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管我……短短的四个字在此刻却是连半点声响都无法发出,安弗帝看着席斯身周熊熊燃烧的火焰,而仅能在一旁注视,随着黑气注入的古怪让身体失去了控制,就连想要开口说话也是无能为力。
狂脸上的表情正比于火焰的猛烈,对于他来说席斯必需要足够强大,为此不惜以安弗帝作为人质,换取对方的全力出手,是非对错早就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中,唯有死亡才是值得思考的问题。
尽管在视线之中没有安弗帝身影的存在,席斯还是觉得一张痛苦的表情在脑海之中浮现,他能够明白该如何解决,可是并不代表愿意如此解决,如果还有其他选择的可能,想必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一道火蛇自火焰之中弹射而出,瞬间就到了狂的眼前,黑雾像是受到牵引一般凝聚在两者之中,然而还没有接触就已经消失在炙热之中,熊熊的烈火点在狂的身周,彷佛以黑气做为燃料般烧得更为旺盛。
在下一瞬间刚才的种种顿时变为虚假的美好,黑气不仅没有被消灭,反倒像是吞噬了火焰一般,只见比刚才更大更为诡异的黑气围绕着狂,浓郁得几乎看不见里头的人影存在。
对于狂的能力很是忌惮,刚才短短接触的结果记忆犹新,虽说近身战才是他最为熟悉的攻击方式,一想到黑气的诡异不得不做其他的打算,数道与刚才相同的火蛇自火焰之中脱出,或直或曲向着狂的所在攻去。
与此同时狂也做出了反应,先前出现的黑色猛兽再现,比刚才更为庞大同时也更具灵动的感觉,彷佛就像是活生生的一般,似乎可以感觉得到黑兽在奔跑之时的肌肉变化。
火红与深黑相撞,混杂出一种奇妙的色彩,似黑似红却又非黑非红,时而混杂一起又在下一瞬间径渭分明,三言两语之间不足以道出其中奥秘所在。
只是在场的人会关切的是哪方的力量会突破对方,三人皆有着同样的期望,又略有所不同,即使是狂也是希望烈红胜出,否则心中的期待终究将成为泡影,席斯和安弗帝同样期望,不同的是其中一人并不希望伤害对方。
屏息等待的时刻到来,不管是红或黑都不是名义上的胜利者,可以说是在同一时间一同消散,只余下空气之中淡淡的能力波动。
「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我的耐心一向都不太好。」
原本以为不会被狂看出来,尽管比起刚才确实是多上许多的能力,跟极限相比还是有着不小的距离,哪怕是以安弗帝的性命威胁,席斯还是希望能够找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只是没有想到而已。
所以刚才的攻击一方面是试探,另一方面也是在拖延时间,争取现在最为宝贵的时间,一分一秒都是象征希望的所在,即使渺小到几乎不存在。
事情或许不像席斯想的如此,狂只是认为对方还有余力未出,为了更好逼迫出他的力量,一些小小的手段可能会收到意想不到的功效,而席斯的反应正是证实了这份猜想。
硕大的火龙腾升,将视线一分为二,似乎可以感受得到阵阵热浪迎面而来,四周的温度随着火龙出现上升了几分,不难猜出其不凡的威力。
张着巨口弹射而出,像是要将狂的身体吞噬其中,黑色巨头在龙口之中后退,拖出长长的痕迹,带起飞扬的尘土,转眼之间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拉长了十余尺,并且还在持续增加中。
从开始到现在,终于出现一件稍微值得高兴的事情,至少对于安弗帝来说是如此,尽管不舒服的感觉没有消退,还是不妨碍升起丝丝的喜悦之情,或许越是绝望的人越是能够抓住希望所在。
发出这样的攻击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而要控制如此庞大的能力对于席斯来说也是很大的挑战,尽管已是进入了五阶的范畴,实际作战的经验还是有所欠缺,特别是在高强度的能力输出之上,有着许多许要加强的地方。
能力向着火龙源源注入,还是比不上消耗的速度,即便无法感应到龙头的每分变化,也能透过能力的总量得知,虽然因为控制欠缺而导致能力散逸的可能性也有,更可能的原因自然是狂的反击。
如同一道墙壁挡在面前,即便使尽全身的力气也无法推前半分,但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可以感受的到龙头正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推回,并且先前的诡异感觉再次出现,发出的火龙逐步脱离控制之中。
