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康正义在客厅里看见上次见过的朴室长和徐秘书,他们手里都拿着大扎大扎的文件走进韩素英的书房里。他在客厅四周看了看,没见到儿子,走到花园,车管家正在要求花匠修剪花草。
车管家说要为他准备早餐,他说不用了,问其他人去哪了。车管家说二少爷回学校去了,小少爷正在跟辅导老师一起,夫人有点不舒服,所以这几天都会在家里办公。其实,韩素英与他早已串通好,她想多点时间看到儿子,借故装病的。
不舒服?哪里不舒服?表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但心里却觉得酸酸的、痛痛的,一丝苍白迅速在他脸上掠过。停顿了一会儿,问道:“老人家!您知道……那个心理医生的电话吗?”
“大少爷,叫我管家就可以了。那个医生的电话,夫人才有。要不,等夫人忙完了,我帮您问问!”
“这个,……算了,还是我去吧!”明明是两母子,还要一个中间人去问,这样不是很怪吗!他转身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等。车管家看见这个情景,偷偷地笑起来:成功了!
在客厅里坐着有点无聊,打开电视机,却在不断的换着频道。徐秘书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向他点点头行个礼就走了。房门没有完全关上,留下一条小门缝。他借故走近书房门前,通过门缝看去,那个朴室长正低着头,好像做错事的小孩接受家长的批评那样。韩素英则生气得脸都涨红了,手一甩,将手中的文件夹甩到他面前的书桌上。
朴室长向她鞠了鞠躬说道:“我明白了!这次我一定会把事情办好的。”说完,拿起书桌上的文件走出来。
康正义见有人出来,马上小跑回到沙发上坐着,重重地呼了一口气,那样子有点像做小偷差一点被人发现似的。
接着,韩素英也从书房里出来了:“噢!正儿,你起来了!”她转向朴室长,“你回去,就按刚才说的去办吧!”朴室长向她和康正义分别行了礼就走了。
“那个……”一时间不知道怎样跟韩素英开口讲话。
“正儿,有什么事吗?”韩素英很期待他主动找自己谈话。
“那个……就是关于小锐的……问题。我想……找那位医生。”终于鼓起很大的勇气才说出话来,连续吞了两下口水,“找他……谈谈!……有他……电话吗”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和额头全是汗,心快跳到噪门尖上了。
韩素英兴奋不已:“当然可以!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要他过来。”
“不,不要!小锐在这!……还是到外面谈好一点。”
“对!对!对!”她马上给赵成熙打了电话,约好地点和时间,“正儿,我约了他三十分后在前面两个街口见面。我先去换件衣服,你等我一下!”刚说完,就被制止了。
“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不用麻烦……”
“嗯?……嗯!……这样……那……我让管家送你去那里吧!”韩素英听了,脸上写满了失望。
在一家咖啡馆里,赵成熙正坐在那里等待着某人的到来。车管家在外面已经指引了他的位置给康正义知道,所以,到了直接就问:“您好!您是赵医生对吧!”赵成熙面带疑惑的看着他,“我是为……康容俊而来的。”
“您是……他的父亲?”两人握过手,一起坐下。
“谢谢!那……赵医生能说汉语吗?”
“汉语?噢,可以!”
“那我们能用汉语交谈吗?”汉语?怎么又是汉语?赵成熙心里虽然有点不太愿意,但嘴上还是说没问题。服务生给赵成熙送来了一杯咖啡,康正义只有办案通宵时才喝咖啡,所以点了一杯果汁。
赵成熙开口问:“康先生找我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想听一下康容俊的情况!”
“哦!他啊……呃……现在,表面上跟我还算是合作,但他心里还是有很多秘密不愿说出来,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而且我感觉到他现在变成那样都跟这些秘密有很大关联。我打算通过催眠来唤醒他深处的记忆,所以,想听听康先生的意见?”他用很期待的眼神看着康正义。
“他……本人不愿意的话,我不想免强。”他十分意外,本以为他主动找到自己可以得到赞同的,却得到这样一个答复不禁有点失望,“赵医生,心理师行业中不是有个原则,就是患者不愿意的情况下不能强行催眠的吗?”
