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回转,李原琪借着月光走在回住所的路上,树影婆娑,谷中虫蛙齐鸣。在刚踏上通往乌城的街道时,迎面走来了一个身影。李原琪看到来人腰上挂着有口三指宽的短刀,立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提高着警惕。因为天虚城有宵禁令,入夜后除了城中的巡守和刺客外没人会在街上走动,街上的茶馆酒肆各个店铺在日落西山后就早早关了门。
除此之外天虚城中禁止携带兵刃,刺客们也只能在位于天虚城正中的乌城里使用武器,出乌城时守卫会没收出城者随身携带的所有兵器。而且城中守卫和巡守腰间挂的都是长刀,李原琪越想越蹊跷,心中的不安感也越来越强烈。李原琪脚步放慢了下a来,将首银悄悄释放到了体外。
对方迈着稳健的步伐缓缓前行,两人马上就要碰面。李原琪按兵不动,防备着对方,他知道这个时候转身逃跑是很荒诞的做法。他眼光没有看向来人的面容,却有意无意的瞥到对方的刀柄,刀柄在月光的照映下没有泛起任何的金属光泽。李原琪靠着街道右侧往前走,来人挨着街道的左侧,因为街道并不十分宽阔,两人的肩头只有一步之隔。这对李原琪来说十分的不利,若对方是个稍微有些武艺的刀手,在这样近的距离中一个横斩就能立马把自己开膛破肚。
对方越来越近,李原琪感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速,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对方似乎没有对李原琪起疑心,径直从他身旁走了过去。李原琪舒了口气,心里默默盘算起来。对方虽然行迹可以,但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压制住对方,自己若是多事,对方手起刀落一瞬间就能要了自己的命,多管闲事对现在的他来说很不明智,不如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就在两人刚错开一步远时,李原琪原本忐忑的心突然停止了跳动,他的身后卷起了一阵的劲风,一直释放在体外还未来得及收回脑中的首银感受到一股强劲的力量向他的后脑勺袭去。他脚下一松,撑开双臂,一个前空翻躲过了对方的突袭。
李原琪回头的瞬间,看到一缕头发从空中飘落在地。
“你是什么人,竟敢……”李原琪话没说完,对方踏出一个箭步流星,短刀借势向他胸口挥来。
李原琪借助首银的敏锐感应左躲右闪,对方则是手段犀利不依不饶。刀客的劈斩快如疾风,李原琪从未见过有人挥刀可以如此之快。凭借首银只能勉强支撑一会儿。最可怕的是对方虽然刀法暴戾,但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杀意,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如同猫吃鼠之前的游戏一般。
对方的攻击越来越像杂耍一般,用短刀绕着手指快速的旋转,在快砍刀李原琪的脖子时他也明显的降低了速度。
李原琪由不安和紧张慢慢的变得有一些愤怒,眼前这个王八蛋明显是在戏弄自己。
心中怒火汹涌,李原琪在躲掉对方一个劈斩后,在地上一个灵活的翻滚,顺势捡起两颗石子。轮圆了胳膊,用力地向对方甩出一颗,只见对方轻巧的转了下身子,轻松的躲过,同时发出一声嗤笑,像是在嘲笑李原琪小儿科一般的攻击。
李原琪手上没做停留,瞬间又甩出一颗,并且用首银在后方送力,劲力多了两倍不止,石子电光火石般射出,如此近的距离下,就算是训练有素的刺客也未必躲得过。
对方感觉到了一丝危险,挥臂用刀身拍掉了石子,石子飞落一旁,短刀也应声而短。
看到对方挥刀的动作,李原琪心中大喜。
刀客拍掉石子,动作有所缓滞。就在这一瞬间,那刀客敏锐的察觉到还有一块东西向他奔射而来,与刚刚被自己用刀拍落的石子几乎一模一样的角度。
刀客大惊,赶紧动身躲避,但仅凭腰身力量来闪避明显已经来不及了,他甩动四肢,扭动腰胯,借着惯力加快躲避速度,拼命躲过了那袭向要害的暗器。但因用力过猛,速度太快,很狼狈的趴在了地上。
李原琪看到对方吃瘪,没有放松一丝的警惕,不敢贸然靠近。
“哈哈哈哈”刀客竟趴在地上放声大笑起来。
李原琪觉得有些摸不清头脑了,这人莫不是摔了一下摔傻了??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刀客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土:“原琪兄弟果然好身手。”刀客很礼貌的作了个揖。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我的姓名?”