从安弗帝的角度来看,狂只是顶着烈火向前,就硬是将火龙推移回去,与此同时丝丝黑气攀附在火龙之上,由网而面,甚至可以感觉得到内里也全被漆黑所取代,即使不是现在也是不远的将来,必然而无法逃避。
这样明显的变化席斯也很清楚,并且黑气的侵蚀速度还在加快之中,却没有任何方法可以阻止,能够想出来的办法也仅是切断。
失去能力支持的火龙很快地没入狂的所在,与其说是钻入更像是被吞噬般,越发浓郁的黑气会是最好的证据,总觉得和一开始相比,狂所表现出来的能力一次比一次来得强大,特别是在经过席斯的攻击之后这样的感觉更是明显。
到了这刻时刻,一个几乎被遗忘的问题不得不去面对,现在已经不是担心是否会伤害到狂的时候,说起来狂也是五阶的能力者,而且就目前为止的情况来看席斯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哪怕是全力以赴结果都不会改变。
看到被束缚住的安弗帝,让原有的复杂更显混乱,进也好退也好都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却又是现在不得不做出选择的两端,舍得舍得,有舍是否必然有得?这个问题浮上脑海,还没得来及细想又将心神从其上转开,眼前迎面而来的攻击不容任何分神的余地。
黑色巨蛇灵活摆动,触目所及尽是满满凶险,除了后方以外没有任何一个角度是没有危险,然而名为骄傲的情绪不容许在此刻后退,况且先是后退的一方不免会在气势上的较量之中处于下风,这点是席斯所不愿的,即使是输也要输得无怨无悔。
耀眼的火光闪耀,彷佛化身为火焰巨人硬是接了下来,两道痕迹在地上拖长然后停了下来,任凭黑色巨蛇摆动也无法再向前一分。
似乎可以见到巨人双手正在使劲向两侧拉开,连着抓着的巨蛇一同,不难猜想若是真能成功,将会出现一分为二的景像。
如果任由事情继续发展下去的话,或许真有如此的可能,然而狂自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确切来说应该是不会让席斯的打算发挥出应有的效果。
黑气突然散了开来,只是这个变化是由狂所控制,数之不尽的黑色小蛇从散开的蛇头窜出,争先恐后地往着火焰淹去,一瞬间原本两人高的火巨人已被密密麻麻的黑色所覆盖,没有任何一丝光芒绽放。
任谁面对这样的情况要说没有慌乱恐怕是不可能的事情,就连安弗帝也为席斯担心起来,更别提身处其中的本人。
突然的黑暗尽管以前有过相似的经验,但关键的突然不会因此而消失,若不是还能感受到能力包覆自身的熟悉感觉,恐怕会以为进到了另一个世界,一片全然虚无黑暗的世界。
对于能力的感觉正在逐渐消失之中,若是不赶快想出解决办法的话,不晓得会发生怎样的事情,或许会永远迷失在这片黑暗之中。
已经顾不上之后的事,开始选择解放换取短暂的强大,这样做的后果固然会使得身体留下隐患,可是如果连现在都无法应付,即便是再怎样漫长的未来也只是空谈罢了。
感受身体源源不绝的力量涌出,即使知道这样的代价是以生命做为交换,还是不改畅快的感受,一旦体验之后就无法轻易忘掉,哪怕是在不必要的情况都可能再次使用,为了那令人难忘的强大。
越是强大的力量越是容易迷失其中,这点席斯也不会例外,只是外在的危机在此时此刻未尝不是正面的存在,如同悬挂的利刃时时提醒它的存在,稍微的分神也会立刻被其拉回,否则就是放弃生命本身。
收拢能力向着前方冲击,毕竟不是熟悉的力量仅能够勉强控制,没有办法进行太过精密的使用,况且这也不是席斯所擅长的领域,对他而言足够强大的力量足以燃烧一切。
黑蛇的封锁在席斯的反扑之下开始崩溃,先是一点火苗燃起,紧接着就是熊熊的烈火吞吐,所有的黑气都被炽红所吞噬,没有丝毫的例外。
没有任何停顿,脚下一动便是向着狂疾去,任何一分一秒都是珍贵的存在,挥霍的浪费只会招致毁灭,而要将这份力量发挥出来,最好的方法莫过于近身,由于掌控的不足越短的近离也就越能发挥出应有的力量出来,就算明知危险也要迎身而上。
成功或者失败,这一次的交锋将会决定一切,如果连这最后的手段都无法,说实在地也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和狂毫无顾忌地交手曾经是席斯的愿望,就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达成,不过这样的局面是当初所意想不到的,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干脆放下抛开所有的杂念只为一战!