“这个……是的,您说得很正确,所以我才需要您说服他。”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我觉得他现在的心理很正常,只是性格是有点……,也许是生活环境发生了变化一时未能适应。”康正义真诚地看着对面的男人,“这就是我今天约医生出来的目的。”
“噢?……”正常?不会吧!他不禁有点惊讶了。
“我知道,他现在这样一直在家中待着,不利于他接触社会。也许是因为妈妈的事情令他不相信陌生人……”这还不是问题吗?还敢说很正常!……
“他的那段记忆让他非常痛苦……”所以我才建议催眠,把他那段记忆覆盖嘛!
“我知道您想用催眠覆盖他那段记忆………”这个……也看得出来!懂得还不少嘛!到底是干什么职业的?不会是同行吧!
“但是,您可能不知道,就是因为他有那段痛苦的记忆,才让他更加勇敢地面对现实,让他有动力和目标努力生活下去…………”说话的人开始哽咽,眼眶里闪着光,“所以,我不同意给他催眠,在没有达成心愿之前,让他记住那段记忆!”不会吧?怎么有这样父亲!
“您可能会认为我很无情,是吧?”啊?这个也知道!
康正义扑哧一笑:“脸上都写着呢!”
听者惊讶了一下,马上摸摸脸,看到对方又扑哧笑了一下,脸更红了,然后尴尬地干咳两声:“康先生知道的很多,做什么职业的?”
“我不是您的病人,所以,我选择不回答这个问题。”
原来那小子说话那样尖锐,不但是天生的,而且还是眼前这个人“悉心教导”出来的“杰作”。唉,怎么在这两父子面前这么丢人啊!
经过刚才丢脸到家的事情后,赵成熙尽量克制自己不表露于色。康正义淡淡地一笑:“不要见怪!我只是有话直说而已!”对方又是干咳一下,他没有理会继续说下去,“我们还是回归正题吧!赵医生,除了催眠这个建议之外,我相信您已经准备了更好的建议给我,是吧?”
“这个……其实他挻聪明的……”康正义嘴角微微上扬一个好看的弧度,眼神中带着亮光,好像在说:这个我比你更清楚。
“哼哼……您能说服他回学校与同学好好相处吗?”看你也没多大的把握!
“可以!这个没问题!”自信的回答让赵成熙轻微怔了一下。
“那好!既然您那么都这么说了,我尊重您的意见。我……也没什么可做的了!”
“我,相信我儿子会勇敢地跨过那道坎的!”
“嗯!那就让他回到学校中去,这是对他最好的!”轻轻一笑,有点无可奈何!
两人客气了一翻后,康正义站起来告辞了,刚走了几步,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回过头来:“赵医生,您知道我不同意的另外一个原因吗?”
“嗯?还有……别的原因?”赵成熙有点意外。
“对!我不想我儿子成为您的个案研究对象,所以……”然后笑笑就走出咖啡馆。
汗颜!这个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可以这样直白地说话啊!怎么连我的心思都看得出来?真是太丢人了!这是他从事行业以来第一次遇到“对手”而且还是病患两父子!
在与医生见面之后,康正义经过再三的考虑,还是决定不去冒这个险。他既不想儿子记住那段痛苦记忆,更不想李珍因为他的决定而让儿子有可能失去母亲,他更加不想失去李珍。虽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来或者会不会醒来,毕竟,现在她是没有危险的。
与赵成熙谈过后,为了儿子身心健康,自我封闭不再加重,他接受了他的建议,跟儿子说好要他回学校学习。康锐考虑到自己可以听懂韩语,于是答应了。然后,他又跟韩素英简单谈过一次,他的主动让她高兴不已,吩咐车管家办理此事。在新年的前一天,他被叫了回去处理新的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