刀客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来人面容端正,一脸的正气,年纪与李原琪相仿,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匀称,十分矫健:“鄙人庒庆戈,与兄弟是同一期的学员,听闻你是唯一一位与刺客们同修同练的织梦师,而且是破格录取,当日赐印时曾一睹风采,身姿未动却击退赐印之人,鄙人十分钦佩,但可惜无缘相识。打听到兄弟傍晚在麻山上随高人修习,特再次相候,试试兄弟身手,没想到一眼就被兄弟识破,而且还败得如此狼狈,真是佩服原琪兄弟。”
“你说同期便是同期了,凭什么相信你。”
“兄弟不相信用左眼一探便知。”
李原琪这才想起当日在左眼上赐印就是为了辨别敌友。他集中念头在左眼上,左眼微微发热后,清楚的看到对方左眼里月牙般闪亮着的虚眼。至少对方是天虚的人不会错了。
“就算你是天虚的人,用刀偷袭我岂不是要致我于死地。”
“让原琪兄弟见笑了,不过切磋武艺要拿捏分寸这点庄某还是懂的。”说完庒庆戈把手中的断刀丢给李原琪,李原琪接过一看,竟然是一柄木刀,刀身刀柄都是用木头做的。难过刚刚观察对方时刀身黯淡无光,想到对方刚用一柄木刀便割断了自己的一络头发,心中对这庒庆戈也有了一丝佩服。
看到对方对自己不再防备,庒庆戈便嬉笑起来:“我是怕与原琪兄弟正面交锋时你束手束脚,所以才偷袭了你,哈哈哈,望兄弟你不要见怪。”
看对方言辞诚恳,李原琪也不便再多加责难:“哪里,庄兄刀法高超,能与庄兄交手我十分荣幸。”
“哈哈哈。”庒庆戈爽朗的大笑着:“既然李兄……”
在庒庆戈讲话的同时,街边阁楼三楼的窗户“哐”的一声猛然打开,一团网状的东西夺窗而出。
“糟了”李原琪心中大叫不好,难道这庒庆戈还有同伙?!
李原琪纵然有首银在身,奈何那团东西又广又密,匆忙中根本来不及躲开。
“哗啦啦”一阵水流落地的声音,三楼传出一句呵斥:“他娘的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个鸟人。”“哐当”窗户又关上。
庄李两人落汤鸡一般站在原地。
“兄弟有带手帕吗?”
“没有。”
两人进了乌城后相互告别。回到住处的李原琪看到司马腾,宇文磊,冯虎三人早已休息,便去冲了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坐在床上把玩卫玠临走前交给自己的那块玉籽,夏文书简被他放在临近的窗台,幸好书简是用玉石制成的,淋湿了也没有关系。
刚刚自己把这块玉籽藏在飞石后才打了庒庆戈一个措手不及,否则自己必败无疑。本以为玉籽定会摔个稀碎,但没想到捡回来的玉籽竟完好无损,比那铁石都要坚硬,这让李原琪心中充满了好奇。算了,明日在好好研究这个东西吧,训练了一天的李原琪一身疲惫,早已打不起精神去研究这些个古怪的玩意。李原琪将玉籽放在枕边,安然入睡。
第二天早晨,李原琪与司马腾,宇文磊,冯虎急忙赶往修炼的山谷,关教头许多人早已侯在这里,看到关教头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四人悄悄溜进队伍,没敢说话。很快,开始了一早上的修炼,一如既往的枯燥而又痛苦。在训练结束时,众人心中都涌出死里逃生般的感觉。自从进入天虚,李原琪每天的生活基本就是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有时他甚至差点忘记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忘记了灭门之痛留在他心中的创伤。
训练结束后,李原琪没有和宇文磊等人回到住处,独自一人跑大炮了麻山上的练武场。虽时值隆冬,但会稽的气候并不寒冷,正午过后的太阳甚至还有几分炎热,麻山上一派青松绿柏,从不枯谢。
李原琪靠在一棵长满针叶的松树上,从怀中掏出那块月饼大小的玉籽。玉籽乌青发亮,光泽浑润。玉石上带着玉器特有的凉意,似乎比普通玉器更凉几分。李原琪想起昨日卫玠将首映放入玉籽内那金光闪烁的样子,便催动首银,化成一股粗细不均的草绳一般的样子,首银接近玉籽时感到有一种微弱的抵抗力,就如同冰与火相触时中间处于两个极端间的隙缝间的排斥力,被自然的奇观巧妙的勾勒在此处。
玉籽散发的抵抗力十分微弱,但却源源不断存在着,首银无法摧垮,李原琪将首银注入了很久却总是钻不进那层无形的防御壳。另李原琪更为惊讶的是如果把首银比作火焰,将籽比作冰,那首映便是被冰的寒气不断侵蚀的火焰,光芒越来越微弱。
渐渐的李原琪有些沉不住气,首银从开始的缓慢运作变得越来越迅猛起来,到最后几乎是如奔腾的野马一样气势惊人。绳子一样的首银疯狂的扭动着,可玉籽却任然纹丝不动,那层寒气坚不可破,甚至变得愈加寒气逼人,拿着玉籽的手也有些坚持不住了,他急忙将已经结霜的玉籽扔在地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盘坐在地的李原琪感到脑中一阵眩晕,眼前也略有写发黑,他赶紧抬手在地面上,支起险些摔倒在地的身子。后背倚在树身上,大口大口的深呼吸着,许久才回过神来。看来是首银使用过度了,自己第一次有这种身体被抽干的感觉,比体能训练十次还要法力。
李原琪吃惊的端详着丢在地面上的玉籽,这枚小东西看来还挺棘手,卫玠估计已经离开了天虚城,看来怎么使用这玉籽只能自己慢慢琢磨了。
对了!或许那人会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