热浪扑面而来,就算眼睛看不到皮肤也会深刻感觉到,围绕身周的黑气像似失去了功效一般,无法和先前一样阻隔到火热气息,也未尝不是狂所期望的,怀着满腔的喜悦硬是迎了上去。
两股能力的碰撞刮起了一股旋风,顿时尘土飞扬碎石弹射。
感受皮肤之上的疼痛,不难想象身处中心的两人承受的是怎样强劲的攻击,安弗帝在远处观望并在心中默默祈祷着,身体之上的不适早就随着时间麻木,没有消失但没有感觉。
火红终于在攻防之中取得了上风,黑气的退移便是最好的证据,对于所拥有的庞大能力,席斯选择了最为简单的攻击方式,没有任何的技巧可言,只是一个劲地将能力发了出去。
绝对的力量不需要任何花俏的手段增色,纯粹的本身就已足够强大,而在庞大能力的支持之下,火的猛烈得到了完美的演绎,这一点狂相信深有体会,强劲的冲击力道如同海浪一般一波接着一波,每一次都不得不退一步缓冲。
渐渐消逝的黑气像是败亡的倒数,尽管黑气仍然一丝一缕地侵入,却被炽红瞬间焚烧,没有半丝半缕能够残存其中。
按照这个局面发展下去,或许真的能够赢狂也不一定,然而席斯并没有乐观地以为如此,可以说已经将所有的底牌出尽,也仅是换来看起来的上风,其中的变量之多绝对令人绝望。
首先狂只是后退,并没有受到关键性的打击,一小段时间的恢复就足以让席斯的付出化做流水,再者能否一直维持在这个状态也是一个问题,初步评估也就只是几分钟的时间,不算短却也不够长。
必须要做点甚么才行!这样的念头在席斯脑海浮现,与此同时一个办法也随之而升,尽管十分冒险,可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或许是最好的办法,除了这个以外也就没有其他的选择。
思考的同时攻击也没有停下,毕竟所需要做的也只是将能力释放,而刚才的计划必须要在这一两分钟之内执行,否则身体恐怕无法承受所需要的庞大能力,最好是能在现在立刻实行。
变化再次出现,却是由狂所发起,黑气突然暴涨硬是将所有的火焰逼了开来,似乎可以感觉到畏惧的情绪出现在火焰之中,尽管不可思议,然而能力的感觉一分之差地反馈到了席斯心中,刚准备实施的计划也只好暂缓,专心应付眼前的难关。
黑气之中隐隐可见某种事物想从其中挣脱出来的景像,每一次脉动就像是挣脱的冲击,又在收缩之中归于宁静,任谁看着这样的黑气想必都不会有舒服的感觉。
狂伸出右手,汹涌的黑气凝聚成一拳头大的小球,身周骤减的黑气实在难以想象会凝聚成这样的大小,可是这又是唯一可能的解释,相比于凭空消散而言,更可能是被压缩成狂手上的黑球。
即使是现在的席斯也不敢有半分轻视之心,他的能力的确有了不少的提升,但谁能保证狂刚才不是有所保留,况且这个可能性看狂现在的表情,就是会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
像是在端详着精美的艺术品一般,隐隐可觉狂的眼神有些迷蒙,彷佛恋恋不舍的动作缓缓将黑球推了出去,向着席斯飘了过来。
如果不是仔细观察的话说不定还感觉不出它的移动,但是越是诡异反而越是小心谨慎,不会天真到认为狂会在此刻做出无意义的举动,肯定有着某种目的是透过这个不起眼的黑球来达成。
试探性地发出了一团火焰向其撞去,同时也将剩余的能力做好防御的准备,为了等下可能发生的强大冲击,如此大量的能力即便只是余波也绝对不容小觑,再多的准备都不算过分。
火焰很快就和黑球接触,神经也在此刻紧绷,准备应付等下发生的变化,然而眼前的情况完全不在预想之中,平静到几乎令人不敢置信。
在接触的一剎那,黑球没有半分变化,就像是火焰不存在一般持续地飘着,而火焰就这样消失在无形之中,好比不曾存在过,一丝一毫的证据都无法找到,唯一留下的是那缓缓飘移的黑色小球。
犹豫的情绪不免在席斯心中升起,一时之间无法决定应该如何处理,黑球的诡异从刚才自然可以看出,所蕴含的能力恐怕也是十分庞大,但是从威胁的角度来看似乎就不太一样。
相信不是主动撞上,怎样也不会被这样缓慢的攻击击中,打个比方来说,大炮的威力固然不用怀疑,可是它的速度如果像是气球飘移,恐怕也无法造成威胁,毕竟唯有命中的攻击才能造成伤害。
