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就算你是一座孤岛,我也要是那周遭生生不息的海浪。
在医院呆了半个多月,我总算能够明白季岩当初的感受了。岂止是难熬两个字可以形容的。每天做什么都得被限制,吃不能吃好,睡也睡不踏实,连上个厕所都不得自由,简直比坐牢还欺压人啊。
徐丽丽削着手中的苹果,“你看,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都得变着法来收拾你。”
我郁闷了,我是怎么着惹到老天爷了。我一没偷二没抢,也没欺负过小孩,公交车上我还常常让座呢,也没当过小三二奶。怎么就得不到好报了。
“啊啊啊,我要反抗,反对剥削和压制。”
徐丽丽一把把她手里削好的苹果堵在我嘴里,“瞎叫嚷什么啊,也不嫌累得慌,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寒碜啊,看还堵不堵得住你的嘴。”
我说不了话了,拿起嘴边的苹果就啃,“还挺甜的。”
徐丽丽很轻蔑的白了我一眼,那眼神就跟看个乡巴佬似的。
“你别说,你这小样挑男人的眼光还真不错,那是一个赛一个啊。”徐丽丽突然转过脸笑着看我。
“怎么着,你见着季岩了吧,还凑合吧。”我假装很不以为意。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跟人家在一起那就一句话。”
“什么话?”
“一朵鲜花插牛粪上了。”
我嗤嗤的笑,“哪有呐,其实他挺不错的。”
徐丽丽放下手中的水果刀,一双眼睛上下打量了我一遍,才甩出一句,“我的意思是你是牛粪。”
我发觉我这脑子一摊上徐丽丽,那就跟猪脑髓似的。不对,按徐丽丽的话说,“你连猪都不如。”
折腾了这么多天终于出院了,回到家的感觉真好。就一小房子,我现在也觉得特别热爱它。
“来,喝口水,喘口气儿。”
接过季岩递过来的水,我忍不住偷笑。
季岩被我逗乐了,“偷笑个啥啊你,瞧你没出息那样。”
“原来季少爷也是会伺候人的,以前还真没看出来,有潜质哦。”我摇摇手中的水杯。
“欠收拾吧你,我这也是被逼无奈,这不是得将功补过嘛。”他嘻嘻的笑。
我扔过一个枕头砸他,“没正经。”
季岩接过枕头,“沈随心,你这是谋杀亲夫。”
我不理他,自顾自的收拾东西,季岩很无聊的在一旁摆弄东西。“你应该还有事吧,你去忙吧,我自己能照顾得过来。”
季岩走过来,捏捏我的下巴。“这是变着法的赶我走呢。”
我拿开他的手,“不是呢,我说真的。”
他歪着头看我,“一个人真的没事?“
看我点点头,他拿起沙发上的外套,“那我先过去一趟,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忙完就来看你。”
我送他出了门,觉得家里好像乱糟糟的,我觉得我挺懒的,可是李瑶比我更懒。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拿起抹布就开工。
我这还没打扫完呢,李瑶就风风火火的回来了。看着我楞了一下,放下手里的东西就拉着我坐到沙发上。
“你干啥啊你,刚出院就瞎捣腾啥,又不缺你这打扫的,人家看到了,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我绕过她站起来,“有你说得那么严重吗,我又不是啥高危病患。”
李瑶把带来的东西摊开,“吃饭吧,你也饿了吧。”
我还没开始动呢,自己就在那唰唰的吃个不停。我真怀疑这东西是不是带给我的。
接到徐丽丽的电话已经是好几天之后的事了,我已经在家憋得快发霉了。
“怎么样,想不想去野外郊游什么的。”
我顿觉最了解我的人其实是徐丽丽啊,马上一拍即合,叫上熟悉的人,就在我家楼下集合出发。
开始季岩不太同意,“那可是体力活,你身体能吃得消?”
“那有什么,我已经好了,真的,现在壮得跟个什么似的。”我努力的想要得到他的认可。
他撇了我一眼,“就你,我看还是算了吧。”
说了半天他死活不同意,我发觉自从这次意外以后,季岩变得可磨叽了。
最后我好说歹说,在我一再保证不瞎跑的情况下,他终于同意了。“好吧,我陪你去。真是受不了你。”
到达目的地,实在很佩服徐丽丽的办事效率,时间那么短,什么都准备好了。一路同行的有李瑶,许逸尘也被她叫来了,而且还有许艺晚。
徐丽丽风风火火的走过来的时候,显然没看到旁边的季岩。“小样,恢复得不错啊,还好没缺胳膊断腿什么的,不然连我都嫌弃你啊。”
季岩一把站起来搂住我的腰,“姐姐嫌弃什么呢?”
想到还没正式介绍,我指了指徐丽丽,“这是徐丽丽,是我们主编。”
我看了背后的季岩一眼,再看徐丽丽。“他我就不用介绍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
“当然,季岩嘛,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徐丽丽笑得很意味深长。
季岩依然没有放开我,“哪里哪里,姐姐客气了。”
徐丽丽温怒道,“我有那么老吗?”
