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矿业集团董事长王全年家有两只看家护院的狼狗,名字叫赛虎和赛豹,高大威猛那叫一个精神,大户人家的狗也生的漂亮霸道。这两条狗和它们的主人一样声名赫赫,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丝毫也不夸张。
这天出了大事,赛虎丢了。
这还了得!可了不得啦!翻天了。
狗是私营煤矿的小矿主从警犬基地硬买出来孝敬的,养两年多了,狗粮都从北京专门买,牛肉排骨入不得眼,牛奶鸡蛋更是根本不屑一顾。你要是敢大声冲它们咳嗽一声,那么你倒霉了,王家的公子王大柱就算不跳出来扇你,也得逼着你给它们道歉,他家讲究众生平等。
狗从来不栓。去年八月,矿工白咸鱼的儿子白天明不听话,在王家大院跟前踢足球。一个飞脚,球落到王家门口,白天明跑去捡球。狗可比他快多了,赛虎、赛豹凌空跃出一米多高的铁栅栏,刚照面就把白天明按倒。等王家的保姆跑出来喊住狗,孩子的肠子都被掏出来。赔几个钱嘛,王家有的是。
直到今天白天明还躺在家里不能下炕。
一二十人,心肝宝贝四下找,整整一天一宿,连根狗毛都没见着。
第二天早上他家门口挂了个塑料袋,里面是堆骨头,还飘着丝丝缕缕肉香的狗骨头。
王全年的夫人,集团办公室主任李真,捧着骨头对着沙发晕过去。司机吴雷眼疾手快赶紧扶住“李主任。”扫了眼脸色铁青的王全年,摸出手机给矿医院的院长章立国打电话,一帮人架的架抬的抬把李真抬进里屋炕上。
秘书推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说“去,去!闪开点,围这么近对李姨不好!都去外屋。”
章院长飞车赶到,李真也醒了,披头散发往外冲“赛虎啊、、、、、、可怜的赛虎,是谁这么狠心,生生把你弄死!还是人吗?你也是条性命啊!真狠呐!你死的时候是不是盼着我去救你?我没本事呀、、、、、”
秘书白皙的小脸儿被悔恨加心碎的李真抓出三道血痕,却丝毫不敢放松,他可保不准单凭吴雷能拽住她,虽然那小子五大三粗,貌似身强力壮。善良的李姨心疼坏了,疯了。
“行啦!丢人现眼!”王全年声音不高威力不小,秘书和吴雷暗暗松口气。“大狗看主人,这事不可掉以轻心,是谁敢跟我过不去?”王董事长在心里把所有的对手排查了一遍。
李真平静下来,啪嗒啪嗒掉眼泪。她是个漂亮知性的女人,一米七二的个头不胖不瘦,肤色白里透红,弯眉大眼,四十多了却比一般二十几岁的女人还扎眼。
这样的女人让人心疼,做啥都让人不忍责备。
“姨,我去把它埋了!”声音越来越低有哽咽之意,秘书退出屋,轻轻关门。
狗骨头埋在山坡,坟头还移来几簇白芍药。
其实那天晚上,有人亲眼目睹了赛虎被人算计的全过程,看见的还不止一人。偷狗的他们也熟悉,但是他们就是不说。
丢狗的这天,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了,没打雷也没阴天,没刮大风天上也没出现九个太阳,一切照旧。太阳循着千百年的轨迹落进西山的后边去了,微凉的风从山里出来遛弯,带走了白天太阳留下的燥热。忙碌一天的人吃过饭,神清气爽凑到一块唠嗑。
在珍珠翡翠疙瘩汤门口的土路上就有几个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半大小子聚在一起,商量着踅摸着找点刺激。
一个说:“心情不好,闷!”
一个说:“无聊,找个人打一架就好了。”
一个说“你大哥不是刚生了个孩子嘛,要不然咱去借出来玩玩?”