置之不理或许是当下最好的选择,这一点狂不可能不知道,却还是发出了这样的攻击,不得不令人多做几番思量,纯粹的疑兵之计固然也是有着可能,然而过度的乐观更容易将自身陷入绝地。
似乎可以感觉身周的能力有着一丝丝的衰退,席斯猛然想起自身的情况,说不定这是极限即将到来的警讯,如果真是这样,不用等到黑球命中,就已经失去抗衡的资本,强行透支所造成的虚弱,就像是身染重病的人,无法提起半点力气。
与其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出击,这样的念头闪过的同时便也做出了决断,如果黑球真的具有庞大的能力,将其发出的狂想来也不会余下太多的能力,趁着这个空隙说不定能够一举重创,如果狂还有余力防御,换句话说也就是黑球的能力比想象中要来得少,省却多余的担忧。
席斯的计算固然不错,然而事情总是有着变化存在,在前进的同时不知为何黑球竟然随之后退!
「注意到了吧?它和你之间的距离只会随着时间缩减,一分钟之后,不管你跑到哪里都要承受它的攻击,让我看看你的手段。」狂发出的话语对于席斯来说是相当重要的说明,黑球的奥秘似乎在顿时消散。
知道是一回事,如何解决又是另一回事,就算知道攻击会在一分钟后到来,也没有办法改变,从狂自信的声音听来,对于黑球的威力应该相当满意,换句话说任何的手段恐怕都无法阻止。
奔驰的身影并没有停下,对他来说狂的话不是停下的理由,计划之中黑球本来就不是考虑的一环,重要的是狂本身而不是所发出的攻击,如果能够击倒狂的话任何的代价都是值得的,即使是生命本身。
见到席斯不受影响地持续逼近,狂露出来的是一抹赞许的微笑,对于席斯的打算也不是不明白的,换做任何一个有战斗意识的人都不能猜想出来,而且在黑球发出之后也有这样可能的料想却还是选择发出。
狂想看看对于这个故意做出来的破绽他会如何反应,而对方不负期望地做出了最希望的反应,现在差的几乎只是结果如何,端看于这一击到底能够造成多大的效果。
烈火奔腾,很快地就降临到狂身上,如同被点燃一般陷入了火焰之中,毫不保留的攻击突破了黑气的防御,直接造成了伤害,同时也利用能力将狂回复的能力燃烧,使他无法做出有效的反击。
如同无底洞般不管放出多少的能力都在瞬间消耗殆尽,从攻击的角度来看能够尽可能的输出自然是相当有力,然而庞大的消耗也是不可避免,比起预期之中能够维持的时间短上了不少,再几秒之后怕是无力支持。
分神看了下狂的表情,虽然有些紧绷,可是距离目标还有不小的差距,显然这样的攻击还不足以真正击倒他,恐怕也仅是具有威胁的程度而已,剩下的最后一小段时间似乎已经无力改变些甚么。
赌上一口气,席斯硬是将能力催动更快,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把剩下的能力发了出去,感觉身体内的力量像被完全抽空般,就连呼吸也停顿片刻才藉由稍稍回复的力量维持。
如果有可能的话真想任由疲惫淹没,无所顾忌地投入睡梦之中弥补消耗的元气,可是席斯不能让自己在此刻闭眼,凭着一股坚持想要确认狂现在的情况,只要他没有倒下一切都将结束,然而强行透支的代价现在必须偿付,已经没有留下任何可以反抗的力气在。
火焰仍在燃烧,像似要把狂焚烧殆尽才肯罢休,不过失去支持的力量渐渐暗了下来,缕缕的黑气重新交织。
没有任何意外,火焰的消失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现在一个耗尽力量的席斯,一个失去能力的安弗帝,没有看到任何变量存在的可能,况且先前发出的黑球仍旧存在,持续以不变的缓慢靠近。
在黑气的垄罩之下,一切都将黯淡。
最后一点火焰也熄灭,象征希望之光的消逝,席斯心中苦涩翻腾,竭尽全力的结果还是无法成功,不甘的情绪固然有之,却是有着一丝丝的满足,能够跟狂一战不管结果如何终究是令人愉悦。
即便会失去性命也是值得,如果是在一年前的话或许会这么想的,可是在遇到安弗帝,以及找到先前的那个人之后,曾经消失的责任又回到了身上,上一次是由于巴列舒,他不希望还有下一次!