季岩急忙赔笑,“哪有,可是个大美人呢,算我说错话,一会儿给您烤肉赔罪去。”
许艺晚今天倒是消停了许多,也没有一来就拉着季岩,只是在来的时候看过一眼。季岩看到她,冷哼了一声。我拉了拉他的衣角,他看了我一眼,没有再说话。
季岩说话算话跟着李瑶烤肉去了,我因为大病初愈,得到优待,都不准我动手。许逸尘走过来坐我旁边,“晚晚要来,我没拦她。”
我看着他们在对面烤肉,季岩笨手笨脚的样子好笑极了。“没事,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我知道你的意思。”
许逸尘松了一口气,“难得你能看得这么开。”
我转过头看他,“不然呢,你要我怎么办,去找她闹吗,我可做不出来。我已经得到很多美好的东西了,还要再多奢求什么呢,世界本来就应该是公平的,不管怎样,我不后悔。而且她是你的妹妹,我去找她麻烦,算是怎么回事,为难的不也还是你。”
“谢谢你,随心。”
“不,自始至终该说谢谢的那个人都应该是我。”
不过一会儿间隙,李瑶已经拿着烤肉过来了。“你们两在这偷偷说什么呢?也说给我听听啊。”
我站起身来拍拍裤子,“没说什么啊,我过去看一下。”
许逸尘接过李瑶递过来的烤串,说了句谢谢。接下来的话却让李瑶没有沉住气,“为什么你们都那么喜欢他呢?”
李瑶明显一愣,手里的烤串都差点跌落,“什么?”
许逸尘拿着手上的烤串咬了一口,并不看李瑶,“我说季岩。”
趁季岩走过去的空挡,许艺晚走了过来,站在我旁边。不经意的拿着烤架上的肉串,“上次的事,也许我该到个歉,但是我不觉得我有做错,没有规定只准你爱他。”
我轻笑着,“我也并没有多奢望你的歉意,你爱不爱他的确是你自己的事。“
许艺晚冷哼出声,“你就那么自信,他不会因为我而离开你?”
我拿起烤好的东西递给她,“是。”
她并没有接过我递给的东西,“我不会放弃的。”
徐丽丽手里拿着一杯水似笑非笑的走过来,“你这情敌可是个小辣椒啊。”
我接过她手里的水,“谢啦,所以呢,徐姐是不是要给我支支招啊,还是您也有兴趣?”
徐丽丽知道我打趣她,也忙回嘴,“我要是抢,你能招架得住?”
渴死了,哗哗的把徐丽丽给的水喝了个精光。“要不你抢来试试?”
徐丽丽摆摆手,“算了吧你,怕你到时候又受刺激,寻死怎么办,我还不想为了你个小妮子,毁了我清清白白的人生啊。其实比起季岩,我更喜欢许逸尘,俊俊秀秀,干干净净的多好。”
我听完之后在旁边哈哈的大笑了好半天,丢下了一句,“你想得美。”就赶紧跑了。
大家玩闹过后,结伴回去,各自告别。
在我的执拗之下,我陪着季岩走了一段路,好久没能安安静静的跟他在一起了,我有多怀念,连我自己都道不清楚。
季岩牵着我的手,“今天我看到你跟许逸尘那家伙在那悄悄说话,说什么呢。”
我很好脾气的没有瞪他,“没说什么,就是随便聊了两句,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的。”
季岩突然抽出手抱住我,“我知道,以前是我太霸道了。”
我紧紧的回抱他,“嗯,我懂的。”
回去的时候,李瑶还没睡,静坐在沙发上,也不像往常,我一进门就数落我,安静得出奇。
好像今天自从拿东西跟许逸尘之后,就变了这样,那时人多,我也没能问她。
看着她在那发呆,我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怎么啦,不会是傻了吧。”
李瑶出奇的没有反驳,“没,没。你回来啦。”
我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到她旁边,“今天许逸尘跟你说什么了,瞧你这魂不守舍的样,难不成他欺负你了?不对啊,许逸尘他不至于啊。”
听我提到许逸尘,李瑶突然抬起头来猛看我,“他跟你说什么没?”
我被她这一看,搞得莫名其妙,“他能跟我说什么,难不成你有什么秘密?”我半开玩笑的说出这句话。
却引得李瑶一阵慌忙,“我哪有。”
看她那样,我也不逗她了,拍了拍她,准备起身回房间,“好了,我开玩笑的,别多想了,早点休息吧,晚安。”
今天晚上竟怎么都睡不着,大半夜的还翻来覆去的。
我不禁起身自己站在窗前,看着今晚的夜色,不太美,但是感觉很和谐,自有一种静谧在。在这之后的很久,我都没有能这样平心静气的看过这样的夜空了,仿佛那一刻成为了永恒。
很多时候,我不明白,命运为什么会这样安排,让我们这群人相遇相知,却也相互折磨。直至最后,精疲力尽,却发现好像什么都没有。该失去的总归失去,无望得到的还是在远方,触手不及。
如此悲伤反转,永无停休。