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那天,拖着换了半小时衣服的郝亦菲紧赶慢赶,童真两人总算在快到9点半时来到了市中心的新岛咖啡屋。
“昨晚我们说的你还记得吧,等会我先进去,过会你再进来假装意外碰到我,然后我找借口先走。”在咖啡屋门口,童真望着明显有些紧张的郝亦菲,不放心地叮嘱道。
“嗯”,郝亦菲一边无意识地点头,一边热切地向店内张望。
童真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推开了玻璃门。
稍稍扫视了一下,童真很快便找到了坐在窗户边的陆冲——浅绿色的衬衫微微敞着口子,袖子松松地捋在手臂上,骨节分明的手稳稳地将咖啡杯放在桌上,温柔的眼神,薄而红润的嘴唇,简直是“美色误人”,难怪郝亦菲会对他一见钟情。
“嘿,学长,不好意思啊,我来晚了。”童真收起恍惚的心思,很真诚地替郝亦菲道歉。
“没事,我也是才来。”陆冲绅士地撒着谎,“你要喝什么,随便点。”
“那来一杯蓝山吧,谢谢。”童真看看陆冲,微笑地对服务员点单。
“童真,你昨天说有事想问我,又不肯在电台说,到底是什么事啊?”陆冲问。
童真正想随便扯一个答案,“童真”郝亦菲甜甜的声音及时地出现了。
“陆学长,你也在呀。”郝亦菲好像真的很惊喜似的。
“学长,这是我的舍友郝亦菲,主持班的,上次电台聚餐她也去了。”看陆冲一直在保持微笑,童真立即加了一句。
“哦,是郝亦菲啊,你好。”陆冲大方地打着招呼。
“学长不要这么客气啦。对了,你和童真在说什么,我不会妨碍你们吧?”陆冲还没回答,郝亦菲已经坐在了童真旁边。
陆冲愣了一秒,才含笑说道:“当然不会。”
就在这个时候,童真的电话响了,原来是宿舍的方莉和谢弦今晚到同学家参加生日聚餐不回来了。看着短信,童真突然心生一计。只见她皱着眉头,极不情愿地收起手机,然后万分愧疚地对陆冲说:“学长,真的很不好意思。本来是我把你约出来的,可我刚收到短信,高中一个朋友今天来找我,而且快到学校了。”
“那你先去见你朋友吧,事情不急的话以后再说好了。要我送你吗,我开车来的?”陆冲问。
“不用,不用,我搭公交车回去就行了,反正我朋友还没到。对了,菲菲你就陪学长在这坐坐,帮我把点的咖啡喝掉吧,不要浪费了。那我先走了,学长,再见。”童真极快地收好东西,拎起包便走。
“嗯,好,你先走吧。”郝亦菲开心地对童真说。
“嗯,再见。”陆冲看着似乎匆匆而逃的童真和对面盛满笑容的精致面容,似乎有些明白了。
看着陆冲嘴角有些玩味的笑意,郝亦菲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微涨红了脸,将目光微微移开,很快又转回视线,大方承认道:“你都知道了吧,其实......其实是我让童真约你的”,并未在陆冲脸上发现不屑的表情,郝亦菲决定豁出去了:“因为,我喜欢你!”
说完,郝亦菲好像更加放松了,坦坦荡荡地盯着陆冲。
可是等了很久,陆冲都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似乎在想什么。
虽然已经做好被拒绝的打算,但看着陆冲奇怪的反映,郝亦菲的心还是不可控地绞了一下,她紧紧地咬着下唇,不愿让有些酸涩的眼睛现在落下泪来。
“你真的喜欢我吗?你不知道他们都说我很花心吗?”陆冲疑惑地问。
“我不知道你花不花心,我只知道你从来没有同时与两个女孩交往。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你什么,只是那天在ktv看见你在唱歌,回去后眼前就老是出现你握着麦克风的样子”,郝亦菲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努力想让陆冲明白自己对他的感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换女朋友怎么快,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我,但我想如果自己连试都不试,我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那我们就试试吧,虽然不能对未来有什么承诺,但我保证我是真诚的,好吗?”陆冲收起笑容,郑重地问。
已经差不多被打进地狱的郝亦菲突然又听到来自天堂的声音简直有些不敢置信,愣了很久,才激动地不知所措,只会流着泪不停地点头,点了一阵,好像终于明白了,又傻傻地对着陆冲直笑。陆冲看着郝亦菲一连串丰富的表情,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心里想:这个郝亦菲看着蛮淑女的,怎么性格这么搞怪,看来我真是捡到宝了!