可是事到如今还能做些甚么?还有甚么是可以做的?除了虚无缥缈的祈祷以外不晓得还能做些甚么,与其将命运交付,倒不如将其化为动力,如果还有这个力量的话……
「我很失望,为什么要让我看到希望,又无法完成。」狂看着手上的黑球像在自语一般地说着,而这个黑球正是刚才他所发出的,透过某种不为人知的方式招唤回来。
要是刚才席斯攻来的时候,狂突然来这一手的话,胜负将会毫无悬念,光是要突破黑球的阻拦恐怕就会耗尽能力,更别提伤害到狂,但在胜负已定的现在,这样的举动不免有些令人困惑。
很快狂就以行动说明,双手交迭捧着黑球,随着分离各自出现了一大一小的黑球悬浮掌上,左手推出小的黑球向外飘出,剩下的右手托着另一个,蹲下来在席斯面前,朝着他的胸口按了进去。
席斯努力撑着眼皮,已经无力阻止狂的行动,随着黑球的没入,可以感觉到有某种东西进到了体内,绝非温暖而是一种阴冷的违和感,身体无一不发出抗议的声响,只是在力量面前颤抖沉寂。
没有丝毫疼痛的感觉,可是不舒服的程度绝对远超,假使说痛忍一忍就过去,那么现在的感觉则像在卡在喉头的冰块,进退不得无时无刻提醒着它的存在,类似的感觉却更为强烈。
「一个月,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把镜带来这里,否则在你体内的能力将会爆发,将你一点不剩地毁灭。」随着狂的声音,体内的阴冷渐渐平息,彷佛蜇伏起来一般,让人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抬头看向眼前的脸孔,满怀的情绪透过眼神传达出去,不愿屈服的信念得到在此得到诠释,如此的精神固然容易让人感到敬佩,却不见得会改变对方本来的计划。
「我想的没错,如果是你的话肯定不会乖乖照做,所以加了另一个砝码让你多考虑一下,另外一个很快地就会进到你那位朋友的体内,同样也是一个月的时间,只要我还活着,它将会夺去你们的生命。」
狂一边说着一边将席斯的头转向,看着黑球也同时对上的安弗帝的眼神,心中的愧疚涌上,却甚么也做不了,而同样的情绪也出现在安弗帝心中,像是共鸣一般在两人心中加剧。
黑球进入安弗帝胸口,种下了死亡倒数,刚才狂的话语也传进耳中,自然也是明白代表的意义,浮上的情绪不是恐惧,而是对自身无力的悔恨。
况且也没甚么值得恐惧的,人生本来就有其尽头存在,不过是将这个期限明确化了,当然谁能保证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一个月的时间要想平安地度过,并不是件难事,也绝非是不变的事情。
「我会这里等着,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是带着镜一起。」
在听到狂的这句话后,席斯的意识陷入模糊之中,很快就失去了感觉,强行透支的副作用已非毅力所能压下,终究无法一直支撑下去。
而在不远的安弗帝也感觉到身体的束缚渐渐消失,随着黑气的消散,失去的控制又重新回归,尽管气力重新涌现,心头的疲惫却没有因此稍减,特别是看到席斯倒下的身体,又是一阵翻腾。
「带着他走吧,我已经开好了通道。」
四周围绕的灰雾有着明显的缺口,就在安弗帝的对面,可是就要这样灰头土脸地走吗?这样的不甘在瞬间闪过,又在理智之下妥协,虽然不是最好的那个结果,至少也不是最坏的那个。
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前行,向着席斯倒下的地方前进,同时也是向着狂靠近,尽管狂现在已经离开,也只是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之上,经过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实在难以无视他的存在。
似乎可以看到他垂下的眼皮,不知为何隐隐有着松了口气的感觉,难不成是在担心会对上他的目光?这样的想法浮现,然后像挥之不去的乌云垄罩,如此不争气的想法只会让自己更加讨厌自己。
