的心态。后来的她才隐约猜到一点大概是杨涛想追陈莹,杨涛跟陈莹的哥哥陈平是除了同事,还是好朋友。虽然是好朋友,陈平却并不想让妹妹跟杨涛好,一直反对,弄得杨涛对陈莹的那点小心思也只好不了了之。杨涛跟陈莹一直走得很近,十八岁的林小枫却傻大哈地为两人的兄妹相称所信,天真地以为就这样而已。直到很多年以后宋宁跟她提起来才恍然大悟,由此可见林小枫还真不是一般地没心机。

搬来小岛后,朝华实行轮休制。为了弥补多放的假,上班时间也改了,从每天早上的八点上到十二点,再从下午一点半上到六点半,比原来的一天八小时多上一小时,为的是隔一个星期就可以休息一天半。也是因为小岛风景和环境再好,毕竟还是属于郊区,买东西什么的也不方便,大家可以多些时间自由出入。刚开始的一段时间,一到周末林小枫就跑到叔叔林远和婶婶沈娟工作的华科新厂去玩。一周五六天住小岛也腻了,相比众同事都是独自在这儿打拼,她有叔婶在这边可以照顾得到已经是好很多。加上同来的林远同学的弟弟黄春,两人一起坐车去华科。华科的老厂在市区,但新厂却搬到了另一个小镇冠华,跟小岛是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十分遥远,坐公交车都要转两趟才能到。好在华科跟朝华有业务往来,华科有些新产品还是朝华帮忙开发设计的,林远又是华科工程部的一部门小主管,很得华科董事长看重。之前常先生也是因为在华科做过策划总监才得已和林远认识,林远也才有机会可以介绍林小枫跟黄春来朝华工作。有时华科有业务来朝华,而华科的业务大部份是本地人,跟林远自是相熟,知道林小枫跟林远的关系后,因为林远在华科被人称为老林,再上后来被林远介绍来滨海工作的林小枫堂姐林婷又在跟华科有更多合作的贸易公司,被华科的业务们称为小林,大家见到林小枫后就开玩笑地称她为小小林。玩笑归玩笑,华科业务们看在林远的份上还是很照顾林小枫的,每次开车来朝华时,轮到林小枫要回市区找林远或林婷,他们都会捎她一段路。

这就是那个时候的林小枫的生活,简单,虽有小波折却很快乐。很多年以后,林小枫总结起来,她人生中有记忆的日子,除了童年时代有爷爷奶奶的呵护不会过得比其它人差之外,在小岛的这一年,和在初中读初一的这一年,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工作做久了,虽有小烦恼,但也算上了轨道。林小枫跟宋宁,也就是这个时候开始熟悉起来的。托了跟宋妍是室友的关系,林小枫有了很多了解宋宁的机会。出于刚开始对宋宁的美好印象,当宋妍在宿舍里讲起宋宁的事情时,一边的林小枫是听得津津有味的。记得刚开始来小岛时,大家都还不熟,不知道怎么坐车去市区,宋宁刚好有机会要跟业务去市区附近的工厂,宋宁好心地跑到女生宿舍问宋妍要不要帮忙带什么东西回来。宋妍就开玩笑说她们还没有工资,宋宁是有工资一族,理应他请客。宋妍还把林小枫拖下水,问她想吃什么让宋宁买,林小枫此时跟宋宁也是混熟了,就开玩笑说随便带,她也没想过宋宁会当真。结果晚上回到宿舍,宋宁真的带了一包零食回来给她们。这件事让林小枫对宋宁挺有好感。男孩子嘛,最怕的就是小气,有没有钱都不重要,在金钱上面有风度,守承诺的男人才会让人心服。

当宋妍说起宋宁二十三岁了还没有女朋友的事情时,林小枫一脸地不相信。这怎么可能,这年头,哪个人读大学不谈恋爱呢。要知道她读中专时,班上的男生女生一大半就有谈了半真半假的谈爱。当然她没有,一来没有遇到令她心动的人,二来她也不想过早谈恋爱耽误学业。但说起来谁信呢,宋妍信誓旦旦地说真没有,还说宋宁是个很老实的人,特别是在男女关系上,更是傻乎乎的什么也不懂。林小枫开玩笑说,他该不会是没人要吧。然后又说,好吧,到时没人要我要他算了。她纯是开玩笑,没当真的。宋妍听了大力推荐宋宁的优点,林小枫过了也就算了,没当回事。没想到这话被宋妍真的传到了宋宁耳朵里,宋宁有一次真的约她去海边玩,林小枫就起了逗一逗这老实的理科男的心思,真的赴约了,反正在这小岛上也没什么好玩的。谁知道结果却弄假成真,两人后来真的结为夫妻。这也是后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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