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大雾还未消散,微凉的晨雾下,宁尘早早的摸到城中的小武馆的围墙外,翻过不太高的围墙,隔着遮挡的花草看向院中的一伙身影。
“小兔崽子们,别想着偷懒,都给老子狠狠的练。”
中年人声音洪亮,眼神凌厉,一身干练的武士服,脸上有一道横贯半边脸的刀疤,随着大喝扭动成一条怪异的曲线,而中年人所站的台阶下方,开阔的大院中,正有二十多个小伙子挥刀练着刀法。
“是,刘教头。”小伙子们有气无力的回了声,继续挥动着手中的长刀。
这些刀招他们都不知道练过多少次,可是刘教头依旧每天让他们练习这些刀招。
见到这些小伙子挥刀动作颇有些懒洋洋的味道,刘教头眼睛一瞪,大喝道:“都给老子用力些,现在不用心练,以后流血的就是你们。”......
清晨的大雾随着洒落的阳光渐渐消散,而这时候的刘教头才摆手示意,让下面的小伙子们休息。
“唉!累死了,大清早的练到现在。”
“对啊,就这几招都练了几个月了。”
“别说了,走吧!先去歇会。”……
这些年龄最大都不过是十八的小伙子,他们自小便待在小镇上,刘教头所说的那些刀口上的生活,这些小伙子还无法理解,对于这些练了无数遍的刀招,难免会感到厌烦。
刘教头对这些小声的嘀咕,都是只字不落的听在耳里,冷厉的刀疤脸上看不到什么表情,但是那双漆黑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暗淡。
“当年的兄弟们都死了,就剩下我一个……”
看了看下面那些歇息的小伙子,眼神中闪过些柔和,“我当年这么大的时候,何尝不也是这样,呵呵……或许真要等到见血的时候,他们才会明白,只不过,到时候的他们有多少人还能有后悔的机会。”
想到这些,刘教头似是无意的撇了眼不远处,此时那墙角的草丛中,那个干瘦的小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是悄悄的离去。
这时候的天已经大亮,小镇上的街道两旁,不少小贩正是忙得火热,而披着一身破布的宁尘默默走向北街,左手上的狗肉馒头,一口一口的朝着嘴里塞着。
干硬的馒头中间夹着一块半熟的狗肉,半熟的狗肉上,甚至还能看到血丝,可是对于宁尘来说,这已经是美味了。
一边啃着狗肉馒头,空出的右手却是手掌虚握,不断的比划着什么,凌空挥动间,那些手势倒是跟刘教头教授的一模一样。
街道上正忙着的小贩们自然懒得看这个小乞丐,谁知道这小乞丐是在发什么神经,而宁尘也有他的目的地。
北街的一条小巷中,有个教书先生,这个小镇上真正识字的人并不多。
而这个教书先生虽然是个秀才,但也没有多少人会去让自家孩子上那里学字,因为小镇上这些做爹娘的,都认为读书写字就是在浪费时间,有这功夫还不如多学学怎么挣钱。
......
“先生,书上这句是什么意思啊?学生不懂。”
“咳咳!又是哪里不懂了?就属你这娃最笨。来,指给我看看。”
这个教书的老先生,身着灰色的书生长衫,满脸皱纹的脸上依旧带着独属于书生的儒雅,话中虽带着些许责怪,但还是和蔼的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开始讲解起来。
不大的学堂中,就那么十几个学生,这位老先生的生活过得并不好,生活的那点来源,就是这些孩子的父母分得一点粮食。
这位老先生膝下唯一的儿子,在国家征兵的时候,营镇入伍,早年就死在了战场上,老伴也是早早离开,对于这孤苦的老人来说,这些学生就是他的孩子了。
十几个孩子顺着书上的文章,一句句念着,老先生则是在一旁摇头晃脑的跟着嘀咕着。
而这小学堂的窗子外,宁尘那张干裂的嘴,也正跟着张合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毫无神彩的双眼盯着靠窗学生手上的那本书,破布下的右手却依旧无意识的挥动着。
微眯着眼睛的老先生摇了摇头,老先生也是曾经不止一次劝过宁尘进来,让宁尘跟着大家一起学,并且不用收宁尘的费用。
可是宁尘却不愿进来,就这么站在窗子外面,日复一日,近一年来都是如此,老先生也是奇怪,小镇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怪孩子。
虽然都认为宁尘是个小乞丐,可老先生从没见到这孩子乞讨过,都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活下来的。
时间很快就到了中午,宁尘的身影也是消失在学堂的窗口外,老先生看了一眼窗外,摇摇头叹了口气。
而这个时间,小镇边缘的破道观中,一老一小两个乞丐相对盘坐着,小的就是宁尘了,对面那个老的,宁尘至今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这老乞丐是个老道。
但是这老道除了会念叨些道经外,就没什么真本领了,跟着老道学会的就只有打坐入静,但老道说这打坐入静可是好本领,是什么修道的基础,然而宁尘就没见这老乞丐修出些什么。
宁尘的整个下午时间都是在这破道观中度过的,因为跟大多数凡人一样,宁尘也向往着有朝一日成为那世人敬畏的仙家人物。
从八岁到现在,四年的时间转眼即过,宁尘的每天都被安排的满满的,习武、学字、打坐。而现在的宁尘只有一个简单的期盼,那就是希望以后的自己不用担心吃的。
待到傍晚时分,回到镇外的小破屋,宁尘从墙角的草堆中摸出半熟的狗肉,直接扑上去胡乱啃了几大口,再切下一大块装在背后的麻布袋中。
抓着那把陪了自己好几年的柴刀离开破屋,镇外的小路上,常常会有人见到那个披着破布的瘦小身影,这个身影总会在黄昏时分,默默走向十几里外的山林。
平时的宁尘一天都难得挤出一句话,这时候更是不会张口,十几里的距离并不算远,路上同是进山的汉子们,大多都是附近进山打猎的猎户。
猎户们见到这个大家都认为脑袋有问题的小乞丐,都是见怪不怪了,因为他们几乎每次进山都会见到这个小乞丐。
开始的时候,大家还在猜想着这小乞丐会不会进野兽肚子,可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从开始的笑谈变成了赞扬。
而宁尘则是从开始的浑身伤口、毫无所获,到后来的则是能够养活自己,这些猎户们都是看在眼里,但是彼此间还是不会有所交谈。
因为这个看上去像个呆瓜的小乞丐,给人的气息却是跟山里的那些孤狼一般,脱离狼群的孤狼,有时候反而会更危险。
……
“吼!”