装成旁若无人的样子,走到了席斯旁边,蹲下身子将其撑了起来,和记忆中的重量似乎没有差别,可是那时候的心情与现在截然不同。
该是跨出脚步还是该留下?这份挣扎再一次出现,或者该说它一直存在,只是在此刻更为强烈。
如果席斯还醒着,就算明知死路一条也会继续,几乎可以肯定会是这样,如果不是安弗帝的存在。
将背影留下,带着席斯远离这里,即便会被怨恨也无所谓,只要希望依然存在,一切都还有改变的可能,也是为了在逆境之中保有生存的希望。
走进通道,对于灰雾的感觉有了微妙变化,还是诡异但更多的是种恐惧,似乎能够感觉到某种东西禁锢其中无法挣脱,譬如说是自身的生命,就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被束缚,不管是灰雾还是黑球同样都是狂的能力。
离去的路感觉起来比来时漫长,不仅是因为背上的重量,还有积累在心头的沉重,既是可以轻易放下的包袱,却也同样难以舍弃,一个念头的改变或许没有想象中容易,越是在意也就越难忘记。
背后的通道缓缓合了起来,回归了稍早之前的状态,在稀疏的雾气之中原有的神秘似乎少了几许,可是它的危险不会因此降低,只要那个人依然在其中等待。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若不好好把握就会在转瞬间流逝,正如过去多少个月份。
该做些甚么?这样的问题涌上,如果这是生命中的最后,还有甚么会是遗憾?
众多念头纷拥而上,安弗帝不禁自嘲自己的贪心,光是其中的一件就算花上一辈子的时间也不奇怪,现在却想在一个月内完成,不是贪心又是甚么,野心和贪心之间只有微妙的一线之隔。
说起来那些也是以后的事,现在还是该找个安全的地方让席斯休息,尽管附近看起来没有危险,光秃秃的荒地也不用担心有着猛兽潜伏,只是从感觉的层面来说离灰雾不远的此处不会认为是个很好的选择。
带着席斯走了十几分钟的路,来到了一棵大树之下,尽管从这里依然可以隐约见到雾气的存在,只是身体的疲惫迫使安弗帝停下,保存体力也是现在需要考虑的课题,如果两人都倒在野外难保不会发生甚么意外。
没有试图叫醒席斯,透支能力几乎是每个能力者都会经历过的情况,安弗帝也没有例外,自然明白做为代价的沉重后果,如果只是一点也就是特别疲惫,可像刚才的行为绝对不可能用轻微的代价就能解决。
现在能做的几乎就是看着,确保不会有其它的危险降临,除此之外就没甚么能做的了,正如刚才在灰雾之中,甚么也不能做的无力。
一个念头突然地在安弗帝心头涌上:现在的自己对于席斯来说是否只是个累赘?先别提能力者,光是劫路的匪徒就好,如果被他们抓为人质,同样的情况仍会再一次发生,而这样的痛苦已经不想再经历。
要是离开的话会不会比较好?这样的想法不可避免地升起,然后就无法将其甩去,或许这样做对双方来说都是有利的选择,尽管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会被说是自私也无所谓。
当然还不是现在,最起码也要等席斯醒来才行,就当是最后的饯别礼,可能这一别之后就不会再相见,因为不知该如何面对,只会远远躲开,再说一个月的倒数也在分分秒秒进行着。
一天两天就这样过去了,席斯依然没有清醒过来,不难想象出当时他的消耗,并没有太过担心,或许在他的心中隐隐也希望着分别的延迟。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散发出来的能力波动渐渐有增强的趋势,是以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尽管知道它的存在以及变化又难以将它说清。
估计也就是今天的事情,要吗下午要吗晚上,总之会在今天之内醒来,到时候也该是分别的时候,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他都会是更好的选择,安弗帝在心中如此相信着。
当席斯终于醒来的时候,只剩下手里的纸条,以及远方一道若有若无的身影转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