这边郝亦菲和陆冲一起在舒缓的音乐中喝着咖啡,另一边童真也到了最喜欢的知友书店。
知友书店的老板是一个面容极精致的成熟女人,眼神却很平静,是那种沧桑过后的平静,童真想她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可哪个人又没有故事呢,而且这些所谓的故事往往总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一些即使我们不愿也会强加在身上的代价。
一路想着,童真不自觉地走到了文学区。望着一架架环肥燕瘦的书,闻着空气中淡淡的油墨香气,童真霎时一扫莫名的情绪,眉头大开,眼睛一亮,嘴角也微微翘起。这里看看,那里翻翻,又抽出一本默默在心里读起来,很快,一个下午便过去了。
抬起有些酸痛的脖子摇了摇,把看完的书放回原位,拿着忍痛选出的两本书,童真且痛且乐地准备下楼结账。走到楼梯口时,不经意地回头,竟看到了他——轻轻地倚着书架,双脚略微交叉,一手捧着书,一手不时随意地翻着。窗外太阳西斜,有余晖洒在书上,洒在修长有力的手上、坚硬黑亮的短发上,恍惚间,竟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闲适与温馨之感。童真觉得自己的心似乎很快地跳了一下,一时有些怔怔的。过了一会,童真拎着书,慢慢地走了,带着满足的微笑。
其实童真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校辩论队的迎新大会上。那天童真被骗陪老乡签到应卯,而他似乎是辩论队请来的嘉宾。宽敞的大教室内,灯光璀璨,他就那样随意地往讲台上一站,俊眉朗目,意气风发,童真第一次觉得原来真有人比太阳还耀眼。更出乎意料的是,作为曾经的全国高中生最佳辩手的他在被好友萧晟、现任辩论队队长费尽口舌请来后,竟大说辩论赛的弊端。等到萧晟等人从目瞪口呆的诧异中反应过来、匆匆将他“请”下台时,他先是对明显还没回过神来的新生们无所谓的笑笑,随即回头真诚地对好友道了声“抱歉”,便徐徐离开了。
过了好一会,大家才恢复正常,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一时议论纷纷。童真望着门口,耳中不断回响“......为了真理而讨论是可以的,可我们不能为了胜利而诡辩,这样就失了辩论为求思想碰撞之火花的真义了......”,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不太喜欢用抽签决定立场的辩论赛了,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他是谁?”完全无意识,童真脱口问到。
“你不知道呀,他就是法学院有名的校草状元凌易风,比我们大一届。果然是才貌双全哪,想法与常人就是不一样,太牛了!”老乡喋喋不休地说着,完全没注意到一旁的童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小声重复了一遍:“凌易风——”然后脸突然间似乎就红了。
当童真胡乱哼着小调打开宿舍门时,郝亦菲正美美地敷着面膜、看着电影。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呀?”郝亦菲小心翼翼地动着嘴唇,尽量不让面膜被破坏。
“去了趟书店。”童真有些心虚地回答。凌易风的事,童真并没有跟郝亦菲说过,因为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事,而且她觉得朋友间也应该有自己独立的空间,有时候太透明或许并不是件好事。
还没等童真将东西放下,郝亦菲似乎瞬间忘记了面膜的事情,一把抱住了童真,声音充满雀跃:“他答应我了。”童真回抱住郝亦菲,轻声说:“既然这样,那你们以后就好好处吧。菲菲,我真希望自己以后不会后悔帮你约了他。”
“童真,我明白,我不会让自己难过的。谢谢你,真的。”郝亦菲真的很庆幸自己能认识童真并和她成了好朋友。平时童真很少说什么感性的话,但一旦认定你是朋友,便总是设身处地为你着想,体贴地令人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