“砰~砰~”
野兽嘶吼和树木崩断倒塌的声音不断传来,这里还只是山林的外围地带,顺着声音,宁尘潜到近处。
“快退,快退!先退开,这头熊快不行了,这家伙要拼命了。”
这个大喊着的中年汉子好像是个带头的,其余的猎户都比较年轻,听到这个经验丰富的老猎户大喊,都是赶紧后撤,连插在熊身上的长矛都顾不得了,直接抽身退开。
可是这次的熊与以往有点不同,在受了一身重伤之后,预料中的发怒拼命没有见到,这头熊竟是转身逃跑起来。
“混蛋,这头熊是有病吧。”其中一个猎户大骂一声,提着长矛直接回身扑向大熊,近处的两个猎户也是赶紧跟上。
队伍中一行共有六人,剩下的三人相互看了一眼,也只好跟上。
带头的中年猎户则是掉在最后面,因为凭着多年的打猎经验,今天的事有点奇怪,看了眼前面重伤奔逃的大熊,这个中年猎户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
重伤的熊好像跑的并不快,可是几个猎户就是追不上,六人就这么朝着山林里面追去,等到几人追上这头熊的时候,让六人惊恐的事情发生了。
看似重伤的大熊突然回过身子,一对熊掌抓向身后,这原本受伤的大熊,现在竟看不出一点力竭的样子,甚至还对着众人咧开了那张大嘴。
“啊~”
追在最前面的猎户被突然转身袭击的熊掌拍中胸口,整个身体临空倒飞起来,噼啪间,清晰的骨裂声响起,大口的鲜血喷洒而出。
落地后的猎户倒地不起,嘴角的鲜血却是不断的往外冒着,另外五人看过去,知道这个猎户已经救不活了,现在也是进气比出气少了。
几人惊恐的看向近前的大熊,手中的长矛皆是对象前方,可是当几人看到那大熊眼中颇为人性化的嘲讽时,几人都是不禁浑身颤抖起来。
“妈的,这大熊根本就没受什么伤。”
这个猎户这时候才注意到几人给这大熊留下的伤口,竟是早就止住了鲜血,看上去就跟皮外伤一样。
“这王八蛋,不会是在笑我们吧。”靠后边的灰衣大汉,紧了紧手中的长矛,却依旧止不住心中的颤栗。
这时候的那个带头的中年猎户却是声音颤抖的叫了起来,“快逃吧!快逃,这头熊估计都成精了,不是一般的熊,我们是对付不了的,它是故意引我们进来的。”
中年猎户越看越肯定,心颤不已,“这外围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就算真有成精的野兽,也不会出现在这山林外围啊,这是为什么啊。”
这个中年猎户从十五岁开始就跟着老猎户们进山打猎,三十多年下来,可以说是经验丰富无比,老猎户也交代过他们,不要进入山林深处,说什么大山深处有成精了的野兽,大家自然是不信这些。
可是现在眼前见到的这头熊,却让中年猎户有些相信了,因为眼前的熊,特别的那双眼睛,让这个经验丰富的老猎户害怕了,那还是一双野兽的眼睛吗?
“啊~”
几人震惊间,眼前的大熊以超越一般熊的速度,迅速拍飞一个猎户。
“吼~”
死去两人,剩余的四人眼见这恐怖的一幕,那里还敢上前拼杀,皆是惊恐大叫着丢下一身武器猎物,转身就跑。
“吼~吼~”
“吼~吼~”
让四人绝望的事情降临了,回逃的路上,两个方向的草木后面,各自走出一头大熊,加上身后追赶的大熊,三头熊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速度敏捷,熊眼中也是充斥着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