那个有侄子的就是说了:“那天我吃爆米花,想给小侄儿也吃点,看他睡得正香呢也没打搅他,就把他嘴里和手里都塞满爆米花啦,想让他醒了以后再吃。哪知道嫂子和哥哥就急眼了,哥哥说如果我再这么干就打断我的腿。我妈踢我,我爸提溜着铁锹满大街撵着我打。现在我想看看我小侄儿,嫂子都像看贼似的盯着。”他满脸委屈。
那几个就一起声讨骂他“你白痴啊,喂孩子你得用水把爆米花泡了才行。”好不容易整个好玩儿的,那小孩多好玩啊,白白胖胖的,还会咧着没牙的嘴笑。
一个说:“那个谁家养了几只鸡,不行咱瞅没人的时候抓住,给他放水缸里淹死?!他踢过我家的狗。”
这个提议立即得到了热烈响应,得以全票通过。说干就干才是男子汉,现在、马上、立即就行动。
“他家的狗老厉害了。”荣升成的那个说。
“那就你先进去。”说完就坏笑起来。
“凭啥?”荣升成叔叔不明白。
“就是啊,他特殊啊?切,不就是当叔叔了吗?啥了不起的,狗又不知道他有侄子了!”其他人也都不明白。
“他家是**。”
“切,**咋地,我又不是**!再说啦也没听说**家的狗就不咬**啊。”荣升为叔叔的说
“**家的狗不吃猪肉。”这个笑瘫了。
“我靠,你骂我!”冲过去把笑瘫的压在底下,当跷跷板压。
另外的几个也都笑得腮帮子发酸。
“看,黄鼬皮子!”边笑边往路边的树底下一抖一抖的撒尿的惊呼起来,呼到一半赶紧把嘴捂上。
远处的路灯下,一只大的黄鼠狼子正在逮蚂蚱和蝈蝈,旁边还有几只小的在打闹,走路还走不太稳当,就磕磕绊绊你扑倒我,我扑倒你的在那里打滚卖萌,毛茸茸的可爱极了。
几个半大小子,趴在路边的树影下看得不过瘾,就想逮住一只带回家玩两天。每天给它们喂牛奶多好啊。
彼此使了个眼色,就心领神会的包抄过去。还没等他们靠近,听到动静的大黄鼠狼子就迎着他们跑过来,在他们眼前跑成一溜烟儿。等烟儿消散之后,他们眼前就只剩下那只大黄鼠狼子了,它大模大样的站在对面。
“靠,它这是想干啥?”
“示威,赤裸裸(他读果果)的示威!”
“办它不?”
“屁话!”
几个不知深浅的就围过去,黄鼠狼子细腰一拧,跑。油光发亮的皮毛看着像锦缎一样漂亮。
紧追不舍,黄鼠狼子跑一段,还不知死活的停下来回头看看他们,赤裸裸的蔑视啊这是。逮住它先给它两巴掌再说,一定要给它点教训。
他们把它圈进家属队的粉房里,起了新土豆的深秋做粉条的时候才用,其他的时候这个地方是空的,被几个坏小子当成基地大本营。平时偷只小鸡宰条狗啥的就在这里整着吃。
黄鼠狼子被围在支着大锅的房间的空地上,“哈哈,我看你还往哪儿跑!”几双手同时伸过去。站在中间的黄鼠狼子并没有惊慌失措,眼神和表情反而带着调皮捣蛋的意味儿。
“逮住玩一会儿就放了它吧,它还有那么多孩子。”一个坏小子在这紧要关头跟同伴商量。
“屁话!咱要这玩意干啥,我打它两下就行,看看它还敢目无我不!”
伸出去的手都抓空了,那么大一条黄鼠狼子就在他们的重重包围之中消失了。地上连条缝儿都没有。
老天爷都敢捅两下的几个坏小子汗毛都竖起来,冷汗也紧跟着下来了。
小孩子们又有谁没听过父母讲的黄鼠狼子成精的故事?谁都明白是咋回事。
他们沉默着往回走。
刚走到离王董事长就不远,就看见月光下,一个黑影慢慢挪动他的长腿晃悠到王家大院门口。黑色铁艺雕花门在丈八高的铁栅栏中间略显矮小。
还没靠近,前一秒还趴在屋门口的赛虎、赛豹已无声越过上面铸了尖的铁门扑上来。像两个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的杀手,一左一右像两股带着温度的风。黑影倒退半步,动作干净利落,左手半握,拇指点向赛豹两眼之间,风驰电掣而来的赛豹连点挣扎都来不及有,就摔下去,黑影左腿前移顺住它。右手准确掐住从右路攻上来的赛虎的脖子,左手把块肉塞进它嘴里,松手后退。嘴里的血腥味让赛虎以为袭击成功,扯下了对手的皮肉,甩出嘴里的肉,要扑上去咬断他的脖子。可是晚了,当它叼住那在药水里浸泡过的肉,结局已定。毒顺着牙神经侵入大脑,视力模糊行动不受支配,想呜咽一声都不可能,慢慢倒下。
黑影朝地上吐口吐沫,“小、、、、、小、、、、、小样,还怪坚强呢。”打裤兜里拽出条口袋把赛虎装了,又掏出小塑料袋,把那块肉装进去,边装边嘟囔“做、、、、、做事要讲、、、、、讲究成本,回去搁地窖,下次再用,祖传秘方,所向无敌!”豪迈的不行。
冲他们藏身的地方挥挥手,闪身没入树影。
“噢,他指定是大侠。”
“白天没看出来呀!”
“你知道个屁,大侠都深藏不露。”
“从现在开始我换偶像,他就是我的偶像!”
黑影唤醒了藏在男孩子心里的英雄梦,他们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赛豹醒来,支楞着耳朵听,除了一轮胜一轮的虫鸣没啥动静。巡视四周也没啥可疑之处,它想不起来发生了啥。赛虎呢?嗅着空气中残留的气味追踪到那条胡同口,它趴下,把头放在前爪上直到天亮。赛虎就在胡同里,出不来。它,进不去!
赛豹没想到没隔几天它也叫人装进麻袋拖进胡同,吃得只剩骨头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